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奇怪的小孩
「那是什麼東西在動？！」
張中拿著的手電筒在洞室里掃了一圈，張大看見那個堆滿骨頭的石床上，兩隻白嫩嫩的小短手在空中虛弱地掙扎揮舞，影子打在石壁上，放大了幾十倍，跟怪物似的。
他話音一落，熟悉的啼哭聲再次響起，尖銳的哭聲在封閉的岩洞里迴響，久久沒有消散。白瑤嚇得一抖，手上用力一扯，差點把張大給拽得摔一大跟斗。
「啊！」
精神恍惚的方星海尖叫一聲，短短几個小時內，他已經完完全全變了一副模樣。剛進遊戲的時候，他算得上清秀的一張臉現在已經變得慘不忍睹。
頭髮亂糟糟，目光獃滯，自從他女朋友死後，紫黑的嘴巴一直沒停過地低聲喃喃，但一直沒掉隊跟在其他人身後。
京墨滿是紅血絲的眼睛自上而下乜斜了方星海一眼，後者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惶恐地縮到張大身後，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這個人……
這個人的眼神比那些怪物還可怕！
幾個男人的臉色都差到了極點，京墨原本冷情得如高山雪蓮的一張臉，現在滿是隱忍的癲狂神色。他現在已經顧不上什麼通關不通關的了，只想儘快把被搶走的獵物搶奪回來。
搶回來后，綁在自己的身邊吧，哪兒也別想去！
彥川沒跟他們一起，一個人去尋找薛玖的下落去了。
秦野兩道鋒利的眉毛緊緊鎖著，神情著急中帶著深深的自責，都是因為他沒看好人，如果薛玖出了什麼事……
不！不會的，她肯定不會出事的！
秦野長腿邁動，走到石床旁邊，手電筒的光打在上面，一堆白骨之中，躺著一個光溜溜的，白白胖胖的嬰兒，他的四肢在不停地踢蹬掙扎，卻連身子都翻不了，哭聲漸漸弱了下去，聲音嘶啞。
新生兒的肌膚本就很薄，一張小臉已經哭得通紅接近黑色，看起來有點嚇人。
「是個小孩。」
秦野就站在石床邊，冷眼看著那個嬰兒，沒有伸手把人抱起來。
杜仲走上前，進洞之前他的一張臉乾乾淨淨，現在已經冒出了青黑的胡茬，看起來不邋遢，倒顯得更剛毅了。薛玖在的時候他總是控制不住地看著人傻笑，現在卻臉色沉沉，一雙黑色眸子如點漆般黑沉。
這個古怪的神洞，早就不再是他聽過的傳說中的樣子。
新生兒的五官還沒長開，再加上這個嬰兒看起來應該哭了很長的時間，眼睛都已經掙不開了，喉嚨還拚命地往外擠出沙啞的哭聲，虛弱得就像是被割了脖子放血但還沒斷氣的雞。
這個不是村子洞葬的地方嗎？
這個小孩明明還沒死……
杜仲知道他們村子的習俗是，夭折的新生兒是不辦葬禮的。如果哪個新出生的小孩子沒那麼幸運活下來，父母就會請村子里那個上了年紀的巫婆，給嬰兒的屍體做一些法事。
巫婆告訴孩子的父母一個適宜的時間，在那個時間把孩子屍體送到神洞，就能保佑自己可憐的孩子下輩子能健康長壽。
他想，不會有父母能粗心到這個地步，自己的孩子死沒死都不知道。
現在不僅神洞不再是自己想象中的樣子，整個村子好像都變得讓他不認識了。杜仲彎腰抱起了那個嬰兒，孩子的身體滾燙，是有溫度的，是跟他一樣活生生的人。
「是活人。」
白瑤聽到他說是活人，才沒那麼害怕，鼓起勇氣朝他懷裡看那個小孩。那個虛弱的新生兒在高大的杜仲懷裡，看起來就跟一個小狗仔一樣，小小一隻，可憐又可愛。
也許杜仲身上的味道太陌生，那個小孩已經很虛弱了，卻像是被捉出水面，在案板上掙扎的魚一樣，用盡自己的最後一點力氣在扭動。
「啊啊啊……」
小孩的哭聲刺激在場所有人的耳膜，京墨本就焦急的心更加狂躁了，站在一旁冷著臉皺著眉沒有開口說話。
秦野嗤笑了一聲，諷刺地開口：「洞葬？嗯？」
杜仲的力氣很大，控制住了小孩，沒讓他把自己掙脫摔到地上，但是他也不能捂住他啼哭的嘴巴，眉頭間的溝壑越擰越深。
不用秦野說，杜仲現在也發現問題了。之前他看到這裡這麼多的頭骨，還以為那是不知道多少世代留下來的。
因為他們村子的人數並不多，一個月能有幾個新出生的嬰兒就不錯了，而不幸夭折的小孩一年可能也就一兩個。
至少他懂事以來，聽說的就不多。當然小孩夭折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事情，村子里的老人很忌諱談論這些，可能他沒聽說也說得過去。
但是……
杜仲現在已經沒辦法欺騙自己，對眼前赤裸裸的事實視而不見。他們的村子是藏有秘密的，一些可能上了年紀的人都心照不宣的秘密。
張大背著弟弟湊上前看杜仲懷中的小孩，張中雖然不是他自己帶大的，但是張中剛出生的時候，他已經有了點記憶，知道自己的媽媽是怎麼照顧小孩的，他看了看哭鬧不停的小孩說：「他應該是餓了……」
也不知道這個小孩是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的，不知道是他幸運還是那些怪物不會對這個小東西出手，他幸運地活了下來。
不過如果他們不是恰好經過這裡，用不了多久，這個小生命就會消失了。
看著哭得都快缺氧的小孩，杜仲也沒有辦法，「我們沒有小孩吃的東西。」
秦野手上憑空出現一盒牛奶，他現在只希望這個小孩趕緊停下那攻擊性極強的哭聲，「我這兒只有大人喝的牛奶，沒有小孩的，不想他死的話，還是給他喝一點吧。」
條件有限，孩子都快哭脫水了，杜仲挑眉看了一眼秦野，還是伸手接了過來，白瑤是在場唯一的女生，看杜仲笨拙的樣子，於是主動上前幫忙。
嗷嗷哭的小孩也不會吸吸管，白瑤就戳破吸管口，然後從上面一滴一滴地往他嘴裡滴。咂摸到嘴裡的牛奶，嬰兒不再哭泣，嘴巴一嘟一嘟的，開始著急地喝奶，小腦袋往上一拱一拱的。
真可愛。
小半盒牛奶下去，張大說夠了，「小孩子的胃還很小，再吃他等下就要吐奶了。」
吃飽喝足的小孩把腦袋埋在杜仲的懷中，紅紅的鼻子翕動，嗅了幾下，嘴一張，又嗷嗷哭了起來，大概是吃飽了肚子有了力氣，他的哭聲更大更嘹亮了。
眾人：「……」
白瑤遲疑地說：「要不我來抱他試試吧。」
杜仲把懷中的燙手山芋輕輕放到白瑤的懷裡，閉著眼睛嚎的小孩立刻就止住了哭聲，然後腦袋一歪，窩在白瑤的懷中熟睡過去了。
小孩的臉色慢慢恢復正常，杜仲從他的眉眼中看到了一絲熟悉的影子，這孩子的眉眼好像村東家的杜俊。
可是杜俊年前結婚後，他並沒有聽說過他媳婦懷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