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 63 章

  ("病弱陰沉大反派被我親懵了");

  姜寧上輩子沒見過燕一謝的父親,

  對他也沒有任何了解,但想想也知道,

  這樣通過廝殺站上權錢高位的人,能是什麼心慈手軟的人?

  她意識到自己和燕一謝之間即將面臨最大的阻礙。

  自己母親雖然不同意,但鄭若楠到底是普通老百姓,她的不同意也就只是長吁短嘆、把姜寧關在家裡、接送姜寧上下學、盡量避免姜寧和燕一謝的多接觸。而且由於心疼自己,她不會把話說得太過分。

  但燕一謝那邊就不同了。燕家的不同意,恐怕會是用盡一切手段的不同意,

  燕柏昂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人,根本不會因為燕一謝是他兒子就有所顧慮。

  ——燕一謝為了留在自己身邊,

  會付出什麼代價?

  姜寧知道問燕一謝和管家,肯定問不出什麼結果。為了不讓自己擔心,燕一謝肯定不會全盤托出。

  姜寧心裡有些亂,想了想,她低頭看著方才的來電顯示,把電話又給肖秘書撥了回去。

  肖秘書這邊剛上車,

  啟程離開別墅。

  燕總今晚碰了壁,出來的時候臉色鐵青,誰也不敢在這個當口湊上去找死,

  於是包括肖秘書在內的所有保鏢的車都只敢遠遠地跟在燕柏昂的車後面。

  肖秘書見是姜寧,

  接通了來,語氣還是恭恭敬敬的:「喂,

  姜小姐。」

  姜寧方才得罪了燕柏昂,按道理說這會兒燕柏昂底下的人要對她冷臉了。

  但肖慎這人圓滑,

  想得很遠。

  雖然現在不確定燕少是否會是未來的繼承人,但他即便不是繼承人,也是重要股東之一,

  而即便以後他會和姜寧分手,姜寧也會成為他年少時期的半個白月光,輕易還是不能得罪。

  「方才態度不好,抱歉。」姜寧道。

  肖秘書連忙道:「哪裡哪裡,燕總的確做得過分了些,但我也是替人辦事,希望您能諒解。」

  姜寧就不和他東扯西扯了,直接問道:「今天傍晚的時候有一輛車一直停在我家小區外面,後來又離開了,你知道車子里的人是什麼身份嗎?」

  姜寧本來以為跟著自己的那輛車是燕家的人,但現在看來,燕柏昂開口就是一個億,極其傲慢,應該做不出跟蹤的事情。

  肖秘書說了一個名字:「蔣京。」

  姜寧皺眉:「那是誰?」

  肖秘書道:「你可以將他當做一個利益相關者。其實不只是蔣家這一派系,其他派系聽見燕少即將成為唯一的繼承人,都會蠢蠢欲動。三言兩語解釋不清,但你應該能明白,燕氏這一百多年以來樹大根深,盤根錯節,內部架構不是那麼簡單的。」

  上輩子燕一謝離開海市以後,姜寧便幾年再未見過他,再一次聽說他,他對於曾經生長在海邊城市的恆高的這一群人而言,已是距離遙遠得不真實的傳奇。

  姜寧知道他會成為年輕的權力者,掌控燕家,但並不知道其中曲折過程。

  肖慎又道:「但是你不用擔心,燕少已經向燕氏內部宣布了放棄繼承。他一旦不再是繼承人,燕家那些人便不會傷害到你。」

  「……放棄?」

  「是的。」肖慎道:「燕總親自來便是為了這件事。」

  想著日後姜寧說不定能在燕少面前為自己美言幾句,肖慎又多透露了點信息:「但今晚的談話,燕總碰了一鼻子灰。」

  姜寧心中石破天驚,她從沒想過,自己的存在,成為了燕一謝的軟肋。

  是她之前想得太簡單了,她以為所有的阻撓,無非是外界的眼光、她母親的不贊成、燕家的拒絕。

  可是燕家是什麼地方?

  龍潭虎穴。

  姜寧電光火石之間,忽然明白過來一件事情。上輩子年少時期自己與燕一謝極少有交集,除了自己當時對他心存畏懼的緣故之外,是否還有燕一謝刻意遠離自己的緣故?

  直到出國后的那幾年,他逐漸掌控燕家,羽翼豐滿,自己的生活里才處處多了他出現的跡象……那一筆又一筆闊綽的資助自己的學費、舞團里一開始被搶走最後又莫名其妙回到自己手上的重要角色。

  而這輩子,她義無反顧地接近他,一切都被改寫。遂他為了自己,乾脆放棄繼承燕家。

  姜寧掛掉和肖秘書的電話后,在床邊呆坐了會兒。

  她內心迷茫又柔軟。

  仔細思量這三年多的時光,她其實也沒為燕一謝付出太多東西。她給他捉夏日的螢火蟲,扎冬日聖誕節的氣球,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有的時候還折騰出意外,害他落水,肩膀受傷……可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燕一謝都給予自己太多。

  姜寧從小到大,父愛便不提了,約等於零,而鄭若楠雖然對她有足夠的母愛,但由於忙於事業,鄭若楠和她的關係並沒有特別親近。

  像是這樣炙熱、不顧一切、不畏懼焚毀所有,也要握住她的手的愛,她在許鳴翊身上沒有看見過,在世界上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沒得到過,唯獨從兩輩子的燕一謝身上得到。

  他在非常努力地,讓兩個人有一個未來。

  為此,少年放下尊嚴,放棄家產。

  姜寧心中十分珍惜,感覺到了自己被他小心翼翼捧起來。

  ……可也正因如此,她又十分心疼,自己值得他這樣做嗎?

  姜寧一抬眼看見牆壁上的掛鐘,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雖然竭力想控制住自己的思緒,一切等明天去學校見了燕一謝再說,但她到底沒忍住,還是拿起手機打給了他。

  燕一謝也正想打給姜寧,但是她手機一直佔線。

  「大半夜的,你在給誰打電話?」燕一謝的嗓音從電話那邊傳來,竭力輕描淡寫,不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酸溜溜。

  姜寧本來想信口胡謅,隨便說哪個同學剛剛打電話過來,但她又實在想問問肖秘書說的事,於是頓了頓,還是索性實話實說:「肖秘書。」

  燕一謝何等的聰明,立刻明白過來姜寧從肖秘書那裡知道了什麼。

  他皺了皺眉:「肖慎。」

  姜寧心想本來肖秘書告訴自己這些,是為了做個順水人情,等下人情沒做成,反而被燕一謝記上一筆,那也太慘了,於是趕緊道:「不關他的事,我逼問他的。」

  燕一謝沒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而是低低道:「姜寧,和你沒關係,你不要覺得是我為你損失了什麼。」

  「是我非要留在你身邊,是我非要和你在一起。感到抱歉的應該是我,擅自讓你有了壓力。」

  雖然隔著電話線,但燕一謝的語氣認真低沉。他的嗓音介於少年與成熟男人之間,帶著某種撥動人心的磁性,一句普普通通的話,卻認真得彷彿是什麼誓言。

  姜寧眼眶就那麼熱了起來……有的時候燕一謝像是個極冷的人,捂也捂不熱,但總是姜寧還未說什麼,他便已經知道姜寧心中所想,提前一步將所有攬到自己身上,讓姜寧毫無顧慮。

  姜寧想,世界上再也沒有第二個這樣的人。

  姜寧兩輩子從沒任何一刻像是此刻這樣後悔——後悔沒有在上一世一開始便用力奔向他。

  姜寧說不出話來,將臉埋進枕頭,悶悶的小聲「嗯」了一聲。

  電話那邊燕一謝感覺姜寧的聲音不對勁,語氣緊張起來:「……你是不是哭了?」

  姜寧道:「沒有啊。」

  雖然感動,但姜寧摸了下自己的眼睛,還是乾的。

  燕一謝不大相信。

  「是不是我父親又對你說了什麼?」他身上的寒意彷彿都透過電話傳了過來。

  姜寧生怕他又腦補了什麼她被欺負得哭唧唧的場面,趕緊把腦袋從枕頭裡抬了起來:「真沒有,你不要胡思亂想。我就是剛剛怕我媽聽見,把腦袋埋在枕頭裡,聲音才含糊了點。」

  燕一謝:「真沒有?」

  姜寧:「真沒有。」

  燕一謝思索片刻:「那你發張照片過來,我看看到底有沒有。」

  姜寧:……神經病啊。

  「我才不要拍,我已經關燈了,拍你個頭。」

  燕一謝篤定道:「那你就是哭了。」

  姜寧:「……」忽然拳頭癢了呢。

  「我要是沒哭怎麼辦?」姜寧莫名其妙地有了好勝心,怒道:「你給我起來,我們視頻。」

  姜寧掛了電話,爬起來開了檯燈,從枕頭底下摸出耳機戴上,把視頻一打過去,那邊立刻接通了,都不帶任何停頓的。

  「……」姜寧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他套路了。

  視頻那邊,燕一謝靠在床頭,仔細端詳著姜寧的臉,確認她沒有任何哭過的痕迹,才放下心來。

  因為天天見面,姜寧極少和燕一謝視頻,而且這一年技術也不是很發達,視頻很模糊。可儘管如此,她還是被視頻里的美色晃了一下眼。

  姜寧咳了一聲,剛要開口說自己把三千萬給他打過去。燕一謝便道:「你留著。」

  姜寧:?

  她還沒說出口呢,什麼時候燕一謝有了讀心技?

  窗外搖搖晃晃飄著小雪,室內一片溫暖。

  燕一謝漆黑眼睛里的目光深邃,他專註地看著姜寧。

  安靜了片刻。

  他道:「接下來可能還是有點難,姜寧。」

  是很難。姜寧喉頭髮熱地看著他。

  「但你……能再堅持一段時間嗎?」

  燕一謝是在請求。他這一生中從未如此渴望過牢牢牽著誰的手,穿過迷霧,抵達彼岸。

  「當然。」姜寧毫不猶豫地說。

  這個時候的姜寧,根本沒想過兩人會分別。

  後來每一次冬季最後一場雪,姜寧都會夢見那個安靜的夜晚,她那一句肯定的承諾。

  夢裡總會出現,少年因為聽到她的回答,而展眉時,那一抹比雪還輕的溫柔。

  2("病弱陰沉大反派被我親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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