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往事——
南樂安和東連香從後門溜進雲宅的時候,率先被江聖凌遇到了。
江聖凌一眼認出了南樂安,他詫異的從頭看了一眼南樂安的裝扮,打趣道:「呦,傷好了?可以夜遊了?」
南樂安扯下臉上的蒙面,臉色有些慘白。
傷勢恢復不過幾日,現在肚子上又被吹了個窟窿,雖說不嚴重,但是一路奔跑流了不少血。
東連香也扯下蒙面,著急的扶著南樂安,問著面前的男子:「能不能勞煩找個醫師?」
江聖凌一看,南樂安捂住的地方手上滿是鮮血,他也不繼續弔兒郎當了,立刻帶著兩個人去了主廳,並且讓人去尋找醫師和雲自寒。
到了主廳,江聖凌從柜子里找出止血的藥丸,先讓南樂安吃下,又問過東連香有沒有受傷,這才安心坐下來。
「醫師馬上就來,你再忍一下。」江聖凌道。
南樂安點點頭。
江聖凌耐心的倒了兩杯水,放在兩個人面前,這才問:「你們去哪了?」
東連香謝過一飲而盡,道:「去南府。」
江聖凌挑眉:「真是你們?」
南樂安抬頭疑惑。
江聖凌笑了笑:「害,剛才有人來說南府失火了,剛救回來,我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呢,原來是你們搞得事。」
東連香擺擺手,哈哈笑道:「過獎過獎!」
一陣腳步匆匆,南樂安轉頭看向門口。
雲自寒面色焦灼,當他看到南樂安平安無事的坐在這裡,才鬆了一口氣,疾步上前:「怎麼樣?傷到哪了?」
他小心的看著她,視線移到她捂住的地方,忙喊道:「醫師!醫師!」
醫師就跟在身後,他「誒誒」了兩聲,上前給南樂安把了把脈,又將其傷口清理了一番,上了葯,包紮好。
醫師微微彎了彎身子:「少閣主,南姑娘沒事了,只是有些失血過多,喝些補氣的葯膳修養修養即可。」
雲自寒點點頭,讓江聖凌帶他下去,坐到南樂安身邊,蹙眉:「你們大半夜去南府了?」
南樂安嘿嘿一笑,點點頭。
雲自寒面色複雜,他沉默了很久,沉默到南樂安都懷疑他會不會碾她出門的時候,雲自寒嘆了口氣。
他微笑道:「東姑娘,我和樂安有些話要說。」
東連香:「啊,好,我先出去,呢個,樂安我回景平王府了,封司找不到我們肯定會著急。」
南樂安點點頭:「順便和傅子玄說一聲。」
「好。」
東連香離開后,雲自寒柔聲道:「傷口還疼嗎?」
南樂安搖搖頭,笑道:「小傷小傷,不用擔心我,你有什麼事要和我說?」
雲自寒給她添了水,沒直接開口,只是問:「你之前的傷痊癒了嗎?」
南樂安小雞啄米點點頭,她笑道:「東連香給我說了,你最近一直呆在平京.……誒?天奴閣的事情進展還行嗎?」
雲自寒點頭:「不礙事,你今晚去南府是做什麼?」
南樂安低頭抿了一口水:「去找樣東西……哎?我東西呢!」說著,就往袖口摸去,臉色突變,本來應該在袖口的東西不見了!
她站起來,在屋子裡找了一下,臉色難看:「完了,怕是落在南府了。」
雲自寒皺眉:「是什麼東西,重要嗎?」
南樂安懊惱:「是我娘生前的東西.……算了,若是燒了便燒了,可別讓南啟壬瞧見了……」 ——
「什麼東西?」
南啟壬接過來,皺眉。
守衛恭敬道:「好像是小賊落下的,南苑後窗外地上撿到的。」
南啟壬一愣,翻了一下手中的本子,神色濃重。
這是卿畫染的舊物,那小賊半夜來訪,就是為了找這個東西?
難不成.……是她?
她沒死?
南啟壬背手,對著面前守衛,淡淡道:「去查一下,今夜那二人往哪邊去了,務必要知道是誰!」
「是!老爺!」
要是真的是你,要是你真的還活著,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
雲自寒點頭,他拉著南樂安出了主屋,手上拎了一壺酒,帶著南樂安上了屋檐。
南樂安小心的坐下,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半躺著和雲自寒說話。
雲自寒飲了一口酒,望著遠處的圓月。
「你心情不好?」南樂安道。
記憶中,雲自寒很少喝酒,除非心情十分糟糕,他不會碰酒的。
雲自寒含笑點頭:「沒什麼大事。」
南樂安想到他之前和傅子玄吵起來,半晌,她道:「你和傅子玄,有什麼恩怨嗎?」
「為什麼這麼說?」
南樂安挪了挪屁股:「我聽東連香說,你們之前吵過。」
「噢,志不同道不合罷了。」
南樂安點點頭,她摸了摸下巴,道:「其實傅子玄人很好的,只不過是對不熟悉的人可能會脾氣不好一點,但是他對朋友還是非常厚道的。」
雲自寒看著她,沒說話。
南樂安又繼續:「他小時候也是這個樣,表面高冷的很,其實還是會哭鼻子的。」
雲自寒笑了,南樂安看他道:「不信啊?真的。我小時候和他,江子胥還有溫重霖從小玩到我失蹤前,他是個怎樣的人我了解得很。」
雲自寒點頭:「我知道。」
南樂安一笑:「所以,就是……如果他惹你不快,你不必同他計較,他這人就這樣。」
雲自寒搖搖頭:「不會。」
南樂安笑笑:「那自然好,對了,你們最近怎麼樣啊?」
雲自寒沉思,他抬眸,臉頰上微微透紅,他道:「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南樂安點點頭,她正思索著怎樣能偷偷酌一口酒,便聽到雲自寒沉聲,將一段故事娓娓道來。
「從前,有一個小男孩兒,生在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在江南小城,他們雖然不是什麼貴勛世家,卻也是皇室榮耀世襲下來的大家族,一代代下來,不愁吃不愁喝,還有著一個像樣的職位,總之算得上是大世家了。
小男孩無憂無慮的成長,他有父親的教誨,有母親的疼愛,有長姐的溺愛,是整個家裡的寵兒。
可是有一天,在他還在院子里玩皮球的時候,突然衝進來一隊人馬,揮舞長劍,見人殺人,那是小男孩兒第一次看到鮮血。」
他聲音蒼涼,神色悲傷,望著月亮,散發出淡淡的月光。
南樂安狠狠灌了一口烈酒,酒在胃裡燒灼。
「長姐把他抱起來,藏在了地窖里,她抱著他,哭著安慰他不要怕,聽著外面的嘶喊聲,慢慢平息。
活下來的大多是家僕,而他的父母因為外出,躲過了一劫,從外面跑回來的時候,找到了躲在地窖中的兩個孩子,非常嚴肅,告訴他們緊緊跟著他們,不要掉隊。
小男孩兒很害怕,他跟著父母,跟著長姐,剛剛踏出後門,便看到了早就等著的一隊戎裝軍隊,冰冷的看著他們。
父親拉著幾人就折回了府邸,他們把長姐和小男孩又藏了起來,天黑了,外面的烏鴉聲吵得很厲害,伴隨著又一波的殺戮,外面終於安靜了。
小男孩兒不敢動,長姐也不敢出去,直到有人把地窖打開,把他們救了出去,偷偷離開了,他們才有幸活了下來。小男孩兒和長姐悲痛萬分,離開江南小城,卻在路上長姐為救小男孩兒,心口處中了一刀,直接斃命。連句話都沒有來得及和小男孩兒說,只是臉上帶著笑意,可能.……她想她的父母了吧。」
南樂安不忍的看著他,手握住了雲自寒的手掌心,試圖傳遞一點她的熱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