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暗波逐流
南樂安坐在院子里,是傅子玄為她新鋪的石桌。
她腳底點地,輕輕晃著,看著手中的信件。
今日下午,烈陽送來了兩封信件。
一封,來自姜蘭舟,另一封,來自白淵。
她手裡拿著的,便是用大吉特有的紫水質紙張,姜蘭舟的字跡整齊秀麗,道不像是他那樣的男子所寫。
內容簡單明了,先表達了眾人已平安抵達大吉領土,其次問候了南樂安。
最後,說明了這封信的重點。
上官安之本人沒有隨大部隊回大吉。
也就是說,上官安之,還在平京。
南樂安眼底深邃,嘴角勾了勾。
好啊,單槍匹馬留在平京?
那就別怪她自己勢單力薄了。
南樂安扭了扭脖子,拿起第二封信,白淵的字跡龍飛鳳舞,但是看得出特意工整了許多,生怕南樂安看不明白。
南疆路途遙遠,所以南疆的大部隊才到達大縷邊境。
而這封信的重點,便是巫師大人得知了東連香私自留在了平京。
這麼說.……巫師大人回南疆了?
也是,巫師大人在南疆可是不可缺少的政治人物,頭腦發熱留在平京,也枉費了他在高位這麼多年的經歷。
南樂安將兩封信疊起來,拿著回屋放了起來。
她伸著懶腰,看著院子里的陽光。
下午的烈陽,高高掛起,她透過指縫,眯著眼看著天上的白雲。
今日的天氣,甚好。
南樂安坐會院子里,躺在躺椅上,吹著陰地的涼風。
不知不覺,深夏了。
在過一個月,便是初秋。
回到平京的日子,波瀾起伏,時而舒坦,時而煩躁。
不過,倒是比在南陽平靜的日子有趣那麼一點。
她又想起了雲自寒行刺的事情。
南樂安不是傻子,她明確的感受到雲自寒的特意疏遠,她知道,他不想讓她為難。
「哎。」
南樂安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八年知己,這份情誼難得。
只是這件事情上,她也不知如何是好了。
過陣子,大縷會亂。
雲自寒何必自己動手,去報自己的家仇。
禮閱帝年老,一月不如一月,如今全是因為未知的子嗣吊起來的命,最多再過兩年,禮閱帝也不會在皇位上待得太久。
那個時候,雲自寒的仇便也煙消雲散了。
可是……
啥都不如自己親手報仇來的舒服吧!
南樂安懊惱的拍了拍頭。
算了,如今宮中形勢緊急,傅未明坐鎮,傅子玄也每日進宮,守衛森嚴起來,雲自寒大概無從下手。
這件事啊,她夾在中間,確實有些為難。
算了,順其自然罷了。 -
雲自寒站在院子里,聽著身後季羽書的報告。
季羽書說完了很久,都沒聽到雲自寒的回話,他放下手中的東西,嘆了口氣。
「自寒,昨夜若不是機緣巧合,你也不會連質問的機會都沒有。」
雲自寒眼色閃了閃。
「大概是,老天都不眷顧我。」雲自寒自嘲一笑。
季羽書不說話了,他走到雲自寒身邊,看著雲自寒神情。
雲自寒看著遠處的柳樹枝,道:「不知南陽的柳樹,是否也在飄揚。」
季羽書一怔。
雲自寒無言搖搖頭。
他昨晚見到了傅未明。
一時間,他突然不知道這個仇,存在的價值是否重要了。
他從南樂安口中聽說過傅未明,是個深明大義,為人親和的男子。
只不過是個病秧子,不能勝任未來的儲君,不然,大縷的和平年代,還能維持許久。
他表面笑著,但內心從來不相信什麼傅家的明君。
他昨夜完全有能力,殺了傅未明,仇人的兒子,也是惡鬼。
只是,他下不去手。
他雖然對惡人深惡痛疾,但是他卻突然覺得,為什麼上一輩的恩怨,要讓下一輩來解決?
他揉了揉眉心。
傅未明是她的哥哥,他定然不能下此毒手。
這是他對傅家最後的善心。
他的目標,只有那一個人。
殺了他,便了了這麼多年的心事。
雲自寒仰頭望天,望了很久。
天很藍,只是不知道日後的平京,天氣還會這麼好嗎? -
傅子玄神色凝重,聽著劉太醫的話,他有些不解。
「你不是說子嗣無礙嗎?今日怎麼會又突然身體抱恙?」傅子玄低沉道。
傅子玄和傅未明站在偏廳,剛剛聽完劉太醫的彙報,二人都有些詫異。
菲嬪昨夜突然又不舒服了,肚子疼的厲害,還見了紅,只不過離預產期還有些時日。
劉太醫低著頭,惶恐道:「郡王殿下,這,這,菲嬪娘娘是因為體內的毒素而不適的,只是目前臣還無法確定會不會影響到皇嗣.……不過現在菲嬪娘娘已經睡過去了,想必是又熬過了一劫!」
傅未明站出來圓場,他淡淡道:「劉太醫好生照顧便是,你也知道,這個皇嗣有多麼的重要,若是皇嗣不保,那你全家的腦袋都不用要了。」
劉太醫惶恐的行了禮,便匆匆離開。
傅子玄看著劉太醫離開的身影,沒說話,只是又聽到傅未明道:「你知道了吧,昨夜有人行刺。」
傅子玄微微側身,點了點頭:「聽說了。」
傅未明點點頭,他遲疑了一下,抬頭對著傅子玄道:「勞煩回去告訴樂安一聲,這個人她或許也認識。」
傅子玄心中一愣,表面裝作若無其事:「什麼意思。」
傅未明善意的笑了笑,道:「並無他意。」他扭頭看向門外:「那人身法敏捷,頭腦清晰。我記得,樂安有一朋友,來自南陽。」
傅子玄蹙眉。
「若是樂安能讓我和他見一面,那是最好。」傅未明微笑著,扭頭看向傅子玄。
傅子玄眼底深邃,他微笑道:「我會托話給她,還有些事,我就先走了。」
傅未明點點頭,看著傅子玄離開。 -
傅子玄坐在馬車上,思考著剛才傅未明的話。
什麼時候開始,傅未明開始不坐輪椅了?
他微微皺眉。
這番話告訴南樂安,豈不是讓南樂安陷入兩難之境。
他想了想,沉聲道:「去雲宅。」 -
雲自寒聽到下人來報,傅子玄來了的時候,他眉頭一皺。
還沒等他差人去,傅子玄已經出現在了他的視線里。
雲自寒微笑道:「傅郡王好生禮節。」
傅子玄也不同他做戲,只是直奔主題:「傅未明知道是你了,樂安也知道。」
雲自寒一頓。
「傅未明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他叫我傳話給樂安,想通過樂安,約你見面。」
雲自寒猛的抬頭。
傅子玄知道他想法同他一樣,傅子玄冷笑道:「我知道你一直在疏遠樂安,她也心知肚明。她也在操心你的事情,但是我卻不想看到她被有心之人利用。」
雲自寒緊握拳頭。
「若你為她好,就好好想一想自己的未來。」
說完幾句話,傅子玄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