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朕不會丟下你先走
兵部尚書章景元神色有著些許的急切,腳下步履生風的快步朝著南書房趕去。
「微臣章景元參見皇上。」
章景元在快靠近南書房之時,微微放慢了步伐,穩了穩心神,方才走上前去。
「進——」
侍候在兩側的小太監習以為常的拉開殿門,等待章景元走進殿內,默默的退出門外,合上了殿門候在門外。
「微臣章景元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嗯~章愛卿平身吧!」
「謝吾皇。」
賀文軒放下手裡的奏摺,伸手拿過放置在一旁的茶杯泯了一口。
「愛卿可知,朕叫你來所為何事?」
賀文軒面色平靜的看著章景元。
「回吾皇的話,微臣知道。」
嘭!!!
「知道,呵呵!好一個知道,在你管轄的範圍內居然出現如此大事,你該當何罪?」
賀文軒眸光一沉,雙手用力拍著桌案上,猛的站起身,眼含怒氣的射向章景元,厲聲質問著。
章景元心下一咯噔,出於本能的雙膝猛的跪在了地上,雙手貼地,垂著頭,語帶惶恐的說道:
「皇上恕罪,微臣……
都是微臣的失職,求吾皇恕罪。」
章景元低垂著頭,不禁難過起來:他也不想發生此事啊!出了事,他第一時間就趕了過去,誰知還是晚了一步。
來宮稟報的路上,又正好遇到了李公公,才得知皇上早已知曉此事,不敢停歇的就急忙趕了過來。
賀文軒看著跪在地上的章景元,心底的怒氣消散了一些,可卻一直未出聲。
此時的南書房靜的可怕,皇上未開口,章景元亦不敢出聲,依然埋頭跪著,額頭滲出的滴滴汗水,在訴說著他的緊張。
時辰過去半刻鐘,章景元差點以為皇上睡著了,可他知道根本沒有,他們的這位皇帝最愛使用這招來威懾人心。
又過了片刻,賀文軒的聲音終於傳了出來。
「那說說是怎麼回事吧!」
賀文軒眯著眼睛等著章景元的稟報。
「回,回吾皇的話,據微臣調查,紅衣女子與蕭丞相之嫡女蕭水寒似是相識,今日,那女子說是來為姐姐弔唁,見百姓對蕭水寒口出惡言,故而出手傷人。
丞相受傷則是因那女子說要好好謝謝丞相多年來的養育之恩,要送丞相下去陪伴他姐姐。」
章景元組織了一下語言,如實道來。
「哦?姐姐?
可有查清此人究竟是何方人士?
人有沒有抓住?」
賀文軒聽到這話,睜開了眯著的雙眼,滿臉疑惑的詢問著章景元。
「回吾皇的話,暫未查清此人身份。
此人極為狡猾,被他給逃了。」
章景元如實答道。
賀文軒微皺著眉頭,沉思了片刻,嚴肅的說道:
「加緊人手查清此人的身份,還有他和丞相嫡女,以及丞相府的關係。」
「諾~微臣遵命!」
章景元領命離去。
賀文軒望著章景元離去的方向,腦海里回想著章景元說的話,似是有什麼自腦海某處呼之欲出。
再欲仔細探查,卻沒了任何蹤影,只得作罷。
…………
「主子~主子~」
李德順輕聲喊醒不知何時匐在桌案上睡著的賀文軒。
「嗯~小順子啊!」
賀文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雙眼露出濃濃的疲憊。
「皇上您怎的趴在這裡就睡著了,萬一感染風寒了可如何是好。」
李德順心疼的看著賀文軒,語氣里有些許淡淡的責怪。
「無妨,朕的身體朕自己清楚,你不必擔心。」
賀文軒擺擺手,不甚在意的站起身活動著僵掉的身體。
「唉!主子啊~您就是如此,太子早已成年,主子大可不必如此勞心勞神,就讓太子幫您分擔著些,主子也該好好休息休息了。」
李德順看著一起長大的皇帝,不知何時兩鬢已染上了白髮,整個人看起來比實際年紀老了十歲,以往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因歲月的蹂躪變得越加穩重,令人生畏。
「小順子,朕知道你憂心朕的身體,過些日子吧,等過些日子朕處理好那件事,朕就頒旨禪位,由傾兒來接替。
不過,你放心,朕絕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先走的。」
賀文軒半開玩笑似的拍了拍李德順的肩膀。
聽到這話,李德順慌忙跪地,眼含淚水的顫聲道:
「主子這是說的什麼話,您是真龍天子,您有萬歲呢,就算是這天下人都一一離世,您也會活的好好的。」
賀文軒看著跪在地上的李德順,心下一陣觸動,記憶回到年少之時。
「小順子,你放心,日後你我若都老去,本太子絕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少年賀文軒義正言辭的拍著胸脯向李德順做著保證。
「主子不許胡說,您是真龍天子,有著萬歲呢,怎會離世,小順子不許您這樣說。」
少年的李德順當時聽到少年的賀文軒說出此話,頓時眼含怒氣的看著賀文軒,還因此哭了起來。
「羞不羞,只有女子才哭鼻子,小順子難道也是女子?」
少年賀文軒本想安慰少年李德順,沒成想反倒弄巧成拙,惹得少年李德順哭的更凶了。
…………
思緒迴轉,賀文軒看著眼含淚水的李德順,彷彿又回到了以前,躬身坐在李德順旁邊的地板上,微微笑道:
「羞不羞,只有女子才會哭哭啼啼,小順子難道也是女子不成?」
「嗚嗚……」
李德順聽到熟悉的話語,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了下來,惹得賀文軒也微微紅了眼眶。
只有此刻賀文軒才覺得做回了真正的那個自己,自從坐上皇位那一刻,他只能日日偽裝著,時時告誡這自己是一國之君,事事都要以國家為重。
時日長了,他都快忘了他究竟是怎樣的了。
…………
「參見太子殿下。」
「免禮,父皇可在裡面?」
「回太子的話,皇上……」
門外侯著的太監話未說完,就聽到裡面傳出皇上的聲音,「是太子嗎?先在外面等著。」
李德順聽到賀知傾的聲音,趕緊扶起賀文軒。
賀文軒看著李德順慌張的樣子,頗感無奈的笑了笑,道:
「今日你回去休息吧!
讓你徒兒李全近身侍候吧!」
李德順有一瞬的愣怔,眼神茫然的看著賀文軒。
賀文軒指指自己的眼睛,李德順方才意會過來。跟賀文軒告退,急急忙忙的就穿過側門走了出去。
賀文軒看著李德順的背影,略微收拾了下情緒,繼續回到桌案後面,拿過一本奏摺翻看。
「進來吧~」
賀知傾推開殿門,走了進來。
賀文軒看著走來的賀知傾,腦海里回想起李德順說的話。
「兒臣參見父皇,父皇萬歲萬萬歲。」
「免禮。
太子去探望丞相,結果如何?」
賀文軒語氣平靜的詢問道。
「回父皇的話,石太醫說丞相併無大礙,只需修養些時日便可痊癒。」
賀知傾抬眼瞥見自家父皇微紅的眼眶,心下一陣疑惑。
「嗯~這些時日你就多去丞相府走動走動。」賀文軒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說道:
「這些日子有時間就多去你母后那走走吧。」
賀知傾聽到這話,身形微頓,腦海里閃過一副絕美的畫面。
「諾~
不知父皇可還一有事?」
「無事了,你回去吧!」
賀文軒擺擺手,示意賀知傾退下。
「兒臣告退。」
賀知傾退出南書房,站在南書房的台階上眺望著遠處,嘴角牽起一抹嘲笑,低低呢喃著:
「母后……呵呵……」
此時的他渾身籠罩著淡淡的悲傷,似寶石般的雙眸里有著濃濃的思念,眉頭一直緊鎖著,久久未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