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打烊收鋪的時候,我收到一條短信,我打開一看,是老禾發來的。
老禾是我青梅兼死黨,專門走私製假,早年聽說混得不錯,他經常吹噓自己很有商業頭腦,簡直可以說是天生的成功人士。
不過這個行業現在已經是基本幹不下去了,現在打走私製假很嚴,前幾個月他還偶爾給人弄點走私貨,這些日子已經閑下心來在外闖蕩,看來是這壁碰多了,不服氣是不行了。
我打開他的短信:“亭裏百點七。”
這是我們的暗話,反過來就是‘七點百裏亭’。
百裏亭在我們這邊是個有名的飯館,很多搞買賣的都約在這裏談生意,難道是老禾知道我最近也涉足了走私,所以約我,要給我介紹點路子?
我當下打定了注意,開著我那輛吉利趕了過去。
想到老禾介紹的大路子,沒準我一下子就達了,心裏有點著急,就多踩幾下油門,結果開得太快,差點撞了人,那婦女扯著我衣角不放,非要我賠錢,折騰了半天,來到百裏亭已經是一個小時後。
剛停車,就看到一個戴著灰色針織帽,穿著大衣裹得很嚴密的胖家夥在酒館的二樓陽台衝我吼道:“你他嗎這是推車來呢?我要你七點來,你看看現在多少點了,服務員都逼我站陽台這,再不付這飯錢,就要報警了。”
我一聽納悶,感情你不是來給我找點路子,而是要我過來埋單?
原始是這家夥身無分文回來,餓得受不了,就知道這個地方,就來這裏狂刷,結果付不起錢,人家怎麽都不給他走,弄到要報警,沒辦法,老禾就認識我一個,隻好給我電話,要我趕緊過來。
我心疼將單埋了,還是用幾張卡湊出來的,然後和老禾重新坐在飯館的房間裏。
看著老禾衣裝寒酸,胡子都有一段時間沒整理過,我是怎麽也想不到,老禾混得如此落魄,我知道,老禾這次過來是想找我借點錢,或者是在剛才,見到我付飯錢的時候,也是東拚西湊過來的,泯滅了心思,自個在喝酒。
老禾是我最好的兄弟,他現在需要錢,就是要我砸鍋賣鐵,我眼眉都不眨,二話不說給他,我想到我的吉利還能值個三五萬,一摸口袋的鑰匙,臉色突然一變。
“揚子,怎麽?”老禾問。
我看著他,慢慢將袋子裏的東西抽出來,那動作,就像是袋子裏藏著一條毒蛇,臉色都變了。
這種觸感不錯的!
像是要印證我的想法似的,老禾盯著我拿出來的東西說:“揚子,你沒混得這麽慘吧,還用這種老款手機?不怕被人笑出大牙阿。”
我現在沒辦法回答老禾的問題。
我清楚記得,這手機是被我扔到典當鋪的角落,根本就帶出來過,可是,它是怎麽來到我的口袋的?
忽然,手機震動了一下,響起了類似短息到來的聲音。
“難道是失主?”我連忙打開手機。
果真,在昏暗的小屏幕出現郵箱的圖像。
我點開一看……
就一行字。
“8:43分,宮道禾會在百裏亭被債主砸傷,重傷送進醫院,而你會在送往醫院的半途,因為刹車失靈,墜入荷塘,宮道禾當場死亡,你逃過一劫,惹上官司。”
宮道禾,就是老禾的名字。
知道老禾名字的人,這世界絕對不超過一個手指的數!
“咋了?這黑屏手機你也能看得這麽起勁呢?”老禾看了看手機,又看了看我,笑話說道。
老禾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我震驚看著他,問:“老禾,你沒看見?”
“看見啥?”
“字阿!”我實在太激動了,幾乎是吼著說出來的。
老禾又看了看,接著搖搖頭,對我說:“真沒看到,林楊,你怎麽了?”
我心裏狂翻起來。
我震驚的不是隻有我能夠看到這些字,而是,這條短信的信息!
老禾會遭到債主仇殺,而我,將是謀害老禾的人?
不過我轉念一想,或許是某個陰險的人想要整我,所以故意在這裏裝神弄鬼,我試圖要自己冷靜起來,盯著老禾說:“老禾,你坦白跟我說,你是不是欠了外邊一大筆錢,而這些人,正到這裏找你?”
我隻是想確認一下,沒想到老禾低沉點了點頭,對我說:“不是一大筆錢,而是一大筆貨,這次我來找你,就是想看看你能幫到我多少。”
真有這事!
我看了看手機的時間,現在是8點30分,我們還有十多分鍾離開這裏,就嚴肅拉著老禾,“走!”
但老禾腳下像是生了根似的,拽都拽不動。
“老禾?走阿!”
老禾搖了搖頭,“我不能走。”
“為什麽?”
老禾直苦笑說:“當初我拿了那批貨,就是想最後做一次,搞筆大的,誰知道,被黑吃黑,我連對方什麽模樣都沒看到,就全沒了,而我那會寫的擔保人,就是你阿,要是我走了,他們就會找你,林楊,我是不會連累你的。”
我一僵。
就是這麽會,樓下傳來很大的聲響,似乎是有數量不少的人在往這裏趕。
不到半會。
飯館房間的門直接被揣開,蜂擁而入一大批看就知道不是善茬的人。
“黑哥。”老禾臉色極差,喊了一聲那個幾乎全身都有紋身的凶神惡煞的男人。
他三十來歲,有著短寸頭,唯獨他手裏拿著一把砍刀。
見老禾,將我推到一邊,走到老禾前麵,拍著他的臉冷冷說:“死胖子,我那批貨,你打算怎麽還呢?”
我看著手機裏的短信。
暫時不管這消息到底從何而來,但如果這信息是真的,那麽,老禾將會被砍成重傷,而我在送他到醫院的時候,因為刹車失靈而墜入荷塘,老禾會被淹死,而我則會惹到了官非。
老禾剛剛給我說了,那批貨被黑吃黑弄走了。
也就是說。
如果我什麽都不做,老禾會很危險。
所以,為了我這個兄弟,我咬了咬牙說道:“黑哥,他的貨被黑吃黑弄走了,現在他就是一個身無分文的人,你刁難也沒用,不如這樣,你報個數,我看看能不能給你湊。”
“你算什麽東西?”
“一家當鋪的老板,如果你是在這一帶混的話,那麽你必定聽過我的爺爺,他叫林成風。”我知道,要是用其他話,肯定鎮不住這種混黑的,隻好搬出了我爺爺。
說實話,我的爺爺是當年老部隊的將軍,我的幾個叔叔都是打著擦邊球的生意,要不就是當官的,家底很高,可唯獨我爸,當年為了我媽,搞了個私奔,結果被我爺爺趕了出來,不然我也早是個官二代,再差也是富二代了。
為此,其實我挺恨鐵不成鋼的,家族聚會的時候,爺爺都暗示了,低個頭就可以回去了,可我爸,偏偏就強,現在好了,他兒子我就落得個連同學聚會都被嘲笑的下場。
一聽我爺爺是林成風,黑哥當場色變。
但好歹也是出來混的,也不會被嚇到,隻是看向我,也算是個人物就是了,他問:“你爺爺真是林成風?”
“是。”
“行,我聽過他,如果你爺爺是林成風,那你二叔肯定知道吧,我現在就給他電話,要是我發現你在唬我,有你們好看!”說著,他真的拿起電話打起來。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裏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喂,我馬上到西海了,吹你媽阿。”裏邊還有打麻將的聲音,估計是忙著打牌,還輸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