黑吃黑搞事情(5)
他們跟隨著領頭人,順著甬道拐了個彎,踏上鐵架樓梯。咆哮的呼籲聲振聾發聵,如潮水一般迎面而來。
總算知道為何這裡要叫百獸園。甬道下方是一座百平米的巨型深洞燈火通明。洞坑的中心碩大的籠子中,是地下拳王角逐賽的角斗場。
「這是……」
來之前,亞伯度搜集過鹽幫王的資料,但信息卻寥寥。如今見到這陣勢,也不免驚駭。他走在白羽的身側,小聲地問。
後者僅僅是瞄了一眼籠子,便收回了目光。她重新拉了拉頭頂的帽檐,將頭低得更低幾分,語氣淡淡:
「那是鹽幫的地下拳王賽。鹽幫之所以能屹立新亞太不倒,靠得是地下拳賽的生意。每一個地下拳王都有著可怕的實力,只要能在生死擂上打到拳王,就能一飛衝天。」
她聲音不大,四周包圍的賭徒看客又高幅度地叫嚷,很容易將她的細語掩埋下去。不過只要練家子有心,自然能聽得清楚。少年們包含兩位押送者,全都收入耳里。
走在前面的頭領,回身詫異地瞅了白羽一眼:
「小姑娘人不大,見識不少。」
這女子看上去未到雙十年華,一直壓著帽檐,露出半個臉龐很容易讓人忽略。這會兒仔細看來,卻是幾人當中唯一的亞裔血統。於是他暗暗記在了心裡。
拳王賽在其它大陸有不同的管轄主,在新亞太就數鹽幫最大,根基最雄厚。百獸園經營了這麼多年,外人或許不熟悉,但身為新亞太的人,老一輩自然會接觸得多些。一個亞裔的小姑娘了解這些,也不新鮮。
角斗場中心,即將決出輸贏。他們路過的時候,正巧趕上贏家給了對手終極一擊。
可憐的男人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全身痙攣,不知是昏厥還是瀕臨死亡。不過,他的左腿肯定是廢了,小腿骨穿透了膝蓋凸出。白骨鋥鋥可見。一張臉血肉模糊,怕是連親人都認不出。
獲勝的男人手裡持著金腰帶,一雙眼眸漆黑髮寒,透著殷紅的血色,殺意正濃。目光掃過來時,四周包圍的看客們發出「吁——」一般的叫好聲,雙目通紅;彷彿是觀望獅子決鬥的土狼們,瑟瑟顫慄,混著畏懼與榮耀的光芒,興奮異常。
頭領刻意關照了一下他們,停頓了步伐。回身觀望,幾位少年臉上神色各異:詫異、新奇、興奮、漠然;唯獨沒有恐懼。這倒是令他刮目,思索了一下,拽過自家兄弟的耳朵,低聲交代了一句,壯漢利落地點頭應下,轉身離去。
帽檐下,女子的眸光影閃爍,纖長濃密的睫毛蓋住了心思。
樓梯轉到底部,在一座大型玻璃房門口停住了腳。
頭領客氣地敲了敲門。不一會兒,門從內部開啟,開門的人同領他們下樓的男人衣著無疑,均是T恤。只不過較為內斂,恭敬地朝敲門者頷首,側身讓他們進入。
室內寬大的落地玻璃,視野極佳。將整座斗獸場盡收眼底。背對著門,兩座雙排沙發,其中一座鋪著寬厚舒適的獸皮墊子,想來在獸皮座椅上姿勢霸氣張揚的男子,應該就是這裡的主人——鹽幫王。
男人此時正在會客。另一張沙發上的男人衣冠楚楚,坐姿嚴謹,戴著副金邊眼鏡;一雙眉擰在一起,唇角抿成縫隙,看來聊得不太愉快。
「王老闆,你這是坐地起價——」男人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掩飾不住目光中的慍色。
座椅上的男主人看上去四十齣頭,右側臉頰延伸至脖頸處,有道不深地疤痕。微微揚起的唇角似笑非笑:
「李先生,你這麼聊生意就不對了。我們鹽幫講究的是誠信,說好了上批貨準時準點地送過來,可到現在,我們也沒看到。這、就算是我,也很難辦啊!」他附身湊近,戾氣猛然乍現,一雙眼瞳似盯著獵物的豹子,「我還有大把的兄弟要養活,也請李家設身處地的為我想想。弄丟東西的,可不是我鹽幫……」
這赤果果的威脅,另原本就看上去文弱幾分的客人,臉色巨變,由黑轉青。一拍扶手站起身來:
「你不要太過分。貨物明明是進了長安的地界的……」
「李先生,飯可以隨便吃,話可不能隨便說!」獸皮沙發上的男人不再看對方,四周的空氣徒然逐冷。
表面上看起來風平浪靜,實則暗潮洶湧。客人的臉色泛白,握了握拳,撂下一句:
「李家,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請便——」
男人毫不在意,視這句威脅無關痛癢,一擺手,送客。
送走了前面的客人,他轉身瞟了一眼背後,眼神中透著不耐:
「幹嘛的?搞一堆毛孩子。沒看到,老子一會兒還有客人?!」
問得是領他們進來的頭領。不過在塞勒幾人的眼中卻意有所指。
剛剛那一幕,想必是故意要透露給他們聽到的,否則也不會卡點卡得這麼巧。幾人還未開口,門又再次開啟,方才伴隨他們下來又中途消失的壯漢,皺著眉神色詭異地瞧了幾人一眼,湊到鹽幫王身邊,欲言又止。
男人受不了地瞥了瞥對方:
「你特么有事就趕緊說,別婆婆媽媽的像個娘們。」
後者忌憚地看了一眼塞勒幾人,心一橫:
「查了一下他們的底,這幾小鬼就是兩個月前作掉禁苑堂口,袁頭領的那伙人。」
鹽幫王臉上的刀疤微微動了動,目光從手下身上回到他們的新客人臉上,打了圈,眯起眼:
「上官,繼續說——」
上官頭領頷首,躬身,言簡意賅:
「大哥,他們手上有A毒素,想要問,這東西做什麼用的。」
座位上的男人沉默,低壓的殺氣驟然間蔓延開來。鹽幫的手下們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就連呼吸都輕不可聞。幾秒鐘后,男人噗嗤一聲樂了:
「哦?呵呵!看不出來,幾個小鬼這麼厲害?!」他又恢復了方才慵懶的神情,下顎微抬,意有所指,「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小孩想知道么?上去試試……」
不知何時,幾人手裡的束縛早已被脫去。為首的褐發銀眸少年繞過沙發,兀自坐下,修長的雙腿交疊在一起。並不著急回答,手一伸示意,方才站在他身側一直壓低著帽檐看不清面容的女子一同落座。
女孩猶豫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氣,淡漠的唇角間勾起些許無奈。雙手插兜,慢慢悠悠不太情願地湊了過來,任由對方將胳膊環繞過纖細的肩膀,姿態甚是乖順。沒人發現,她落座前一秒帽檐下的表情,暗地裡翻了個白眼。
「我們是來談價的。」少年雋美的面容淡然,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氣場可比剛剛李氏的人強上許多。
將一切看在眼裡,鹽幫王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你都不知道做什麼用,如何討價還價?」
幾個小鬼膽色跟身手都不錯,他欣賞有本事的人。只不過,過分的自信就是愚蠢,何況他們還動了他的人。
「這您倒是說的有理。可以,試試也行。」塞勒懶洋洋地朝艾登點了點頭。
接收到了信號,紅火頭髮的少年眼睛亮了亮,得意地朝同伴昂了昂下顎。金髮碧眼的少女冷漠地斜了他一眼;其他兩位面色上些許失望,轉瞬即逝。
「這是挑戰制的賽場?」艾登躍躍。
「沒錯,三局兩勝。先把上面的那個金腰帶打趴下,咱們再來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