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似乎聽到了剁骨頭的聲音
薛玖重新躺回床上，這次她沒再想東想西，而是很快就沉沉地睡了過去。
「滴答……滴答……」
睡意昏沉間，她像是聽到水滴的聲音，又像是古鐘搖擺的聲音。快十二點了吧，薛玖迷迷糊糊地想著。
房間內只留了一盞昏暗的床頭燈，床上的人早已進入香甜的夢鄉，鬆軟的被子蓋到下巴，只露出大半張昳麗的睡顏。
不知道過了多久，睡夢中的薛玖像是又聽到了敲門聲，這次的敲門聲不疾不徐的，薛玖翻了個身沒有理會。
吱呀一聲，外面像是有哪扇門被打開了，關門聲沒有響起。
薛玖的身體很累很累，腦袋卻不知為何如此清晰，靜謐的夜裡，外面的聲音被無限放大。
她似乎聽到了剁骨頭的聲音，這是她小時候最害怕的聲音。
沒一會兒，薛玖再次沉沉睡去了，這一次她做了一個夢，一個關於她小時候的夢。
他們福利院有一個廚師，據說以前是做屠夫賣豬肉的。在他來福利院之前，他們院都是直接去菜市場買現成的豬肉的，但是他來了之後，就變成了現殺。
福利院外面那個不算大的操場就成了他的屠宰場。
肥大的豬被抓住，先是被用水沖洗乾淨，然後拿鐵鉤把它勾到操場上。豬被弄疼了會發出凄慘的叫聲，薛玖不管在福利院的哪個角落都能清楚地聽到那個聲音。
那時候，院里很多調皮的孩子根本不怕那個血腥的場景，他們會感到興奮，哪個不敢去觀看的，就會變嘲笑，被叫膽小鬼。
薛玖一開始也想合群，她不想當膽小鬼，於是她跟著起鬨的孩子們去操場觀看了。
待宰的豬已經被綁在一個長凳上，頭朝下面，它一直在叫，尖銳的慘叫聲在小薛玖的耳膜里鼓動，她被震得腦袋炸裂。
這慘叫聲伴隨的是周圍那些孩子們興奮的起鬨聲。
「哐當」一聲，是負責照顧他們的一個阿姨在豬頭下面放了一個盆，那個廚師手上拿著一個有著長長彎鉤的殺豬刀，還拿手捋了捋。日光下，那刀身泛著著太陽的光，小薛玖被晃得幾乎睜不開眼。
「薛玖，薛玖，真是一個膽小鬼，這個也不敢看……」
「哈哈哈，膽小鬼，開始了開始了，快睜開眼睛看看！」
「哈哈哈……」
薛玖睜開半眯著的眼睛，剛好看到尖刀劃破那頭豬脖子的場景。尖利的慘叫聲，噴涌而出的鮮血，還有刺痛她神經的鬨笑聲……
薛玖的胃裡一陣翻滾，她呆愣愣地看幾個大人把豬血放干，然後開始給豬的身體打氣，本就肥大的豬變得膨脹起來，然後被放進一個大鐵桶裡面用開水燙。
被刮完毛的豬，整個身子白花花的，被綁住一條腿倒掛著，然後被開膛破肚，薛玖就是在看到裡面鼓鼓囊囊的臟器和大腸后，「哇」地一聲吐出來了。
「哈哈哈，膽小鬼吐了……」
阿姨呵斥著把他們這些孩子趕走，然後罵罵咧咧地清掃薛玖的嘔吐物。她躺在自己簡陋又冰冷的床上，耳朵能清楚地聽到那個廚師剁骨頭的聲音。
那之後的一周里，薛玖都吃不下在福利院里最難得可貴的葷菜。
……
薛玖醒來的時候腦袋脹痛，她靠在床頭緩了半天才恢復過來。透過半透明的窗帘，薛玖看到，外面天已經亮了。
薛玖鬆了一口氣，第一個夜晚，什麼都沒有發生。
看來她還挺幸運，第一個副本是智力闖關的遊戲，而不是什麼大逃亡。只要他們在三天內找到斯賓塞夫婦，就可以成功通關了。
薛玖知道自己的腦力不行，她只能儘力不讓自己拖其他玩家的後腿。她在腦海里再次整理了一遍昨晚從許川那裡得到的信息，等早餐后，她再跟其他玩家交流。
那幾個老玩家那麼厲害，應該能想到她想不到的東西的。
快速洗了一把臉，薛玖就打開門出來，很巧的是，對面的秦野跟隔壁的裴熠也都剛好打開門。
秦野和裴熠快速掃了一眼對方，眼神裡帶著對對方的嫌惡和敵意，然後兩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剛出門的薛玖。
薛玖眨巴了下眼睛，笑了笑：「好巧噢，早上好。」
剛睡醒的聲音還帶著點沒退散的睡意，就像是晨間普通情侶對另一個的問候。秦野在那一刻心神蕩漾，但因為裴熠也在場，他的表情還是那副冷酷的樣子。
裴熠長腿邁動，走到薛玖身邊，俯下身幫她整理了一下頭髮，聲音低沉曖昧：「小玖玖，昨晚睡得好嗎？有沒有夢到……」
裴熠沒說完，預判他又要說騷話的薛玖直接出聲打斷他的話：「謝謝你，我睡得很好！」
除了又做那個好久沒做的噩夢，一切都好。
秦野皺著眉頭看前面靠得很近的兩個人，冷冰冰開口：「早餐時間到了，快下去吧。」
薛玖繞過裴熠，走到秦野身邊，抬起頭乖乖地說：「秦野早上好。」
秦野緊皺的眉頭立刻舒展開，雙唇不再抿成直線，而是帶著溫柔的弧度，回了一句：「早上好。」
然後兩個人就並排一起走下樓，裴熠站在後面，咬了咬牙，跟上了。
三人來到餐廳，看到餐桌又變成一開始的長桌，鋪著素雅的桌布，中間還擺了一個花瓶，其他玩家已經坐下了。
薛玖坐到左恩的旁邊，裴熠和秦野相鄰坐在她對面，好像大家都完全按照昨天他們早餐時候的位置坐下了。
正因如此，他們很快發現了藍欣不在。藍欣從進遊戲開始，存在感就不高，現在能這麼快發現，也是因為，她的座位還空著。
眾人紛紛看向周晨，周晨說：「我從昨晚進房間后就沒再見過她了。」
房間是一人一間的，他們這些玩家又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今天一起來，除了偶遇的薛玖裴熠三人，其他幾個都是自己下樓的。沒誰想著去其他房間看一看其他人走沒走。
薛玖很小聲地問：「她是不是睡過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