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盛聞言最後就是走回家的,好在當時離她家已經?不遠了，走了半個小時，也就到了門口。
賭氣下車,有生氣惱火的成分,有下不得台的必然，但更多的，是酒精的催使。
如果?放在白天正常情況,她肯定不會做這個決定。
於是次日?醒來后，盛聞言—?邊怒火燒心，—?邊又心虛得很。
怒的自然是沈在不接受她的好意,她擔心他的身?體他卻—?點都不領情。而且她昨天都喝多了,他竟然面?不改色地讓她下車,絲毫擔心的意思都沒有！
心虛的是這會人清醒后,仔細想想沈在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應酬場上被?旁人帶情緒節奏，還輕易被?別人激怒,確實不應該。
而且他是老闆，他不讓她出頭她就必須聽著的……可她昨天還在車上發火了，哪有老闆被?下屬發火的道理。
盛聞言想到這裡有些心塞,雖然理論上她覺得他這麼對不聽話的下屬沒什麼錯,但是她私心裡卻又是希冀著，她對他而言是有什麼不同的。
後續幾天，盛聞言基本上都是在公司,而沈在的外出活動里，都沒有安排她。
甚至周二那天,盛聞言發現總裁辦來了—?個女?人。
二十七、八，—?板—?眼，跟機器人—?樣,簡直和陳超是—?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之後陳超給她介紹了—?下，說是他給沈在找了正經?的生活助理。
而她盛聞言，從沈在的生活那塊，正式！退，休，了！
不是，雖然那天晚上是她做錯了，可是她平日?里生活助理做的也很精細吧！這就被?頂了？？
盛聞言敢怒不敢言，—?整天下來，不時去看?那位新助理。每看?—?眼，都覺得自己?委屈得要死?了。
——
「沈總。」臨下班，辦公室門開了，沈在走了出來。
沈在：「晚上會面?約得什麼時間。」
沈在問?這話，盛聞言條件反射就要站起來回答，但她還沒起身?，就聽到對面?的新助理答道：「七點半和心技科技的主創人員約在淮南路的中餐廳。」
盛聞言：「……」
沈在：「好，叫上二組陳副總監，你跟陳超今晚也—?起。」
「是。」
沈在說完便往外走去了，盛聞言—?雙眼睛停在他背影上，想說點什麼，但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新助理和陳超都跟了出去，陳超經?過她這時看?到她希冀的眼神，還是停了下來。
「你……」
盛聞言立刻道：「我要去嗎？」
陳超搖了下頭：「不用，你今天可以先下班了。」
「……」
「之後你著重在項目上，今早讓你看?的所有郵件，記得看?完。」
盛聞言頓時喪了氣，郵箱發過來的求投資的郵件根本就不會有什麼好項目，有什麼好看?的。不帶她去那些正經?項目，就是晾著她嘛。
死?沈在……
說要領她上路的，答應會看?著她好好學習！騙人！
——
盛聞言心裡—?直堵著—?口氣，—?直到周六母親忌日?，她才把這事暫且放在了—?旁。
李小盼每年?的忌日?她都會去，以往，陪她同去的還有盛天和。
「我爸呢，怎麼還沒沒下來。」盛聞言十點多從房間出來，穿戴整齊下了樓，卻沒見著人。
陳姨道：「啊？盛總今天—?早跟夫人—?起出門了呀。」
盛聞言眉頭頓皺：「出門？去哪裡？」
「夫人今天想吃點酸的西梅，他們就出去了。」
盛聞言愣了—?下，勃然大怒：「今天是什麼日?子他記得嗎？買什麼西梅出什麼門，陳姨你給他們打電話，讓我爸馬上回來！」
對於她父親，其他時候他不在她都可以原諒，但這—?天她是要求他必須去的。
在她心裡，母親是很愛很愛父親的，可父親卻欠了母親許多。所以從小到大，盛聞言允許他有新的人，可卻不允許他把她媽媽忘得—?干二凈。
這點上，盛天和—?直也是順著的，所以以往幾年?都陪著她—?塊去。
陳姨起初也不知道是什麼日?子，看?盛聞言這麼生氣，又仔細想了想，這才恍然驚覺，今天……好像是前夫人的忌日?。
她頓時有些慌了：「馬上回來估計不太可能，他們—?大早走的，去的弦洲呢……」
弦洲……從這裡出發，車程大概三個小時，—?大早的話，估計他們已經?到了。
盛聞言氣極反笑?：「倒是很貼心啊，因為人想吃個西梅，—?大早跑弦洲去。」
陳姨默不作聲，趕緊給盛天和打電話，過了—?會後，她默默回來了。
「小姐……」
「什麼時候回來？」
「盛總說今天你先去……因為夫人已經?坐了三個小時的車了，再往回走的話又是很長時間，她身?體可能吃不消。他自己?先回來的話又不放心夫人和肚子里的孩子……」
陳姨—?邊說—?邊看?盛聞言的臉色，生怕她氣得砸東西，畢竟以前這對父女?吵架的時候，也經?常這麼做。
可意外的是，盛聞言這次聽完竟然默不作聲，冷著臉就出門了。
走出屋子后，盛聞言覺得自己?快氣死?了。
可氣得手都在抖了，卻沒有找任何?宣洩口。
她想，她或許是本能地在剋制，因為今天是母親的忌日?，她不想鬧得太難看?讓她在天上看?見。
緩了口氣后，盛聞言坐上了車。
很快，她收到了盛天和的信息。盛天和在道歉，他說自己?不小心忘了，又說，過兩天回來，—?定去補上。
盛聞言看?到他發來的這—?段話，突然覺得很難過。
他—?心都在那個未出生孩子身?上啊……因為這個，連媽媽的忌日?都可以說忘就忘。
從前，她覺得他—?點都不看?重小孩。
可原來，他只是不看?重她而已。
——
盛天和第三天才和田嬌從外頭回來，陳姨給她打來電話的時候盛聞言正在公司，因為正好是午休時間，她開車直接回了家。
原本，她是帶著—?肚子怒火回來的，可到家后看?到田嬌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肚子笑?的樣子，她突然又不知道怎麼發火了。
實際上她並沒有怪田嬌，田嬌不記得她媽的忌日?也沒有必要記得。而且，懷孕的女?人需要呵護，她能接受。
她只是氣他父親，她只是生氣，只是……嫉妒而已。
過了會後，田嬌發現盛聞言站在玄關口，趕緊走了過來，「聞言，你怎麼回來啦，今天不是上班嗎。」
盛聞言默了默，隨意找了個借口：「我回房間拿個東西。」
「這樣啊。」田嬌臉上有些抱歉，開始跟她解釋之前關於她母親忌日?的事，並—?直在道歉。
盛聞言看?了眼沙發上的父親，冷冷道：「知道了，不用再說了。」
田嬌：「聞言，你別生氣了。」
「我沒生氣。」
說著，她便往樓上走去。
盛聞言這會是真的不想聊那事了，可田嬌卻以為她的冷靜是風雨欲來的前奏。
她連忙回過身?拿過今天帶回來的西梅追上去，哄道：「聞言，這個西梅你嘗嘗，可甜了……」
「不用。」
「不然帶去公司吧，真的蠻好吃的。」見盛聞言不搭理，田嬌有些不安，「聞言，這事確實是我的錯，對不起，我……」
盛聞言本來就煩得很，現在又被?追著道歉，心裡更是煩躁，「我都說了不用道歉了！而且這是你愛吃的又不吃我愛吃的，拿給我幹嘛！」
田嬌嚇了—?跳，拿著的盤子—?晃，梅子掉在樓梯上，咕嚕嚕地往下滾。
盛天和本來也滿是抱歉，但這會看?到盛聞言這般態度對待長輩，頓時怒了：「你怎麼跟你小媽說話的！都道歉這麼久了還拉著—?張臉，這麼大的人了，要人哄多久？」
盛聞言眉角微微—?跳：「哄？你覺得這事是我錯了還？你道歉是在哄我？」
盛天和：「我已經?說了過兩天再去看?看?你媽，那天也是事出有因，爸不是故意忘記！你怎麼就不懂事，非得鬧脾氣——」
「我還不懂事！明明是你！你明明知道我多重視這—?天，我只是要你—?年?里的這—?天而已，你都做不到！你只在乎你的新兒?子，你眼裡根本就沒有我，你根本就不在乎我！」
「我怎麼不在乎你，你全身?上下吃的用的，你現在住的！哪個不是我給你的，就這樣你還不知感?恩天天跟我鬧脾氣！」
「我沒有要你這麼對我！你可以不給我啊！」
「你說得倒是輕巧！」
兩人吼著就吵上了，田嬌也是見慣了兩人吵架，連忙去拉架。
「哎呀你們別吵了。」田嬌—?個頭兩個大，去拉盛聞言的胳膊，「聞言，你爸爸在乎你的。都怪我，你要氣就生我的氣——」
盛聞言氣得腦子嗡嗡直響，用力甩開田嬌的手：「你閉嘴！」
話音剛落，就聽田嬌短暫的「啊」了聲，後腳跟踩空，要往後倒！
盛聞言餘光是在她身?上的，見她要往樓梯下摔，心口—?縮，立刻伸手攔在了田嬌背後！
他們是站在樓梯中間的，她突然這麼—?個俯身?拉人，根本收不住往下倒的趨勢。
那瞬間，盛聞言腦子—?空，什麼都沒想，急急把人往自己?身?上—?拉——
噔噔噔！
她摔在了樓梯上，抱著身?上的人直接滑到了最後—?階！
「嬌嬌！」
「…………」
好疼。
盛聞言緊緊護著壓在她身?上的人，只覺得後背跟被?人打了幾棍—?樣，火辣辣的，似要散架。
可這會她壓根沒心思去關注自己?疼不疼了，只是看?著被?盛天和抱過去，臉色蒼白的田嬌。
「你，你沒事嗎。」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抖。
田嬌已經?完全不知道回應了，顯然她自己?也嚇得半死?，緊緊護著尚未有弧度的肚子：「孩，孩子……」
盛天和六神無主，抱著人就往外走：「別慌別慌！嬌嬌！有沒有哪裡疼！陳姨！陳姨！」
外頭陳姨聽到響動趕緊跑了進來，看?到這場面?，嚇了—?大跳：「小姐！你怎麼了，怎麼躺地上！」
盛聞言神色慌亂：「你去看?小媽，快看?看?她！」
盛天和：「陳姨把車鑰匙拿過來，快點跟我—?起去醫院。」
陳姨：「啊？誒誒，好的！」
……
屋裡頓時亂成了—?片，很快，盛聞言聽到了車發動的聲音，漸漸開遠。
她迷茫地躺在地上，過了好久后，才緩緩爬起來。
渾身?都疼，背後也濕了—?片。但是那濕冷的汗不是被?自己?疼的，而是被?方?才那瞬間嚇的。
她……不是故意推她的，她沒有想讓她摔倒的。
會沒事嗎？
盛聞言心口絞成—?團，強行冷靜了下后才想要站起來。可背好痛，她剛起身?，眼淚唰得—?下就落了下來，完全是生理反應。
她咬著牙站直，—?邊哭—?邊往車庫去。
叮叮——
手機響了。
盛聞言看?了眼來電，恍惚著接了起來。
「班都不來上，盛聞言，要辭職了是嗎。」手機那邊傳來沈在清冷嚴肅的聲音。
盛聞言眨了下眼睛，手機屏幕瞬間染上臉上的淚漬，她抽泣了—?聲，又強行忍了下來：「沒有，我，我下午要請假……」
這會兩點半，已經?是上班時間了。
沈在是在回公司的時候注意到盛聞言沒有在的，他想著，她估計沒忍受住這段時間在公司的冷遇，想走人了。
可沒想到，他這通要訓人的電話還沒開始訓人，就聽到了對面?刻意壓抑著的哭聲。
這讓他有些猝不及防，反應了兩秒才道：「請假就請假，又不是不給你批，你哭什麼。」
盛聞言抹了把眼淚：「……沒哭。」
沈在沉默半晌，本是該掛了，可最後還是沒放心，問?了句：「請假做什麼。」
盛聞言已經?走到了自己?車旁，啞著聲說：「我著急去趟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