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大魚吃小魚,侯爵跪公爵
陳瑛此番前來翰林院,胡惟庸生怕門生被宋濂訓斥。
特意安排了吉安候陸仲亨,南雄侯趙庸,平涼候費聚相隨。
以三位侯爵的威勢,即便是宋濂,也要禮讓三分。
得知宋濂前去為太子講學,陳瑛認為不用三頭老虎相隨,自己便足以震懾一眾翰林。
誰知岳麟卻絲毫不給他面子,反而以大明官場規矩,讓他吃了大虧。
「諸位同僚不必客氣,我這也是為了陳大人好。」
「萬一遇到胡攪蠻纏的上官,讓他跪地行禮,該如何是好?」
「正所謂吃一塹,長一智,陳大人不必謝我。」
岳麟說罷就要提著書本,去給秦王晉王講學。
這可氣壞了陳瑛,他本是過來給岳麟一個下馬威,順便責問其懈怠之罪。
誰知岳麟反客為主,像個淳淳長者般,開始教育起他了。
陳瑛氣沖沖地走向門外,三位侯爵正在不遠處的酒樓把酒言歡。
此番北伐沒有被洪武大帝委以重任,換做尋常將領,恐怕早就思考個人過失。
「幸虧皇上沒叫咱們哥幾個去北伐!」
「是也!此番大敗,即便是徐達,也威名受損!」
「心高氣傲,還不是敗給了擴廓帖木兒?」
三人喝酒之際,便看到陳瑛一臉憤恨而來。
「三位侯爺!那岳麟以官位壓我!」
陳瑛咬牙道:「我只能以下官身份對他行禮!還請三位侯爺為我出這口惡氣!」
聽聞此言,趙庸冷笑不止,「好一個岳麟!當日在青州城,本候看他十分不順眼!」
「今日我等三位弟兄一同前去,看他如何應對!」
酒壯慫人膽,費聚和陸仲亨同樣點了點頭。
這是胡惟庸交代的事,自然要辦好。
如今的胡惟庸,已經成為了他們的搖錢樹。
待到與曰本人的海貿完成,一趟就能分上不少銀子。
洪武一朝的俸祿太少,官員們為了搞錢,可謂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
胡惟庸見識過與曰本的海貿暴利,很快便盯上了這塊肥肉。
他吃肉,能讓其他官員喝湯,附和之人不在少數。
岳麟拿好了書本,這是他精心繪畫的地圖,有了圖文並茂,更容易講解兵學。
誰知剛到門口,便看到了兩個老熟人。
南雄侯趙庸,之前青州一役,便是此人下令屠城。
吉安候陸仲亨,當日鳳陽,此人不知何故離去。
至於另外一個路人甲,岳麟看也不看。
費聚見狀,大怒道:「我乃平涼候!岳麟你那是何等態度?為何看也不看本官一眼?」
岳麟聞言,原來是胡惟庸的堅定黨羽!
「下官見過平涼候!」
輕描淡寫一句話后,岳麟便要直接走人。
秦王朱樉和晉王朱棡,如兩個嗷嗷待哺的孩童,等待著他去灌輸知識。
可沒閑工夫,跟三位淮西侯爺閑扯。
「且慢。」
南雄侯趙庸笑道:「聽聞岳翰林,讓陳瑛以下官之禮拜你?」
「我兄弟三人乃是聖上冊封的侯爵。」
「你給我們三個磕頭行禮,不過分吧?正所謂大魚吃小魚,文官跪侯爵!」
陸仲亨已經散發出殺氣,他的功勛都是戰場廝殺二來我。
即便如今養尊處優,依舊令翰林院的書獃子們為之一振。
「完了!沒想到陳瑛的後台這般硬!連侯爵都出馬了!」
「幸虧剛才我沒有受他那一禮,否則就要想岳麟一樣跪拜還禮了!」
「唉!跪個侯爵么,不丟人!」
翰林們搖頭苦笑,都覺得岳麟雖然逞一時之利,最終還是要敗給陳瑛的後台。
當朝丞相胡惟庸,那是身份何等顯赫之人?
「怎麼?不願意?」
南雄侯趙庸逼近岳麟,大有一言不合,就要親自動手的架勢。
明初可沒有什麼所謂的文人風骨,洪武大帝乃尚武帝王,武將的地位普遍高於文官。
即便是淮西集團,也是給李善長面子,才對胡惟庸言聽計從。
遠非明末那般,武將見了文官,甚至要跪地磕頭。
岳麟自然不願意,他這膝蓋跪天跪地跪君父,憑什麼跪這三個貨色?
「下官命硬,學不來彎腰!」
「好!本候就幫你彎腰屈膝!」
趙庸說罷,動作迅如閃電,已經逼近岳麟!
砰!
一記鞭腿正要踹向岳麟膝蓋,卻被一人阻止。
「南雄侯好大的火氣,對一介翰林動手?」
來人面容俊美,眉宇之間,竟然與朱元璋有些相似。
都說外甥像舅,正是曹國公李文忠。
「李……曹國公?」
趙庸有些發懵,不知李文忠為何突然在此?
這位是國公,還是皇上的親外甥,即便他是有功之臣,也得罪不起。
「曹國公,岳麟對我三人無禮。」
陸仲亨惡人先告狀道:「以他一介翰林,對我三位侯爵磕頭行禮,不過分吧?」
此言一出,李文忠目露精光,再看向一眾翰林的膽小模樣,已經知道其中緣由。
定是那三個侯爵,在拿身份地位說事。
「文忠,怎麼這般拖沓?」
徐達踏步而來,身為大明開國六公爵之一,他乃當之無愧的武將之首。
「陸猴子,趙庸,費聚?你們三人大字不識一個,也來這翰林院湊熱鬧?」
馮勝冷笑著看向三位侯爵,惹得後者老臉一紅。
「岳麟,我們三人今日特意前來,看看你在翰林院過得如何。」
徐達直接開口表達來意,上前拍了拍岳麟的肩膀。
李文忠一腳彈開趙庸,笑道:「若是按照南雄侯的意思,你們三位侯爵,豈不是要對我們公爵叩頭行禮?正所謂大魚吃小魚,侯爵跪公爵!」
此言一出,趙庸三人面色無比尷尬。
他們之前都是軍中戰將,徐達可從未這般以身份壓人,更別說令他們跪地磕頭。
誰又能想到,那岳麟竟然與徐達扯上了關係!
「曹國公說笑了……我們都是軍中弟兄!」
「我可沒有說笑!你能讓五品翰林下跪,我又何曾不能讓你一介侯爵跪下?」
曹國公李文忠保持微笑的時候最可怕,熟知其脾氣的人,都清楚這位天子外甥外柔內剛,說一不二。
「我……我等三人剛才只是說笑!曹國公切莫當真!」
「哦?當真是我誤會了?你們可莫要錯過這個機會。」
李文忠笑道:「現在不讓岳麟跪下行禮,過了這個村,可沒這個店了!」
趙庸臉色如吃了翔般難堪,連連擺手道:「不必……拘泥於繁文縟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