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恰逢故人
嘶嘶嘶……
整個蛇館就像是一個低矮的隧道，沈知站直身子都快碰到最頂上，如此狹窄的環境里，一點點聲音都被無限放大，回聲從四面八方傳回來。
四周環境昏暗，薛玖微微縮著肩膀，緊張地左看看右看看，都不知道這不斷的「嘶嘶嘶」的聲音到底是從哪個方向傳來的。
那玻璃缸應該都是密封的吧，裡面的蛇應該出不來吧……
沈知抓著薛玖冰涼的指尖，揉搓了幾下，試圖把自己的體溫傳到對方身上，溫聲安慰：「馬上就到出口了。」
「嗯。」薛玖也看到了前方泛著亮光的出口了，微微鬆了一口氣。
突然她的左邊閃了一下，像是暗夜裡離奇出現的鬼火，薛玖嚇一跳，猛地看去，只見玻璃壁上一道模糊的直直豎起的身影。
那左右搖擺晃動的蛇身比她的大腿還要粗，沙啞的嘶嘶嘶的聲音近在耳邊，即使看不清楚，薛玖腦子裡也自動清晰地腦補出它吐信子的模樣，可以想象到蛇那雙冰冷的眼睛是如何盯著她……
腦補已經夠嚇人，腳踝上驟然一冰，碰到她的東西一觸即離，但是殘留在她肌膚上的濕冷感覺卻久久沒消散，薛玖腳步猛地頓住，沈知也隨她停下，俯下身問，「怎麼了？」
黑暗中，薛玖清亮的眼眸顫巍巍地抖動，像被風吹亂的湖面，她的聲音也輕不可聞，「好、好像有東西碰到我的腳……」
她不敢說是蛇，自欺欺人地用了「東西」一詞，好像就沒那麼可怕了。
沈知蹲下去，半眯著眼睛凝神檢查，沒什麼東西，他摸了摸薛玖驚惶並在一起的兩隻腳，在腳踝處凸起的骨頭上輕輕按了按。
「看、看到了嗎？是什麼啊……」
薛玖乖乖站著不動，任由沈知在她兩腿上摸索，濕冷的空氣密不透風地包裹過來，她裸露在外的肌膚毛孔冷得收縮。
沈知緩慢站起身來，湊到薛玖耳邊輕聲說：「沒什麼，你應該是太害怕了，搞錯了。」
「那就好。」
薛玖不再自己嚇自己，察覺到被沈知包在掌心裡的手心微微出汗，不好意思地蜷縮了兩下，立馬被對方更用力地包裹。
還好蛇館里沒有光，不然她紅彤彤的臉色就無處藏匿了。她太怕了，所以再害羞也沒有掙脫沈知的手。
繼續往前走了沒兩步，薛玖再次感到腳上一冰，並且這次不是轉瞬即逝的觸碰，那東西冰涼涼，柔軟無骨，先是試探性地戳刺幾下她裸露在外的溫熱肌膚，而後貪婪地貼附上來，圈在她軟乎乎的小腿肚上，還很滿意似的蹭了蹭。
「啊！」
薛玖身體僵住，感受到腿上那東西還在不安分地蠕動，雞皮疙瘩瞬間遍布全身。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驚叫出聲，薛玖原地蹦了幾下甩掉腿上的東西，然後本能地跳到旁邊的沈知身上，雙腿死死地圈在男人精瘦的腰上，整個身體簌簌發抖往他懷裡鑽。
「蛇，蛇，有蛇在外面……」顫抖的，帶著哭腔的聲音，惹人憐愛。
沈知用手托著她的臀部，情況危急，薛玖太害怕了，沒有多餘的精神注意到兩人之間曖昧的動作，如果可以她簡直想把自己藏進男人的懷裡。
「別怕，別怕，我看看……」男人的手輕拍著薛玖顫抖不停的後背。
嘶嘶嘶……
薛玖剛剛受到驚嚇，一時沒控制住自己的音量，慘叫聲響徹窄小的蛇館，回聲盪開。這叫聲像是一種召喚，在它之後原本死寂一片的蛇館活了起來。
數不清數量的蛇同時吐信子，此起彼伏，還有它們蠕動身子爬行的聲音，薛玖頭皮發麻，彷彿那些渾身濕滑的冷血動物是在她的皮肉上爬行一般。
Duang……
緊密排列在一起的玻璃缸內，所有的蛇都在拿自己的頭撞擊玻璃壁，沒幾下，堅不可摧的玻璃杯撞碎，玻璃碎裂的聲音嘩啦啦地響起。
薛玖緊緊地抓著沈知的衣服，用力到在上面弄出深深的褶皺，他好怕男人覺得她是沒用的累贅，嫌麻煩把她扔下自己跑了。
沈知警惕地觀察四周，加快腳步，抱著一個成年人，他卻顯得一點都不吃力，呼吸依然勻稱，腳步也很平穩，甚至還分出精力安慰自己懷裡的人：「別怕……」
他話沒說完，目光一凜，盯著前面的眼神猛地沉下去，他寬大的手掌覆在薛玖的後頸，把她剛微微抬起來的臉重新摁到自己的懷裡。
「腫么了……」
薛玖沒想到沈知看上去清瘦，實際上胸肌結實，她的嘴巴被他用力擠在飽滿的肌肉上，說出的話含糊不清。
「沒事。」
沈知聲音穩重，腳步卻緩慢下來，因為一群在黑暗中粼粼發光的蛇，高高撐起身子，嘶嘶地吐著信子，擋在他們面前。
「那、怎麼停下了……」
薛玖察覺到氣氛變得不對勁，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玻璃碎了，裡面的蛇全跑出來了，這下不用沈知摁著，她也不敢亂動亂看了。
「有點小麻煩。」
沈知並不把眼前這些顏色鮮艷，一看就有劇毒的蛇放在眼裡，他只是擔心自己懷裡的這個膽小鬼看到它們會害怕。
他抬腳往前一步，那些蛇仍睜著冷冰冰的眼睛看著他，絲毫不退讓，尖尖的腦袋往前伸，威脅地吐著細長的信子。
薛玖不敢再發出聲音，擔心自己影響沈知的發揮，兩人喪身蛇海。
人和蛇陷入僵局，沈知空閑的手慢慢摸上別在腰上的扇子，在他「嘩啦」一聲打開扇子的瞬間，那些蛇同時往前發出猛烈的攻擊。
沈知扇子一揮，四周白霧瀰漫，濃濃的檀香縈繞封閉的空間內，薛玖鼻子埋在他懷裡，那香味還是無孔不入地鑽進她的身體里，她的腦子變得有點昏昏沉沉，遲鈍到害怕的感覺也生不出來。
啪啪啪……
不斷有重物砸在地上的聲音響起，那些身體發光的蛇一條接一條地軟倒在地上，鱗片的光都變得黯淡。
懷中的身體也變得綿軟，小小的腦袋無力地倒在沈知的肩窩，扇子柄抵在薛玖的後背，阻止她往下栽。
霧茫茫一片，原本就昏暗的蛇館變得更加黑沉，看不到一點光，沈知抱著人繼續往前，腳下精準地避開昏倒的蛇。
「唔……」
薛玖如夢似醒，覺得自己像是坐在一艘小船上，在海浪上飄蕩起伏，說不上到底是舒服還是難受。
沈知被她嬌嬌軟軟的一聲吟哦惹得沈知短暫失神，一道凌厲的帶著萬鈞之力的風聲迎面襲來，他才猛然回神，打開扇子試圖接下這一擊，然而對面的目標卻不是他，下一秒懷中一空，冷颼颼的空氣鑽進他被薛玖扯開衣領的胸口。
冰冷，空虛。
原本平靜的海面掀起高高的一道浪，把她的船打翻了，薛玖被高高拋起，又穩穩落在一個軟軟涼涼的東西上面。
風聲止息，身下冰冷的溫度讓薛玖悠悠清醒過來，卷翹的長睫毛輕輕顫動，才緩慢睜開雙眼。
在黑暗中待久了，薛玖的眼睛這次很快就適應了，但是腦袋不知為何有點昏昏沉沉。
她難受地擰著眉頭，感覺到腰間被緊緊桎梏著，直到抬起頭看清眼前精緻的臉，她驚訝得都忘記掙扎，呆愣住了，喃喃道：「寒水？你怎麼會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