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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三生 第47章 扶蘭(五)

  「顧榮。」朝生說。她雖然沒見過顧榮本尊,但是一眼便看出了其前世今生。

  照雲也反應過來,這不是附身在陳如寄身上的顧榮嗎?

  顧榮點頭。

  朝生也瞭然,聽他們說初霽把顧榮的魂魄為自己所用,讓他成為自己佩劍的劍靈。

  「你怎麼又恢復原來的模樣了?陳如寄呢?」照雲問他。

  「陳如寄的父親患病身亡,我也沒必要再做陳如寄了。」顧榮答道。

  「你來此有何事?」朝生問他。

  「初霽仙君醒了。」

  朝生聞言眉頭微蹙。

  「君上別擔心,初霽仙君並沒有亂跑,現在什麼都沒有做,只是在長明殿等君上回來。」顧榮連忙勸慰道。

  其實當初霽醒來得知他的續元燈被滅,又想起陣法也被毀,起初是想殺了朝生,後來又想殺了自己。折騰了半天,等杳默和他說清楚朝生做的一切后,他才消停下來。但是顧榮不會說。

  朝生鬆了一口氣。

  「那就先回去吧。」朝生道。

  反正現在一無所獲,倒不如回去再想辦法。

  顧榮點頭,轉身為他們引路。

  朝生感應著他身上的劍氣,是殘雪劍的劍靈。殘雪是初霽現在用的劍,僅僅是一把普通的神劍。雖然這把劍放在眾多神劍之中,也不算遜色。但是與他從前的青霜劍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

  只因青霜劍是萬年寒冰的冰核煉化而成,威力無窮。且當年隨初霽四處征戰,立功無數。

  只是朝生似乎從來沒見過傳說中的青霜劍。好像從見到初霽開始,他就拿著殘雪劍。

  「等等……」朝生停下來問道:

  「初霽的青霜劍呢?似乎從未見過。」

  「埋了。」顧榮道。他跟著初霽也有一段時日,自然對這些事了解一些。

  「埋了?為什麼?」朝生從前對這些自然是不感興趣的,但是現在突然就很想問。可能是因為初霽給她帶來太多麻煩,所以才想揭他老底吧。

  「因為那把劍沒能護得了扶蘭帝姬,也沒能殺了那些害死她的人。所以初霽仙君認為它沒用,就埋了。」顧榮如實轉述道。

  「竟是因為這個?」朝生輕笑,想來是他自己不敢面對,卻去怨那無辜的劍。也許他更恨的是自己。

  似是想到什麼,朝生譏誚道,「扶蘭死得的確窩囊,沒有死在戰場,卻死在一群小人手中。我若是初霽,就該讓她死在自己劍下,也免得受那些小人折辱。這下青霜劍也算髮揮它的用處,也就不至於被埋了。」

  照云:「……」不愧是君上,想法居然如此清奇!

  顧榮:「……」初霽為什麼要殺扶蘭,他又沒病。

  「其實,如果註定一死,死在自己心愛的人手上,或許比死在別人手裡更要心甘情願吧。」照雲竟然站在扶蘭的角度考慮這件事情的可行性!

  顧榮看著這兩人,表示十分無奈。這長明殿沒幾個正常人嗎?怎麼這一個兩個的想法如此與眾不同?

  朝生卻而是開啟了新世界大門一樣興奮,「照雲你說的有道理,很有道理。說不定扶蘭也是這麼想的!」

  顧榮:「……」你們一個個都愛得這麼變態嗎?

  「埋在哪了?」朝生問。

  「什麼?」顧榮茫然。

  「青霜劍。青霜劍埋在哪裡了?」饒是一貫沉靜的朝生,語氣中也帶著一絲迫切。

  「天界和鳳凰族大戰的地方,不嗔河畔。」

  沒等說完,朝生的身影已然化為一陣風消失。

  照雲和顧榮只好先回長明殿。

  不嗔河,是兩族交戰之地,也是初霽和扶蘭相隔一千多年後再見面的地方。

  不嗔河水一如往日那般平靜而清冽。因著鳥跡飛絕,人蹤全無,周遭景緻也帶著蒼涼蕭瑟之感,千萬年未曾改變。當年的古戰場早已折戟沉沙,舊時的痕迹也早已湮滅,彷彿從來都沒有發生過。物是人非,不過如此。

  朝生感應著河岸上的靈力,她在尋找青霜劍。

  一顆古樹下劍氣四溢,隱隱帶著寒意和戾氣,是青霜劍無疑!

  不等朝生靠近,便察覺出附近的封印之力。

  封印的存在感十分微弱,但力量卻極其強大。想來初霽當時把劍埋在這裡,也是不想讓任何人發現或是取出。

  但朝生自然不會順他的意。旁人打不開的封印,她自然能打開。

  召出和光劍,朝生三下五除二破了那封印,才取出埋在地下的青霜劍。

  青霜劍出世的一剎那,霎時間神力四射而來,寒光乍現,霜華如練。劍身威壓強大,尋常小仙小妖根本不可能靠近半分。

  就在此時,續元燈也亮了起來,周遭也閃爍著光芒,靈氣強大。

  青霜劍上的靈氣盡數引渡到了續元燈內,一時間不嗔河邊仙氣四溢,引來風起雲湧,河水也漲了潮。

  從前續元燈光芒微弱,現如今……

  朝生勾唇,「是扶蘭……」

  ……

  近日的縹緲仙門格外熱鬧。原本以青色和藍色布景的門面如今張燈結綵,紅綢喜字隨處可見。

  「既然確定是這裡的弟子所為,看來我們要深入虎穴查探一番。」楚狂站在縹緲山門口,雙手環臂,悠哉道。

  之前在御風宗,他們都是隱匿了氣息暗中查探,並沒有現身。如今情況不同,既然已經確定了目標,就無需暗訪,只能明查,所以都現身了。

  原隰表示贊成,「不如趁他們婚宴混進去。」

  「好主意,我們就假裝去送賀禮,混進去再說。」楚狂和原隰今日意外地沒有對著干。

  但是鷺華卻是神情凝重,停在原地不說話。

  「怎麼了二殿下,你這……有故事?」楚狂看出了鷺華有心事,問道。

  他自然是明知故問,當年鷺華那些事,他也是知道的。

  「這裡有幾位故人,他們知道我的身份。貿然進去,恐怕會打草驚蛇。」鷺華收斂起之前的神情,平靜地說。

  「不如這樣,我們兵分兩路。二殿下獨自前往,我和楚狂一道,我們就裝作不認識。這樣一來,二殿下可以吸引他們的注意,他們自然會小心提防。那麼我們行動也方便了許多。」原隰建議道。

  「喂,我幹嘛要和你一路?」楚狂又開始了。

  原隰譏誚地看著他,「就你還好奇,還問我?你好奇為何要同我一路,我還好奇你為什麼明明一臉不耐煩不樂意還要來調查鮫人族的事?你不是自詡狂妄不羈嗎,怎麼也會做那些身不由己、違背心愿的事情呢?」

  原本原隰是懶得和他周旋的,他對這些事情並不感興趣,對於楚狂的惡意也並不十分在意。他知道楚狂本性不壞,只是見不得他而已。只是有的人的確嘴欠,而很多時候你也沒有必要忍著。

  楚狂登時被說得啞口無言。他分明也是懶得搭理這檔子閑事兒的。可有些事的確又不得不做。

  「你說的確實沒錯,」楚狂沒有否認,「但老子有什麼辦法?老子身為南海龍綃宮的女婿,老丈人家出了事能不管嗎?也就你是個倒霉的,才跟著來摻和這檔子閑事。」

  原隰還是感到很驚奇,就算他先前偶爾聽朝生提起過,還是想要冷嘲熱諷:「就你這副德性,還能成了人家鮫人族王室的女婿?」

  「……」

  楚狂沉默了一瞬,又漫不經心毫不在意地說道:「這話你可說錯了,想當年龍綃宮可是上趕著求老子去當女婿的。」 楚狂竟然還頗為自得。

  「求你?好歹也是鮫人族公主,配個仙族貴胄沒什麼問題,輪得上你嗎?」換了平時,原隰自然是半個字都不想和他說,絕對懶得搭理他。但今日,原隰並不打算無視他。口舌之爭雖然低俗且浪費時間,可是他現在最多的大約就是時間。

  「活著的自然輪不上,如今老子就權當撿了個漏。」楚狂道。

  「……」

  原隰似乎有些沒聽明白,又似乎聽明白了。總之有些不太確定:「你的意思……她死了?」

  「嗯吧。」

  「……」

  楚狂也反應過來不對勁,「老子憑什麼告訴你啊,切!」

  原隰也沒心思八卦,更不好奇他那些破事,於是回歸原本的話題:「你不願意也可以單獨行動,總之這事是你攬下來的,和我其實沒有半分關係。」

  「你……」

  楚狂還想找爭辯,卻被鷺華打斷:

  「好了,就這麼定了。」

  鷺華心情不大好,自然懶得聽他們吵。

  「行吧,那就這麼辦。」楚狂撇撇嘴道。誰讓人家心情不美好。不過,等他和原隰一起行動,看他怎麼收拾他!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誒,這是誰的婚禮呀?」

  這才是楚狂最想問的問題。

  守門的弟子道:「自然是我們賀掌門和枕月長老。」

  前面的鷺華聞言神情凝滯,似跌入無底深淵。

  楚狂也怔了一下,「什麼時候舉行婚禮?」

  「五日後大婚。」

  「……」

  ……

  長明殿內外燈火長明。鄭雲箋坐在石階上,凝神思遠。

  照雲坐在她身旁,問她在想什麼。

  她說,「那時候,家裡的生意很忙,聞笛總是早出晚歸,我就坐在門口等他。夜裡雖然很冷,等待的時間很漫長,但我知道我的是有盼頭的,他總會回來,所以我願意那樣等著他。

  「就像這樣,坐在大門口的石階上。天很黑,他問我這樣等,怕不怕。我搖頭,他卻在第二日在門口放了許多盞燈,那麼亮,那麼暖。

  「現在我一樣在等他,我眼前一樣有許多盞燈,可是他不會回來了。我的等待毫無意義。」

  「可你知道嗎?」照雲笑著看向前面,「你失去的,總會以另一種方式歸來。」

  鄭雲箋不解,循著他的視線看去,那人青衣長衫,朝她走來。​

  初霽看到鄭雲箋心中只有痛苦和遺憾,她是她,卻又不是她。

  他告訴她,「阿蘭,你忘了很多事情,我會幫你把它想起來。」那時候就算你怨我恨我也沒關係,只要是你就好了。

  鄭雲箋看到初霽本來十分欣喜,聽了他的話卻又愣了一瞬,她現在擁有兩世的記憶,他卻告訴她,她還忘了很多事情。

  「你願意嗎?」不論是何時,初霽都不願逼迫她做她不願意的事。

  鄭雲箋朝他笑笑,「我願意。」只要還能再見到你。

  她當時向長明殿許的心愿就是再見到他,如今真的實現了。讓她做什麼,她都不會有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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