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病弱陰沉大反派被我親懵了");

  姜山根本沒想過姜寧會知道!他一直藏得很好,

  姜柔柔這孩子也懂事,將她帶進家門的那天,便在火車上和她說好了,

  來到這個家之後,

  只能叫他叔叔。

  這麼多年來,

  柔柔這孩子從沒叫錯過哪怕一次。

  姜山每次聽見她叫自己叔叔,都心情複雜,

  哪有自己這樣當父親的,窩囊到連「爸爸」都不能讓孩子叫。因為這種歉疚心理,便越是想要補償她。

  「你在說什麼鬼話?!」姜山又驚又怒,

  看起來像是想要衝上來管教姜寧:「你最近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這種事情都能開玩笑!」

  姜柔柔驚慌失措地看了他一眼:「叔叔。」

  鄭若楠則立即將姜寧護到身後,

  一把將姜山推開:「你給我離寧寧遠點!」

  她蹲下來,握住姜寧肩膀的雙手有點不易察覺地發抖:「寧寧,你剛才說什麼?」

  姜寧躊躇了下,打開書包,

  取出了那份親子鑒定書。她重生來后第一件事就是做這個,

  鑒定早就出來了,她一直隨身帶在書包里。

  她將鑒定紙遞給鄭若楠,看向鄭若楠的表情有些沉重,像是綴著鉛塊:「媽,

  您看這個。」

  鄭若楠視線緩緩落到親子鑒定書上,

  接過去的時候手指還有些顫抖。

  當看清楚了每一行后,她瞳孔猛縮,

  顯得搖搖欲墜。

  臉色比她更蒼白的是姜山。

  他搞不清楚為什麼揭穿這些的竟然會是姜寧,甚至毫無徵兆地,她便拿出了證據——

  不對,不是毫無徵兆,

  這段時間以來他這個女兒看他的眼神一直都有點奇怪,態度也很冷漠,但是他哪能想到這一層?

  哪能想到才十四歲的姜寧把他和姜柔柔的親子鑒定都已經偷偷做了!

  這麼多年來他在鄭若楠面前小心翼翼,夢話都不敢說,至少在掌握財政大權之前,不能讓她知道自己結婚還沒一個月,就干出了荒唐事。

  可萬萬沒想到,真相就這麼猝不及防地被揭開了。

  一時之間,空氣一片死寂,只有鄭若楠倒吸冷氣的聲音。

  姜寧看著鄭若楠驟然失去血色的臉,擔憂地扶住她:「媽媽……」

  她忽然不知道自己這麼莽撞是好是壞。

  但是,長痛不如短痛,這一天遲早要到來。

  無論用怎樣的方式告訴鄭若楠,鄭若楠和姜帆都要經歷最痛苦的那一個瞬間——得知多年以來一直被枕邊人、父親背叛著。

  「姜寧這丫頭真是越來越會惡作劇了。」姜父還在試圖狡辯,對姜寧怒道:「姜寧,你是不是非得害得家裡雞犬不寧你才甘心?!」

  鄭若楠好半晌才冷靜下來,她臉色仍然蒼白,但是看起來鎮定了一些,她將姜寧往外推了推,說:「寧寧,你先去許鳴翊家,晚飯也在他家吃,手機拿好,晚上我給你打電話,你再來。」

  說完,她看了姜柔柔一眼,頭一次無視姜柔柔發紅的眼圈:「你也去外面。」

  姜寧和姜柔柔被鄭若楠送出院門外。

  接著,院門鎖上了。

  兩人同時聽到了裡面傳來茶几翻地、玻璃杯四分五裂的吵架聲。

  姜寧倒是不擔心鄭若楠吵架會輸,她這父親一向軟弱,就只會對著兒女干吼,但是在鄭若楠面前,永遠像只小雞仔。她想,或許是應該給鄭若楠一些時間,讓她發泄這麼多年來的怨恨。

  姜柔柔雙腿都有點軟,她差點一屁股坐在院子外面。

  她慌神許久,才搞清楚現在的狀況。

  她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姜寧,眼裡的恨意再也難掩:「姜寧,你為什麼一定要這麼欺負人?一定要將我趕出去才罷休嗎?我礙著你了嗎?我馬上就要沒有家了。」

  姜寧不知道這丫頭哪來的臉說這話,要是她不知道自己是私生女也就罷了,然而聽她這語氣,她分明早就知道。

  姜寧將書包拉鏈拉上,居高臨下地看了姜柔柔一眼,譏嘲地說:「我欺負你了嗎?我這可是在幫你。你怎麼會沒有家?我這不正是送你一個家嗎?等我爸被趕出去,他就能徹底屬於你一個人了,以後你想叫爸爸就能叫爸爸,多好。」

  「哦,還有老太太,你還多了一個奶奶。」

  姜柔柔卻驚恐地開始哭。

  姜寧戲謔地想,因為姜柔柔很清楚,這個家的錢都是誰賺的。

  姜父當初的工作就是姜寧的外公給安排的,外公去世后,他這個項目主管早就有名無實,每個月拿到的工資都不夠他養車。

  ——更別說以後為姜柔柔提供學費、生活費和各種補習班高昂的費用了。

  姜柔柔在姜家這些年,鄭若楠心底是怎麼想的暫且不論,至少表面上她是完全做到了一視同仁的。

  姜寧和姜帆有多少生活費,她就同樣地給姜柔柔,甚至有時候,因為姜寧和姜帆有外公那邊的親戚給零用錢,她還會多給一些姜柔柔。

  每次逢年過節,三個小孩收到的壓歲錢也是一樣的。

  正因為這樣,姜柔柔才能穿得起漂亮的衣服,和名牌帆布鞋,從小到大練習鋼琴,學習芭蕾和現代舞。

  從某種程度上講,她雖然是衚衕里大家都同情的「孤女」,但她的日子可比鍾從霜過得舒服多了。

  而一旦姜父凈身出戶后,她的優渥條件都將蕩然無存。

  聽見姜家的爭吵,這一條衚衕的鄰居全都出來了,有人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趕緊過來一把將坐在地上的姜柔柔拉起來:「這孩子,怎麼坐在地上?爸媽吵架了,你們奶奶呢?」

  老太太此時應該是在街口打牌。

  姜寧估計老太太應該馬上就快來了,到時候沒有鄭若楠攔著,她指不定要剽悍潑辣地扇自己一個巴掌。於是姜寧拎著書包打算先撤。

  撤之前給郭律師打了個電話,讓他立刻帶著文件來自己家一趟。

  姜帆還在學校和小夥伴打籃球,姜寧打算先去學校將他接回來。姜帆現在正是叛逆的年齡,最好是由自己和他解釋清楚,而不是讓他一來,驚慌失措地面對鄰居的流言蜚語。

  至於姜柔柔,姜寧看了眼還在哭的姜柔柔,她可就不打算管了。

  鄰居們一臉懵逼地看著姜家兩個小女孩截然不同的反應,姜寧是快步離去,而姜柔柔是無助地抹眼淚,頓時都一頭霧水。

  姜帆抱著籃球,被姜寧叫過去的時候,還以為姜寧在開玩笑。

  他用手指將籃球轉來轉去,拽著自己的短袖,沒個正形:「姐,你開什麼玩笑呢,姜柔柔是我爸的私生女,哈哈哈,哈——」

  笑著笑著忽然卡了一下殼。

  他臉色陡然變得難看起來。

  他想起來,從小到大,姜父和奶奶的確是無比寵愛姜柔柔,他還數次懷疑過姜父腦子是不是被驢踢了,哪有把一個外人看得比自己親生兒女還重要的?

  自己倒是還好,可能是因為重男輕女的陳舊思想,奶奶對自己還算噓寒問暖,但姜寧可就慘了,老太太一直都看她不順眼。

  畢竟還是個小男孩。雖然平時號稱南孟一霸,沒個正經,但是家中陡然發生變故,姜帆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今天可能是他人生中轉折性的一天。

  他一開始還強忍著,一直沉默不語,但在隨姜寧去的路上,經過姜父帶他倆去過的海族館時,眼圈忽然就紅了。

  姜帆抽噎起來,怒道:「怪不得老爸每年都要私下多給姜柔柔一份壓歲錢,媽的。」

  「不要說髒話。」姜寧有些哭笑不得,姜帆最在意的事情居然是這個。

  她扭頭看了看附近,決定做點什麼,來取代姜帆心中關於海族館的記憶,不然以後每一年經過這裡,姜帆都會想起來父親的背叛。

  但南孟中學附近是林蔭道,除了一片姜帆經常過來打籃球的籃球場,就是幾家小店鋪。

  她忽然問姜帆:「你想不想吃橘子?」

  姜帆從小到大最愛的水果就是橘子,只是家裡三個小孩一個老人,每次鄭若楠買幾斤回來,他一伸手就沒了。

  姜帆抹著眼淚說:「草,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吃橘子?」

  「你等我一下。」姜寧說完,立刻轉身飛奔去了那家水果店。

  姜帆站在原地,淚眼朦朧地看著姜寧。

  沒過一會兒,姜寧就拎著一大袋子橘子從水果店出來了,那麼一大袋,有五個籃球大,吃一個月也吃不完。

  秋日的陽光下,姜寧費力地朝這邊走過來,對姜帆說:「我們現在走家,家之前,把這些橘子全都吃完,一次性吃個夠。」

  說著,姜寧把一個橘子塞進姜帆手裡:「快,我們比賽誰吃得多吃得快,輸了的人背對方回家。」

  「你有病啊。」姜帆「哇」地一聲就哭了。不是十年精神病人做不出這種事。

  這一天,在長大后的姜帆的記憶里一片狼藉,他記得他和姜寧推開家門的時候,看到鼻青臉腫又狼狽、形象蕩然無存的姜父,也看到歇斯底里的鄭若楠。他的家庭從這一天開始只剩下三個人。

  但同時,他也記得這一天的打賭,最後是姜寧輸了——姜寧怕酸,當然比不過他。

  最後姜寧在夕陽中背他家。

  他鼻涕眼淚抹了姜寧一脖子,姜寧頭一沒揍他。

  海族館是消失了,但姜帆還有橘子。

  2("病弱陰沉大反派被我親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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