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終章（2）
秦野說只要熄滅掉那幾盞燈，就能破壞掉這個奪陽壽的陣法，杜仲毫不猶豫地一腳踹翻了離他最近的一盞燈。
那燈盞在地板上溜溜轉了幾圈后，燈火搖曳，最後燈盞倒扣，徹底沒了火光。
霎時間，天地都搖晃了起來。
張大原本想著劇情探索度的獎勵也很豐厚，在場的這麼多大佬在，他能蹭一點是一點，這可比他在玩家樂園販賣二手信息賺得多得多。
但是當源源不斷的石頭從洞頂滾下來，張大心想，有積分也要有命花才行啊，於是麻溜帶著張中出了副本。
白瑤一個毫無經驗的新玩家，早就對短短几分鐘中內發生的事情傻了眼了，她把手中的小孩塞到杜仲的懷裡，也快速離開了這個副本。
「你們不是普通人。」
看著張大白瑤幾人憑空從這裡消失，杜仲看著秦野說，語氣是陳述的語氣，而不是問句。
京墨早在岩洞震蕩的第一秒就衝出去尋找薛玖，秦野一邊使用自己的技能為剩下的幾個人擋住滾落的石塊，一邊冷冷說：「你們的村子也不是什麼普通的村子。」
等到京墨帶著哭得滿臉淚水的薛玖來到了外面，整個神洞都已經夷為平地，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怎麼哭成這樣？」秦野走上前來，曲著食指揩掉薛玖側臉的淚水。
京墨的語氣沒什麼起伏：「為了那條蛇。他沒出來。」
秦野不爽地嗤了一聲。 ——
他們原本是要回永康村，現在神洞已坍塌，前情提要只能從村民那裡入手了。沒想到他們還沒走，一轉身就看到嗚嗚泱泱的人群向他們走來，似是整個永康村的村民都來了。
杜仲抱著懷中的小孩，看向來人，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父親，幾天前還是滿頭烏黑頭髮的他，此刻已是兩鬢斑白。
是那個陣法的反噬嗎？
幾人站在原地不動，等著那群人走過來。薛玖還縮在京墨的懷裡，咬著唇沒有哭出聲，只是還有不斷的淚珠從她那紅腫的眼眶滾落，她的鼻尖變得紅紅的，時不時抽噎一聲，吸了吸鼻子。
她此刻已經忘了通關副本這件事，腦子裡不斷回放的是寒水在飛沙滾石之中，抬頭哀傷看著她離開的畫面。
「喂，別哭了。」
京墨抱著一個大活人跟手上拿著什麼沒有重量的東西一樣，看起來很輕鬆，看著這樣的薛玖他似乎無奈到了極點，也不爽嫉妒到了極點。
「他沒死。」
「這些副本不是一次性的，不然那些消息販子賣的信息誰會買。」
「他只是一個npc，等副本重置，他還在那裡。」
「真的嗎……」薛玖睜著朦朧的淚眼望著京墨，急切地問道。
「嗯。」京墨冷硬地說：「所以不要再哭了，不然我……」
說完京墨的視線落在薛玖的唇上，薛玖才發現自己現在的姿勢多麼的危險，她吸了吸鼻子，鼻音濃重，小聲說：「放我下來吧。」
杜仲在人群中尋找杜俊的身影，很快就看見了，他攙扶著一個包裹嚴實，形容憔悴的女人，兩個人的身上散發的是如有實質的悲痛。
雙方人馬僅僅隔著兩米的距離站定了，紛踏的腳步聲停下后，山林歸於寧靜，下一秒，一道尖利的女人的哭喊聲劃破天際，撞擊著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我的兒！」
杜俊的老婆看到了杜仲懷中抱著的嬰兒，一瞬間身上迸發出驚人的力量，掙脫了丈夫的攙扶，衝到杜仲身前，揮手搶過他手上的孩子，然後緊緊抱在自己的懷裡。
女人的眼淚滾滾落在嬰兒的臉上，她那嗓子像是已經哭過幾天幾夜沒停歇一樣，嗚咽聲沙啞難聽。她懷中的嬰兒卻沒有被嚇到，他像是來到了世界上最安全最溫暖的地方，抬起肉粉的一條小胳膊，一把抓在女人胸前的衣服上，死死地攥住，又甜甜地沉入夢鄉。
女人的哭聲霎時間更慘烈悲痛了。
哪怕他們做父母的曾殘忍拋棄過他，孩子依然會眷戀地窩在媽媽的懷裡。
杜仲走到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父親前面，看他佝僂的脊背，從喉嚨里擠出一個問題：「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杜仲的父親就像一個潛逃了很多年終於還是被抓住的犯罪分子，沒有突然被抓的驚惶與憤怒，反而感到久違的心安。
他終於可以把這一切說出來。
他終於可以不用再忍受內心的折磨。
他在女人的哭嚎中，講了一段往事。
很多年前，杜仲的爺爺還是個年輕的村長的時候，有一年，一個遠遊的道人路過他們的村子，他說永康村的地理位置不行，今夜會有一場泥石流奪走所有人的性命。
當時已是傍晚，再從村子撤走已是來不及了，村長當然很為自己的村民著急，連忙問那道長有沒有什麼可以化解的法子。
道長便說了：「有是有，只怕你不願意。」
村長毫不猶豫地說我願意，但是聽完道長說的方法，他還是猶豫了。那個道長揮了揮自己的衣袖，留下幾張符籙，便揚長而去了。
「我的哥哥是第一個，那時候還沒有我，然後是二伯家的，三舅家的……」
「一開始並不是所有人都之情，只有老一輩的知道，直到我結婚了，你的爺爺才告訴我。」
杜仲的父親看著他繼續：「你本該有一個姐姐的。」
杜仲高大的身子晃了一下，雙拳緊緊地握住，指甲深陷在自己的掌心。
「本來以後你結婚了，我也是會告訴你的。」大叔像是沒看到自己兒子慘白的臉色，繼續說了下去。
「所有新婚夫婦的第一個孩子，都是被選中的孩子。」
薛玖已經聽傻了，她看著還在抱著孩子痛哭的女人，不知道該覺得她可憐還是可恨。
犧牲掉的孩子讓永康村的其他人健康又長壽，吸引來了無數的遊客，那些遊客也被永遠留在了神洞里，成了延長村民壽命的養料。
而寒水，不過是多年前意外受傷被老村長所救，懵里懵懂地被救命恩人哄騙著在這神洞里替他們守著，不讓有人意外闖進，把燈熄滅。
他不知善惡，又被與人類的契約束縛住，離不開那神洞。
明明在場的幾十上百個人，但是大叔說完后，卻靜得落針可聞，然後薛玖聽到系統冰冷的聲音。
【劇情探索度100%，請玩家在一分鐘內離開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