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大廳光線明亮, 璀璨的吊燈置在最頂處，觀摩著底下的華麗奢靡、觥籌交錯。
而光線下，穿著禮服的女人乾巴巴地感謝著, 眼底是明顯的不服氣, 當然也有他所熟悉的，她故意的揶揄。
叔叔。
沈在那張常年紋絲不動的臉在聽到這個稱呼時難得有了些變化，他低眸看著她, 開了口：「……不客氣。」
「天和。」
盛天和本笑呵呵地看著兩人, 身後有人跟他打了招呼。盛天和轉頭看去，見著了老熟人：「誒，蔣明，剛才沒見著你啊。」
「我剛到不久，怎麼樣啊最近。」
盛天和拍了下沈在的肩：「你們先聊，我過去說兩句。」
沈在點了點頭：「你自便。」
盛天和走了, 只留下盛聞言和沈在面面相覷。
盛聞言沒離開, 她想, 她不能每次見著他都慫，她需要硬氣點。於是她淡定地喝了口杯中的紅酒，讓自己的目光不輕不重地落在他身上，有點隨意的樣子。
今天沈在還是穿著剪裁精良的西裝，這種衣服很能勾勒出他的身型，寬肩窄腰, 長腿筆直。他這個樣子，都不像是來談生意，更像是某些明星參加晚會, 隨意笑一個就會引得遠處的粉絲驚叫連連。
媽的, 還是令人無語的好看。
盛聞言捏緊了杯子, 仰頭把裡頭的紅酒一飲而盡。
她的酒杯空了，沈在眉頭很淺地擰了下，開了口：「最近在啟盛還好？」
盛聞言：「好得很。」
「在做什麼項目。」
「要收購一個服裝品牌，還有……」盛聞言停滯了下，怎麼他問她，她就不受控制地答了，這些事，她告訴他幹什麼。
盛聞言眸色微斂：「反正就是我該乾的一些事。」
沈在點了下頭：「要是有什麼不明白，可以問陳超，或者問我。」
沈在這話讓盛聞言怒從心起，她抬眸盯著他的眼睛，道：「這是我們公司的事，我為什麼要問你啊。你這麼想教我又幹嘛讓我離開IZ。」
沈在眉間輕鎖：「盛聞言，我給了你兩個選擇。」
盛聞言扭過頭：「另外一個選擇跟讓我走也沒區別。」
「這兩個選擇對你而言都是好的考慮。」
「……」
盛聞言不肯搭話了，其實，這一段時間下來，她沒那天那麼激動后自然能想明白。
她知道她不可能一直做沈在的助理，他讓她去影視二組，或者允許她回啟盛，對她而言都是更好的發展。
只是，她厭惡他的冷靜。
在感情面前，她無法做到站在上帝視角去審視一切，可沈在行，他好像事事都可以講利益，講最優。
他好像是個不會被感情左右的機器人。
「沈總。」
兩人正僵持著，有旁人過來跟沈在打了招呼。
「我叫莫學義，這是我的名片。」周邊人來來往往，遞名片是很尋常的事。
沈在不認識來人，跟人點了下頭后，接過了名片：「你好。」
莫學義朝他笑笑，又拿了張名片遞給了盛聞言。盛聞言接過後，和他交換了一張自己的。
她跟沈在還是不一樣的，沈在出席這種場合完全不需要帶名片，可她不行，這裡的人幾乎都還不認識她。
「原來是啟盛的小盛總，我是莫學義，天瑞服裝有限公司主理人。」
盛聞言聽過天瑞，近兩年新啟的一家服裝公司，專門做潮牌，比較小眾，但在年輕人那頗受追捧。
原來，這個莫學義就是幕後的老闆。
盛聞言伸手跟他握了下：「你好，盛聞言。」
莫學義：「你好。」
這種場合，打招呼和遞名片都是有用意的。果然，接下來這個莫學義便跟沈在聊了起來，內容來去，無外乎在給自己的公司做廣告。
估計這人是要擴大影響力，想要融資了。
而沈在看起來對莫學義的說辭也挺有興趣，和他相談盛歡。
盛聞言在邊上聽了一會，插了一句：「莫總家的衣服我倒有很多件，很新潮，很有國風味道，一點都不輸國外的潮牌。」
莫學義有些意外地看了盛聞言一眼，「是嗎，沒想到小盛總也喜歡我們家的衣服。」
「設計那麼獨特，怎麼不喜歡。」盛聞言道，「再說，我們啟盛也是著重於服裝業這塊的，對這方面自然更敏感。」
莫學義點點頭：「這倒是。」
盛聞言笑了下，突然轉向沈在：「IZ投資項目更著重於文化旅遊、文體娛樂這些方面，沈總，您對服裝業應該不是特別了解吧，什麼時候對這也感興趣了。」
沈在眉梢微微一挑，意味深長地看了盛聞言一眼。
盛聞言似乎完全沒接受到他的眼神，又轉向莫學義：「莫總，我們啟盛其實一直在尋求改變，像您這種國潮正是我們想要走的方向，不然您跟我多說說吧，我們對你們天瑞很感興趣。」
莫學義看了沈在一眼：「這……」
盛聞言：「近段日子我替父親接管了服裝業，所以，正在尋找一些好的項目。」
莫學義先前會先來找沈在而不是盛聞言，自然是覺得和沈在合作有更多保障，而盛聞言這邊，他叫她小盛總也只是給啟盛這個大企業面子，他不認為她小小年紀能做什麼。
可沒想到，她原來已經開始接管啟盛的事了。
沈在的IZ確實很好，但盛聞言說得也沒錯，IZ主要的業務並不在服裝業上。而眼前的小盛總如果能做得了主，他也是很有興趣跟她深入聊聊的。
「可以啊，您感興趣，那是我們榮幸。」
盛聞言：「那……沈總，借一下莫總聊聊天，你不介意的吧。」
沈在極淡地笑了下：「小盛總想聊天，我介意什麼。」
盛聞言扯了扯嘴角：「好呢。」
沈在身邊是人流不斷，不過一會兒，便因為和旁人應酬，同盛聞言有了距離。
遠遠的，他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了，只能看到盛聞言巧笑嫣兮，同莫學義聊得投入。
「吵架啦？」突然，肩上搭上了一隻手。
沈在側眸看了眼，楊謙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這裡。
沈在：「什麼。」
楊謙和示意了下盛聞言那邊：「這小姑娘不是在追你嗎，你在的地方她還能看到別人？是不是吵架了。」
沈在：「我跟她吵什麼架。」
「嘖……」楊謙和拿著酒杯和他碰了下，不懷好意：「不動心？」
沈在沒有喝，也未答。
楊謙和勾了勾唇：「你上輩子是和尚吧，這麼漂亮的小姑娘在你身邊竄來竄去，你竟然不喜歡啊。暴殄天物，哎，你不喜歡的話我能不能——」
「不能。」
「喂……」
「你離她遠一點。」
這句話，楊謙和聽出來沈在是認真的。
他翻了個白眼，道：「靠！光我離她遠一點有什麼用，這姑娘在哪不是香餑餑啊。你看莫學義那眼神，都快嵌人身上了。」
沈在順著楊謙和的視線又望了過去，盛聞言今天穿了一件酒紅色的禮服，修身及膝，露出纖細粉白的小腿，她這身並不裸露，但有形體襯著，極其性感。
不可否認，此時的盛聞言在發光。
但，不只是尋常漂亮的那種光芒，而是還帶著專業和野心，是來勢洶洶、讓人誠服的光芒。
花瓶自然好看，但有內涵的花瓶，才是招人。
——
盛聞言這邊和莫學義原本聊著工作的事，後來喝著手裡的酒，又談及了紅酒。大概是「酒鬼」相遇了，一時間聊酒聊high了，杯子都空了好幾次。
「我可不能再喝了，再喝下去，我爸得說我了。」末了，盛聞言放下了酒杯，「今天和莫總你聊得很開心，看時間我也得走了，不如下次莫總來公司坐坐。」
「可以啊。」莫學義欣賞地看著盛聞言，「那我送你吧。」
「不用，我爸還在這。」
莫學義：「我剛才好像看盛總跟幾個人出去了，說不定也是談事情去了，一時半會還不能回來。不然我還是讓司機來開車，送你回家。」
「我……」
「不必了。」
兩人的對話被打斷，回頭看去，是沈在走了過來。
他停在了盛聞言前面，掃了她一眼，問，「是讓你來喝酒的嗎。」
盛聞言不滿：「我又沒喝多。」
沈在懶得跟她深論，道：「跟我出去。」
盛聞言：「幹什麼。」
「你爸有事，讓我看著你點，送你回家。」
盛聞言輕嗤了一聲：「我爸說什麼就是什麼，你這麼聽他的話幹嘛啊沈叔叔！」
沈在眼眸微微一眯：「這麼喜歡跟我沾親帶故，那我不更得送你。」
「你——」
「還不出來。」
盛聞言也是執拗上了，立馬轉向莫學義：「我剛才說好跟莫總一起走了！不用你。」
沈在的目光一頓，涼涼地轉到莫學義身上。
莫學義微微一滯：「呃，盛總竟然讓沈總送，那聞言，我就先走了，我們到時候公司見。」
盛聞言：「……？」
幹嘛啊跑這麼快！跟沈在對著干就這麼嚇人嗎！！
一個個都是慫蛋！
「現在是長本事了，跟我搶生意。」見人走了，沈在才幽幽開口。
盛聞言睨了他一眼，輕哼了聲：「大家都是憑本事說話，怎麼了，人家莫總還不能擇優選擇了。」
「沒說不能。」沈在低眸看著她，嘴角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只是，小盛總在我眼皮底下毫不顧忌地挖牆角，合適？」
盛聞言聽到這話，看了他半晌。
隨後她右手輕搭在上他的左肩上，挑釁似得點了兩下：「教會徒弟餓死師傅啊。是你教的，利益為先，合不合適什麼的，哪有那麼重要。你說呢，沈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