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別走！
狹窄的小屋一下子擠進五個成年人，顯得極其擁擠，剛剛莫尋踹開門后，掛在天花板上的白熾燈像是電路受了影響，不停地閃爍，燈泡發出滋滋的細小的電流聲。
木屑和揚塵已落定，室內的空氣卻像是停滯了般濃稠得化不開。
相比氣急敗壞的莫尋，杜仲還是一臉悠然的神情，彷彿沈知兩人真的只是不請自來的惱人的訪客，他偏過頭看了一眼薛玖，語氣陡然沉下去，「我跟玖玖久別重逢，兩位打擾別人的敘舊，這種行為讓我很不喜啊，如果你們現在離開，那我可以當作什麼也沒……」
莫尋不等他把話說完，就低吼一聲，攥緊拳頭就朝杜仲臉上砸去，「敘尼瑪的舊，玖玖跟你這傢伙可沒什麼好說的！」
杜仲雖然身材高壯但是動作敏捷，閃身避開了莫尋的攻擊，並快速揮拳砸在莫尋門戶大開的腹部。
莫尋手上和腿上都有傷，之前從鳳凰木上下來還扭傷了腳，影響了他的發揮，杜仲一拳下去，他喉頭瞬間湧上來一股腥甜，隱約能聽到骨頭斷裂的聲音，心肝脾肺各個臟器都錯了位一般的疼。
「莫尋！」
薛玖驚慌喊道，杜仲兩人剛打起來，寒水就抱著她往旁邊躲了，看到莫尋被打得面色泛白，她的心一緊。
沈知看了一眼被蛇尾緊緊圈著的薛玖，心裡快速判斷直接從寒水手中把人搶回來並帶走的可能性，餘光看到已經明顯落在下風的莫尋，最後還是選擇過去跟他先聯手對付杜仲。
小屋的傢具不多，但空間也實在不夠大，三個同樣身高腿長的男人糾纏打鬥，很快就掀翻了餐桌和椅子，重物砸在木地板上發出巨大的聲響。
明明現場一片混亂嘈雜，但是薛玖彷彿能清晰地聽到拳頭砸在肉體上的沉悶的聲音，杜仲一對二不再像一開始那樣遊刃有餘，但是也沒讓沈知兩人占太多便宜，他蜜色的緊繃的手臂肌肉像是潛伏的巨龍，蘊含無窮的力量。
薛玖滿心惶急，想讓他們三個不要再打了，但是他們根本不聽，一個個的已經快打紅了眼，恨不得把對方打死一般。
「寒水……」薛玖仰起頭，發現寒水一直都在專註地看著她，眼神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像是在劇烈地掙扎，糾結苦惱。
「寒水，你幫幫我，幫幫我好不好，你……你讓他們不要打了……」
薛玖不想看到在場任何一個人受傷，若是不阻止他們三個，最後只怕落得個兩敗俱傷的下場，這沒有任何意義。
寒水伸手替薛玖擋掉一個飛過來的東西，沉默地看了她良久，手指按在她緊鎖的眉頭上，輕柔撫平那道褶皺。
薛玖被看得無措，無意識地喃喃，「寒水？」
「玖玖……」
「嗯？」薛玖看寒水一臉有話說的樣子。
「玖玖剛剛說的那些話，不是在故意騙我的，對嗎？」明明問問題的人是寒水，但是一臉哀求的人也是他，薛玖莫名的只覺得喉嚨緊澀，像是堵著一團棉花般，她垂下眼帘，輕聲「嗯」了一聲。
寒水抱緊薛玖，嘴唇擦過她的擦臉在，輕觸她的耳垂，雙唇在她頸后的肌膚上摩挲良久，他說：「我很高興，玖玖，我很高興……」
薛玖突然覺得像是生吞了一整個檸檬般，心裡酸得直冒泡泡，一股灼熱的酸流倒灌到她的鼻腔和眼眶，幾乎就要落下淚來。
「我讓你走。」
薛玖愣住了，下一秒就聽寒水隱忍不舍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會想我的，對嗎？玖玖……」
「……嗯。」
寒水又沉默地抱了薛玖好一會兒，那邊三人已經進行到白日化的階段了，內開的窗子都被打歪了，幾個男人身上都同樣狼狽，帶著或輕或重的傷痕，他們都下意識地越打越離薛玖所在的地方遠一點。
薛玖此刻的心情有點複雜，她很想問寒水她要怎麼走，她走後他自己怎麼辦，她想拜託他幫助莫尋和沈知也安全離開這裡，又覺得此刻說什麼都不合適，所以保持沉默。
「唔……」莫尋身上又添了新傷，終於忍不住泄出一聲痛呼。
圈在薛玖腰上的蛇尾鬆開，尾巴尖尖戀戀不捨地滑走，薛玖被寒水推到那扇被踢爛的門口前。寒水沒再看她一眼，而是看向那邊混戰的三人，道：「你先出去，我保證他倆等下會好好的跟你離開這裡……再見，玖玖。」
薛玖眼眶瞬間不可自控地蓄滿一汪水，「寒水……」
「薛玖！」杜仲一個人應付兩個人，卻還是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薛玖這邊，他一分神，肩膀和腹部就被莫尋和沈知兩人重重砸了一拳，身體踉蹌了一下，最後還是穩住了身形。
杜仲像是感受不到疼一般，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門口的薛玖，厲聲吼道：「薛玖，你敢走！」
莫尋捂著肚子，沈知雙手慢條斯理地整理自己的衣服，兩人複雜的眼神在薛玖和寒水之間來回掃視，既然杜仲現在無心戀戰，他們也不是會下黑手的那種人，也就都停下了手。
杜仲抬手隨意抹掉嘴角流的殷紅的血，抬腳走向薛玖，雙眼泛著紅血絲，看起來讓人害怕。薛玖嚇得往門外的方向退了兩步，雙眸顫抖地看著杜仲，寒水立刻擋在兩人中間。
「玖玖，別走！」杜仲急聲叫道。
「喂喂喂……」莫尋朝一旁吐出嘴裡的血水，一雙含情桃花眼犀利極了，他看著杜仲那難看的臉色，倒是有點同情他了，嘴上勸道：「你這傢伙……要尊重玖玖的意願，你知道不，現在是法治社會，可不興你這樣的強取豪奪，再說了就這裡這麼個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破地方，擱誰誰都不想在這待著……」
杜仲全部的心神都放在薛玖身上，根本不想聽莫尋說話，他兇狠地看向寒水：「滾開！」
寒水神色如常，幽綠豎瞳掃了一眼莫尋和沈知，語氣淡淡，「帶玖玖走吧。」
沈知挑眉看了一眼寒水，沒說什麼，朝薛玖走去，莫尋也跟上了，路過寒水的時候說了一句「你小子倒是懂事」，末了彆扭地小聲說了聲謝了。
杜仲神態近乎癲狂，看到薛玖真的要離開了，聲音詭異地軟了下來，哀求道：「玖玖，別走。」
薛玖有點擔憂地看向寒水，她也不知道他們幾個走後，他一個人會不會有事。
「走吧，玖玖。」沈知牽住薛玖的手，語氣不冷不熱道：「不用擔心，這條蛇還不至於連個人類都應付不了。」
「薛玖！」
身後的小屋傳來帶著哭聲的一聲呼喊，然後是一陣嘈雜的巨響，不知道裡面的兩人是不是打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