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前塵往事
扶元二十五年,縷朝平京都。
朝野以南相守和以吳太卿為首的兩波朝臣為主,傅逾厲為人親和,在政事上頗有自己的風格,他最信任的人便是南相守。
南家八代為官,為縷朝立下不少功勞,是傅家最衷心的朝臣之家。南啟壬天資聰穎,是近些年來鮮少的人才,他年輕時便入仕,一路走到相守的位置,花了很短的時間。娶了南方大世家卿家的嫡女卿畫染為妻,一時間過的愛情事業雙豐收,日子十分滋潤。
卿畫染出自書香門第,是個清秀溫柔的高門之女,在外人眼裡,二人般配極了,一時間整個平京流傳的愛情話本故事,都是圍繞著南啟壬和卿畫染的。
直到南啟壬納了一個妾。
南啟壬在朝堂上位置越來越重,他不滿足於卿畫染的小家碧玉,納了一個煙花酒巷的歌女,府里夜夜笙歌,卿畫染卻只是緊閉大門,撫摸著隆起的肚子。
扶元十五年,卿畫染誕下南家嫡女南嬌嬌。
扶元二十三年,卿畫染病逝。
扶元二十五年,南嬌嬌失蹤,下落不明。 ——
扶元三十三年,平京都。
南樂安一睜開眼,便看到眼前陳幺幺的大臉,她聲音有些嘶啞:「陳幺幺,你在這幹什麼?」
陳幺幺見她終於醒了,便蹦起來,拉著南樂安試圖讓她趕緊起來,嘴上嚷嚷著:「快快,快起來!今日天氣特別好!我們出去逛街吧!」
南樂安被她拉起來,無語道:「你們不用去準備閣里的事情嗎?」
陳幺幺搖搖頭,咧著嘴:「不用啊!那是江聖凌和季羽書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你快起來,給你半個時辰的時間。你不是以前生活在平京嗎!你一定知道哪裡有好玩的地方!我出去等你啊!」說著便出了門。
南樂安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口氣,便聽到又有人進來,她沒好氣道:「又怎麼了?」
那人頓了頓,道:「南姑娘,少閣主讓屬下來伺候您。」
南樂安抬眼,面前站著一個高挑的姑娘,年紀不大,生的端莊,一身淡雅的銀色衣衫,看著她。
南樂安站起來,拿過掛著的外披道:「我不用人伺候,你回去吧。」
那人又說:「少閣主說,您今日一定會出門的,讓屬下保護您的安危。」
南樂安懶得再計較,只得點點頭,揮了揮手:「那你去外面同陳幺幺一起吧,我收拾好了便出來。」 ——
南樂安隨意找了一件淡紫色紗裙,腰間別了一條特別的腰帶,像是鞭子模樣,卻又十分貼合。頭髮很鬆散的編的日常髮鬢,插了一根通體白玉玉蘭簪,便同陳幺幺和那個叫做泖舒的姑娘出了雲宅。
南樂安思索了一番,便讓車夫先駕車去繁街,她掀開門帘朝外面看了一眼,這裡她覺得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來以前是不是來過這裡,末了,她放下門帘,便聽到陳幺幺問她:「安安,我們現在要去哪裡?」
南樂安道:「先去繁街那邊看看吧,我不確定那裡有沒有什麼變化,若是沒有變的話,我們可以去天涯酒樓吃一吃早茶,罷了便帶你在繁街逛一逛,那裡的鋪子比較多。我能記起來的便是這些了。」
陳幺幺笑嘻嘻的聽著,便點頭便應和,她笑著道:「你帶我去哪,我就去哪,總算是能吃到平京的早茶了,不過安安,你家人不是在平京嗎,你不去找他們嘛?」
泖舒看了陳幺幺一眼,不由得無奈,她接過話道:「姑娘,少閣主說今日兩位姑娘想去哪玩都行,想買什麼東西少閣主掏錢。」
南樂安還沒來得及說什麼,便聽到陳幺幺瞬間轉移了注意力,她張大嘴歡呼:「太棒了!少閣主真是我見過最最好的人了!」 ——
三個人坐在天涯酒樓的二層,這裡分設了雅間,進門處為圓拱形,兩側紗簾可以遮擋,內飾風趣優雅,對門處是一處飄窗,陳幺幺對著內飾讚不絕口。
在南樂安的要求下,泖舒也同他們坐下,南樂安義正嚴辭的說,和她們出來,沒有什麼主僕之分。
南樂安從著記憶里好吃的東西,隨便點了些,陳幺幺點了很多,南樂安取笑道:「你就是嘴巴飽了眼睛不飽,你要這麼多吃得完嗎?」陳幺幺從菜品卷上抬頭,眨了眨眼:「我能吃完!」
泖舒噗嗤笑出了聲,南樂安也無奈擺擺手,讓小二去準備去了,陳幺幺也很自覺的沒有再提家人不家人的了,只是開始聊起來平京好玩的地方,哪天可以大家一起出來玩。
隔壁雅間,坐著三個男子。
右邊青藍色常服的男子放下茶杯,不由得湊過來對著黑衣男子道:「聽說最近平京好多外地的人過來,怪不得白日里這邊這麼熱鬧。」
對面紅衣男子白了他一眼:「平京常年不都這樣,而且再過一個月,就要在平京舉行天賜會了,到時候鄰國都會派人過來參加,到時候會比現在更熱鬧!」
青藍色常服的男子氣不過,他不服氣道:「江子胥,你這近半個月怎的都和我過不去?怎麼沒看你跟表哥這麼橫?」
江子胥挑挑眉:「如何如何,你又吵不過我。」青藍色常服的男子作罷,他對著身側的黑衣男子道:「表哥,我聽我娘說,你要成婚了?是真的假的?」
江子胥驚訝道:「我怎麼沒聽說過?」
青藍色常服男子對著他做了個鬼臉:「又不是什麼事都讓你知道。」
江子胥指著他道:「溫重霖,你是不是找揍?!」
溫重霖撇撇嘴,不理會他,只是又看向黑衣男子,追問道:「是不是啊表哥,你可不知道,我認識不少小姑娘,做夢都想嫁給你,要是你成婚了她們得哭死在家中。所以你到底要和誰成婚?」
江子胥正很好奇的看著他,突然想起什麼,揚聲道:「你不會要和南家那人成婚吧,你可明知道她是.……」隔壁南樂安聽到敏感辭彙,不由得住了嘴,對面的陳幺幺和泖舒也一下子頓住了,便看到南樂安豎起耳朵,身子也微微傾斜。
黑衣男子抬眼看了他一眼,江子胥識相的把嘴巴一閉,眨著眼睛看著他。
黑衣男子淡淡道:「對方提的,我沒有回復。」
江子胥和溫重霖互看一眼,都不約而同的皺了皺眉,溫重霖不解:「雖說南家如今大權在手,在前朝影響很深。但是自從八年前那事之後,你我都心知肚明,他怎麼還能提出這樣的婚約?」
黑衣男子神色未變,只是說:「子胥,讓你查的事查到了嗎?」
江子胥搖搖頭:「沒有,不是我說,這麼多年都沒查出來,人也查不到下落,會不會已經.……」
黑衣男子斷然道:「沒有,她沒有。」
江子胥瞭然,他點點頭,信誓旦旦道:「你放心,我肯定能給你查出來的,只是時間問題。如今朝廷因為子嗣亂的要命,南啟壬動了歪心思,上面那位看不出來,下面的可都心知肚明。趁著這個時間去查,肯定沒有那麼高的防禦心,放心吧!」
溫重霖附和:「對,表哥,現在南啟壬想要你們兩家聯姻,不過是想把你們兩家拴在一起。他讓承歡王的兒子來平京,不過是當個擋箭牌罷了,嘖嘖,不過他這老狐狸還是算錯了一點啊。」
陳幺幺眼睛瞪得老大,兩間隔音本就不好,三個人又突然不說話,隔壁的聲音就越發清晰了,當她聽到南家二字的時候,條件反射的看向南樂安,直覺告訴她,面前的這個南樂安,一定是南家的人,只是身份高低什麼的她猜不出來,但是肯定是出了什麼事才讓南樂安留在天奴閣這麼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