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特使大人
我湊在納蘭默身邊挨著他坐下，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拽了過來，惡狠狠道：“不幫我解決了這件事，不許走！”天知道為什麽偏偏我這種白癡似的人總是遇見這種費腦子的事情。這回終於來了個免費勞力豈能輕易放過！
納蘭默被我揪著領子卻還是一副風流倜儻的神態，老神在在：“我不過是路過湊個熱鬧的，這麽大的一個案子當然還是要靠你這個主角來破啊！哦對了，順便說一句，你的親親皇帝陛下已經來過墨蘭軒要人了，知道你又離家出走了。所以……你自求多福吧！”
“喂！”我衝他大吼一聲：“剛剛是誰安慰我說他手下那些廢物找不到我的！現在又叫我自求多福？”
“沒辦法，誰讓咱們牡丹堂的紫陌堂主接了一筆生意，酬金不菲偏偏難度還不大呢，所以……你隻能趕緊燒香拜佛祈求菩薩保佑嘍！要知道到現在為止還沒人敢斷紫陌的財路呢！”納蘭默閑閑地搬出紫陌來，我瞬間偃旗息鼓。心裏打定主意，寧可麵對南宮燿的怒火，也不要讓紫陌追著我討債！
無奈納蘭默打定主意隻是看戲，我隻能去找小雲商量辦法。可誰料卻被告知展淩雲因為有重大嫌疑，已經被嚴加看管起來了，任何人不得探視。我怒氣衝衝地去找季大人去理論，到了他的房間門口才知道季大人正在寨子裏巡視。於是我又急忙跑去尋找。
“你們憑什麽抓展叔叔？你們是壞人！”遠遠地傳來小虎子稚嫩的聲音。我匆匆跑過去，正見一大一小的對峙。
“因為你的展叔叔搶了別人的糧食，所以他應該被抓起來。”季大人的聲音仍舊平和，細細地向孩子解釋道。
“那你們也要被抓起來！”小虎子毫不畏懼地瞪著季大人。
“哦？為什麽？”季大人好脾氣地問道。
“你們搶了我們家裏的東西，搶了我們家的地，還……還打死了爹爹……”小虎子說著就大聲哭了起來。
我見狀急忙過去將小虎子攬在懷裏，歉意地衝季大人笑笑：“童言無忌，小孩子的話大人您別放在心上。”想必是小虎子家裏遇見過欺壓百姓的貪官惡霸，搶了土地糧食還打死了小虎子的父親。小孩子分不清楚人，但是衣服樣式卻是模糊記得的，所以才會這麽說。
“展叔叔不是壞人！”小虎子一邊哭還一邊大聲宣布著：“我和娘都是展叔叔救的，展叔叔給我們飯吃還給我們房子住，展叔叔是好人！”我一邊給小虎子擦著眼淚，一邊暗暗羨慕著小孩子的單純無忌，可以這樣邊哭邊大聲說出著自己的心聲，絲毫不用顧及到旁人。
我不由得看向季大人，苦笑了一下。季大人則是深深地看了小虎子一眼，緩緩道：“無論怎樣的清明盛世，都難免有貪官昏官草菅人命。”
“隻是，受苦的永遠是百姓罷了。身居高位者，又有幾個能體會到最底層百姓的苦痛辛酸，想必展淩雲收留他們也是因為同是苦命人，物傷其類罷了，有一份力，盡一份心。”
“那也不能成為他搶劫官糧的理由。”季大人生硬地甩出一句話。
我氣得放開懷裏的小虎子，噌地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憑什麽斷定就是他幹的？說話要講證據，你現在除了那幾個破麻袋還有什麽證據？你倒是找出來讓我們都心服口服啊！難不成就憑你一張嘴就能定人罪名嗎？”
“當然有證據。已經有人招認了說聽見展淩雲和他的一幹心腹商討劫糧的事。”季大人絲毫沒有因為我的一番話動怒，而是輕飄飄地撂下這句話，轉身離去。
我隻覺得腦袋一熱。展淩雲說是有內鬼，原來是真的。
“不過是他一家之言，根本就不可信！”我衝著季大人的背影大喊道。
“如何斷案是本官的事，與蔣姑娘無關。”空氣裏隱約傳來季大人的聲音。我聽了隻想咬牙切齒。
有了那個人的口供，季大人就名正言順地接管了山寨，幾乎將山寨變成了第二個衙門，問審、收押，再問、再關，幾天下來，連我這個編外人員都有些吃不住了，更別說那些所謂的展淩雲的心腹了。一個個都麵如菜色，神色萎靡，好端端的一幫七尺漢子，竟然被折騰成這德行，看得我差點忍不住再次跳出來大罵季銘軒那個王八蛋！
“筱璿，你先別激動，有什麽話快點說，等他們都確定無罪釋放了，你想怎麽整治季銘軒都隨你！”納蘭默抓住幾乎要暴走的我，挑眉笑著安撫到。
對哦，我是好不容易才磨的季大人看在納蘭默的麵子上同意帶我來探視他們的。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你們知不知道內鬼到底是誰啊？”我急急地問道。
“呸！他奶奶的，要是讓老子知道那個王八蛋是誰，老子一定活撕了他！”那天綁我上山的粗壯漢子叫罵著。
“是是是，到時候隨便你怎麽撕了他，但也得先找到他再說吧！”我撇撇嘴，“你們倒是說說有沒有什麽平時覺得比較……呃，值得懷疑的人啊？”
“值得懷疑的人？”秦佑沉思了一下，“寨子裏除了我們這些一直跟著大哥的兄弟們，就是附近村子裏孤苦無依的婦孺老人，哦，還有幾個是我們下山時撿回來的……蔣姑娘你覺得誰會是內鬼？”
我差點一巴掌飛過去。“他奶奶的我才來幾天啊？你問我？你問我還不如你們幾個擲骰子看誰倒黴誰就是內鬼呢！”
看著呆了的眾人，我放棄了。“呼……好吧，你們慢慢想，明天我再來看你們。”剛要轉身，就被他們叫住了：“蔣姑娘，大哥、大哥怎麽樣了？”
“小雲他被嚴加看管起來了，根本就不得探視。就算是納蘭默也沒辦法了。”
我的一句話，立刻讓他們都變得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
“不過你們放心，沒什麽事能難得倒我堂堂蔣女俠！我一定會見到他的！我一定會讓你們都平安無事的。”我拍著胸脯保證著。
“蔣姑娘，你與我們並無深交，甚至還是兄弟們硬給抬到山上的，你為什麽……會為我們做這些？”秦佑突然開口問。這個臨時的牢房裏立時安靜了下來。裏麵的那些熱血漢子們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我，等著我的回答。
我瞪著他惡狠狠地低吼：“我們一起吃肉一起喝酒一起劃拳，難道還不是兄弟嗎？既然是兄弟，我不幫你們幫誰啊？再問這種話當心出來以後我揍你！還有，我不相信你們是做那種事的人。”一群能一直收留老弱婦孺，甚至寧可自己餓肚子也要讓他們吃飽的男人，怎麽可能去搶留著應對饑荒賑災的糧食？
“蔣姑娘，就憑你這句話，兄弟們的命就都交給你了！”秦佑微笑著說道，語氣裏的信任和灑脫讓我既佩服又感動，覺得自己肩上的擔子好重，但卻好溫暖。
“嗯！放心吧！”我重重地點頭。
現在的寨子裏死氣沉沉的，完全沒有了以往的熱鬧生機。小孩子們都被大人們關在了屋子裏，再也聽不到歡聲笑語的山寨，讓我覺得好冷。
“季大人，你說的證據，到底在哪兒啊？”看到季大人迎麵走過來，我雙手環胸，挑釁地問道。
“蔣姑娘，我知道你的心情一定很不好，但是你對於他們的感情不能成為你為他們脫罪的理由。我正在派人尋找其餘的糧食，但若是展淩雲再不說實話，本官也就不得不對他用大刑了。”季大人的語調仍舊不疾不徐。我氣鼓鼓地看著他，卻也無可奈何。
“大人！”一個官差跑過來，稟告道：“上麵派了個特使前來協助辦案，已經到寨門口了。”季大人一怔，趕緊起身去迎接。我的好奇心立馬就沸騰了，還派特使來？也太瞧得起我們了吧！於是趕緊跟在季大人身後，想要一睹特使大人的尊容。
“季大人，這位……南大人，就是上麵派來協助你的特使大人。”一個師爺模樣的人指著一個背對著我們的男子說道。咦？好熟悉的背影誒……
當他轉過身來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又一次在風中淩亂了！他……他居然就是所謂的……特使？！我僵硬地轉頭，看向季大人，很滿意地看到他同我一樣地不可置信，同樣地在風中淩亂了。“下官見過南……南大人……”
“噗……不是男大人，難道他還是女大人不成？！”我很不給麵子地狂笑起來。對他這起名的水平實在是……不敢恭維啊！然後我如願地看到南宮燿的臉紅了。但是顯然不是因為害羞，想必他現在一定恨不得掐死我而後快了。
“大膽！你怎能對……南大人無禮！”季大人又驚又氣地對我吼道。
“民女知錯，還請……南大人……噗……請南大人見諒。”我很惶恐地衝他施禮，卻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蒼天啊，快來人救救我吧，再呆下去，我一定會笑抽筋的！
“季大人，你請便。我想要和這位姑娘好好探討一下有關姓氏的問題。”南宮燿笑的一臉和煦，陽光中他的臉就好像在閃閃發亮一樣。
“是。下官告退。”說完趕緊帶著他的屬下一溜煙地跑路了。我鄙視他！竟然就把我這麽一個弱女子給扔下了。
南宮燿一把拉起我的手，氣衝衝地走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然後一把將我甩到牆邊按住，惡狠狠地低聲嘶吼道：“你怎麽不跑遠點啊？”
我白了他一眼，扭了扭被他抓在手裏的手腕，嘟起嘴不滿道：“我又不是為了讓你追才走的，跑那麽遠幹嘛？”
“隻要我還沒寫休書，你就一直是我的人，休想逃跑！”南宮燿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好疼。
“我名義上都是死了的人了，頂多算是你的鬼，做你的人……哼哼，下輩子吧！”我把頭偏到一邊去，不再理他。
“好！這可是你說的！等一下我就把這個山寨裏的山賊們全都斬首示眾。以後誰敢收留你，我就滅誰滿門！”南宮燿氣極反笑，一臉陰鷙。
“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為了我這個紅顏禍水，到底能殺多少人！”我也冷笑著回應他。我也是被他的話給氣到了，居然拿那些無辜的人的生命來威脅我，他這個皇帝當得著實是好啊！
我們倆就這麽瞪視著對方，誰也不肯先低頭。
“呼……好了，筱璿，別再走了好不好？和我回去……”南宮燿竟然先轉開了頭，低聲悶悶地說道。
我頗為驚訝地看著他，反倒有些手足無措。不過，要說“回去”卻是絕對不可能的。我推開南宮燿，笑笑：“別開玩笑了，我再也不會做你的璿貴妃了。我隻想按照我自己的意願生活，我不要再做你後宮的裝飾品。”
“我絕對不會放手的。絕不會！你一定會和我回去的。”南宮燿信心十足地宣布著。
我不置可否，隻是衝他揮揮手：“我現在沒時間和你說這些事。還有好多兄弟等著我幫他們洗刷冤屈呢！”
“他們比我還重要嗎？”
“至少現在是！”
“砰！”我聽到拳頭打在牆上的聲音。不由得咋舌，“這可有的他疼了！”無奈地搖搖頭，回去找納蘭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