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想你
男子以為銀沙聽到他這麼說起碼會臉紅心跳質問自己,銀沙二話不說直接扇了他一大耳光。「果然長的好看的都是些花花公子。」她本來不是很討厭,畢竟是難得一見的俊美少年。
軒轅覺得這情景似曾相識,僅他知道銀沙已經……難道她不記得那個夜裡了?
軒轅可以不計後果地違心和幽冥之主達成各種交易,前提是銀沙安好。
「我真的不懂你一張嘴怎麼這麼惹厭,姑娘家的清白在你眼裡一文不值么?」銀沙覺著他嘴巴太惡毒了,完全就是戴著一張不錯當人皮在說鬼話。
「好。」軒轅看的出來今日是一定帶不走她了,不如先放她去滄溟。反正禹都早晚會拿下,屆時再將她奪回。
「希望你不會後悔今日沒有和我走。」他說完這話就下車了,腕上的傷口還在滴血。阡陌看他孤獨的身影嘆息說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遍體鱗傷。
「你又在瞎改什麼詞?」
阡陌只是搖了搖頭,居然攔腰抱著紅葵上了馬車。懷裡的女子有些羞澀,在車上臉紅了老久。
軒轅雖是先下馬車轉身走了,但沒走多遠就發了個信號——召集所有府上及宮內的絕世高手初十前趕到滄溟。他要知道銀沙全部的活動軌跡,她必須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
軒轅暗中培養的這些絕世高手本是由顏爽一手負責,可無極海一役后他不知去向,才用了信號聯絡。
他曾和顏爽說過:不得已才會使用信號召集,尋常時候都是以書信或者密函的方式交流。
「不知將軍親自下令,所為何事?」
「你們負責保護滄溟世子妃——就是初十同幽漸成親的女子,她的一舉一動都要每隔三日都要向我彙報一次。至於怎麼跟蹤,怎麼監視就看你們的本事了。還有一點,他們不可以圓房。」
軒轅當初培養這些人是為了自己能及時把握後宮動態和保證府邸安全,元神歸位后他其實已經不大需要了,乾脆撤離了全部潛藏在後宮的人。這些人蟄伏在深宮數年,對妃嬪的手段也都略知一二,有她們幫襯,初入宮廷的銀沙並不會吃太多虧。
軒轅前面的吩咐還都能做到,這「不可以圓房」是一道天大的難題擺在他們面前。高手們面面相覷:看來他們的主子對這位世子妃喜歡得緊,那便是各種原因搶婚失敗了才派他們去滄溟暗中保護。但阻止新婚夫婦圓房,只能就是讓幽漸身體不適,別無他法。但滄溟王宮的吃穿用度一向是經過重重關卡的嚴格篩查,哪怕是無色無味的藥物也都能被查出,想在膳食或是衣物上面做手腳幾乎不可能。不過,倒是可以在他們的寢殿內稍作改動,有些熏香放得久了會讓人產生幻覺,攪亂了人的心智。而有些熏香和特定飲食搭配的話,神不知鬼不覺會使人中毒。可偏偏,幽漸的寢殿內是不點香的。若是在世子妃房內點香,也就只能通過食物給幽漸下毒,但又不能讓世子妃中毒。
其實一個高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將軍,我等商議了一個法子,不知您看是否可行。
「說。」軒轅也知道阻止圓房才是最難的一件事。
「屬下們會安排好一切,不過世子妃可能要遭一點罪。唯有在世子妃殿內點香,配上每日的餐食,幽漸才有機會中毒。每日我們會給世子妃解藥,但她需要天天和世子共同進膳。」
「什麼叫有機會?我的女人,你們也敢下手?」
軒轅不可一世地說,他們剛想到的一個法子尚未燎原就被撲滅了火苗。
「我再說一遍,在不能傷她的前提下阻止圓房。」
「是。」
高手們一致同聲應道。
雖然難度重重,總是要試試才知道有多麼困難。
他替她安排好這些事情才回到軍隊。
「將軍,您的手腕……」沈泰看到他右手才結痂的地方又流血了,失聲叫道。
軒轅這才想起在車內被劃破了手腕,盡然沒感到一絲疼痛,許是看見她就麻木了,此刻撇了眼傷口,狹長猙獰,就像一條彎彎曲曲前進的蜈蚣。
「無妨,可有什麼軍令?」他覺著幽冥之主必定會催促他立馬滅了滄溟。
「宮內來人了。」沈泰小聲告訴他。
軒轅眉頭一皺——他這麼快就等不及了么?竟來的這樣快。
出乎他意料,是陳翎嬜來了軍營。
她嚴厲地問軒轅「顏爽呢?」
是了,陳翎嬜在禤國最留戀的人就是他的副將顏爽。他派顏爽去無極海取精元救銀沙,一去不復返,后託人暗中打聽了許久也沒有確切消息。
「出征,不知所蹤。」
軒轅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回答陳翎嬜。
「你胡說,明明是在無極海失蹤的。他到底去了何處?」
陳翎嬜把他的動向也是摸得一清二楚,看來宮內另外一位不比她知道的少。
「你都告訴他了?」他眼角有凜冽的寒光,那麼陌生,如匕首一般。
「沒有。」陳翎嬜接著說道,「你我二人都是愛而不得,何必要讓他漁翁得利。」
陳翎嬜雖站邊幽冥之主,卻是不可能拿顏爽的性命去賭。她對於心愛之人的守護絲毫不輸於軒轅,她也可以為顏爽傾其所有: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背叛家族出賣好友。
「呵,」軒轅一個嘲諷,將一切都拉回了原點。
「你不就是想護她在滄溟王室安好嗎?這一點我可以幫你,你知道我在滄溟的人脈,只要我開口,沒人會對她怎麼樣的。」陳翎嬜從側面繞到銀沙,試著找到尋找顏爽的突破口。
「交換條件呢?」他粗略想了一下,的確陳翎嬜安排的話是最合適不過的。當然,這個女人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大概率是求他去找到顏爽的下落。
然而軒轅只能說是儘力而為。
陳翎嬜聽到「儘力」瞬間變了臉。
「若是找不回來,她別想在滄溟過的舒坦。」
軒轅對這樣蠻不講理的女人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在滄溟王室他的人自是沒有陳翎嬜的人行動便捷,而且對於宮殿亦不夠熟悉。可他本來就沒有絕對的把握能找著顏爽。
為了銀沙,軒轅不得不全力以赴了。
「只有王後來了么?」軒轅在和沈泰反覆確認來訪貴客的數量和身份。
沈泰搖頭說沒了,軒轅心裡懸著的石頭算是落地了。
「出動我們在各國的探子,有顏爽的消息立馬來報。」
沈泰接了命去通知各國的探子首領了。
初九,行宮雲舒宮。
「你今日的氣色好了許多,看來他的醫術的確湛然。」紅葵看到銀沙的狀態一日比一日更好,從眼底發出的笑意。
「夫人誇得我不好意思了。」
阡陌在門外聽到有人這樣誇自己,厚臉皮得直接進了銀沙房裡往紅葵身上貼去。
銀沙噗嗤一笑,想不到端莊正經的紅葵竟尋了個油嘴滑舌的男子作夫婿。
他們的相處模式,銀沙隱約在哪裡看過。
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烏黑的頭髮,綰了個公主髻,髻上一支銀鍍金嵌寶蝴蝶簪,上面垂著流蘇。雙眉修長如畫,雙眸閃爍如星。一身翠綠衣衫,皮膚雪白。
銀沙在鏡中彷彿看到一個俊美男子的面龐——昨日衝上車說要自己跟他走的人。
「你怎麼又來了?」身後響起阡陌和紅葵的聲音。
先以為是幻覺,回過頭髮現軒轅恰在她的身後看了很長時間。
「又是你。」銀沙嘟囔著小嘴,滿臉的不高興。
她真心想不通有人臉皮可以比城牆還厚,都不間斷地來找她,同她說胡話。
「你們先出去。」軒轅這號令發的既隨意又霸道。
紅葵還想留下了替銀沙說幾句話爭辯,不想阡陌直接將她抗在肩頭一併出去了。
門外紅葵「放我下來」聲音越來越遠,軒轅才一個法術布了結界將他和銀沙困在一起。
「公子是不是真的以為自己長得好看了就能對我指手畫腳,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了?」
銀沙低垂的睫毛,帶著點兒拒人千里的冷調。
「我幫你想起來。」
了緣仙法只能終止這一世的情緣,而前世的愛戀這一術法根本涉及不到。
軒轅記著早年在鬼蜮,幽冥之主傳授過自己一門獨家法術可以幫人回憶起丟失的重要記憶片段,並且具有選擇性和自主性。
幽冥之主當時只說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是:如果這一世的情緣盡了,那麼想起來的必然是前世的糾葛——並不具有任何篩選功能。
軒轅並不知道阡陌對銀沙用了了緣仙法。
銀沙沒想今日他前來,言語遠不如前日浪蕩放肆,舉止也溫雅了很多。
「我忘了什麼嗎?」她半信半疑地問軒轅。
「你知道蒼山雪龍的記憶,我是沒辦法篡改的。」軒轅坦言說道。
這一點銀沙也知道——龍族的記憶是無法被修改的,什麼靈丹妙藥高深法術都無用。
「準備好了嗎?」軒轅小心翼翼地問她。
「那——開始吧。」銀沙慢慢閉上了眼睛。
銀沙看到的是數萬年前的畫面:她和他在曼陀初見,他將她仍在玄冥山;她被叔父撿起養大成人,他在鬼蜮逍遙多年;她追著要他娶自己,他歡天喜地地和她成親。
這些都是很美好的回憶。
當她輪迴道一躍而下,他跟著想一同跳下被攔住了。
銀沙腦海中想的是「我怎麼會忘記一個這麼喜歡的人呢」
她睜開眼的時候,怔怔看了軒轅很久很久。
「想起來沒?記得我是誰嗎?」軒轅試探地問她。
溫暖從背後慢慢地包圍過來,耳畔傳來他的聲音,有點低啞的,卻帶著說不出魅惑,每個字從他的薄唇中吐出,聽在銀沙的耳中,都彷彿下著大雪的十二月倚窗而坐,獨自品嘗一杯熱氣騰騰的碧螺春,裊裊茗香瀰漫著,溫熱的液體體貼的從口中划入喉嚨,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軒轅知道再一次給銀沙灌輸記憶有點不大人道,可出於無奈。再不告訴她真相,很多事情就來不及了。哪怕她明天就要嫁給幽漸,只要知道與自己的牽絆就絕不會和世子發生什麼。
「軒轅。」銀沙從口中緩緩說出這刻骨銘心的名字。
軒轅看出了銀沙的不對勁——她該叫自己軒轅哥哥的,軒轅是……
難道是幽冥之主又沒對自己說實話,才會導致銀沙記起了前世的往事。
這不科學啊……他也曾問過阡陌關於這術法。當時他並不能使用,法力和修為都欠缺太多。況且施法之人若要對他人用此術法,是要用超過三分之二的真元去維繫長時間的記憶片段回溯,否則二人性命不保不說,連輪迴投胎都沒得機會。
「銀沙,你記起的是什麼?」軒轅膽怯地問她,他好怕好怕是將前世的記憶灌輸給銀沙。
「我想靜一靜。」銀沙對待他的態度,像極了第一次被請進鳳寰宮和陳翎嬜的樣子。
黑色的天花板,散發著詭異的氣息,空氣中瀰漫著壓抑的感覺,幾乎讓人窒息。
「銀沙,我……」軒轅怪自己太過衝動,給她施加了很多壓力。
「別走。」她拽著軒轅的衣角,不讓他離去。
軒轅說好,他搬來一張凳子,牽著她的玉手坐在一旁。
他可以給她很多時間去消化這些記憶,可並不是現在。
他們就這樣坐了兩個時辰:一個倚在窗邊細細品味過往;一個看著前方女子的愁容滿面。
銀沙轉過頭來,盯著軒轅看了幾十秒,突然緊緊抱住他。
「我好想你。」
軒轅被這四個字感動得潸然淚下——他還以為銀沙會痛罵自己還是什麼的,心裡七上八下地也不好意思開口詢問詳情。
一個腦袋沉沉地搭在他肩上,融化了他所有的拘謹。
「我也想你。」他輕輕拍著她的背,聲音有些哽咽。
銀沙想起了自己很喜歡很喜歡男子后,開始對他放心大膽地撒嬌。
「對不起,我……我弄丟了我們的孩子。」
她和他去鬼蜮當天清晨才知道的,為了不想讓軒轅擔心,她選擇瞞著。可輪迴道只能將成形的事物(人或仙或靈)重新洗滌再生,而那個胎兒尚未成形,自是沒這個資格。
一塊巨石又砸向了他的胸膛——原來她想起的真的是前世,原來他們還有個沒出生的孩子,原來她沒有怪自己。
軒轅更加感到自己對不起銀沙,萬般歉疚和百般羞愧感紛紛湧上心頭。
「對不起,我讓你受苦了。」
好好一個白天光景,在這對璧人的輪番道歉中消逝得很快。
紅葵被阡陌抗回房裡,她掙扎著要出去,總是被攔下了。
「你說過不能讓他們見面的,不然會……」紅葵據理力爭。
「你放心,銀沙是不可能記起他的。」
他們一行人剛到雲舒宮的時候,阡陌就探了一下了緣仙法的程度,比他想象中要快很多。
阡陌也沒想到,時隔多年,自己對了緣仙法的掌握竟比以前更勝一籌了。
其實不是銀沙忘得快,只是她的仙澤散的快。
仙澤都快沒了,哪裡還可能記得這一世的愛情。
「可他們在房中呆了很久了。」紅葵估摸了一下時間,整整三個半時辰過去了。
「啊!」粗心大意的阡陌蹭的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匆匆趕去銀沙房間。
「這不可能啊,她不會想起來的。」跑著的路上他還不斷念叨著。
房間被設了結界,阡陌和紅葵根本進不去。
「這個混小子,連師傅都敢瞞!」
阡陌不知道軒轅是用了何種方法讓銀沙留他在此,但設結界這樁事兒他鐵定是沒有軒轅有能耐的,而且破結界這事兒更別提了。
「沒用!」紅葵甩下兩個字拂袖而去,她索性也不管了。
這兩個人,在秋玉樓自己就干涉過,在雪宮也干涉過,都以失敗告終。
紅葵在心裡說道: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阡陌氣急敗壞地也只得回自己房內去消氣:獨孤承影,你有本事別回定侯府。
到了晚膳時分,她仍不捨得讓軒轅離開。銀沙便喚來丫鬟送來一桌飯菜,說是自己食慾大振,想吃山珍海味滿漢全席了。伺候她的滄溟宮女自然不敢怠慢,很快就送來了食物。
「吃吧。」銀沙給軒轅夾了整整一碗菜。
軒轅笑著沒說話,只是將筷子夾起一塊肉,塞到她嘴裡。
第一次一起吃飯,他就是這麼喂她的。
不過,還多了個動作,抱在大腿上摟著腰吃的。
「別不好意思,我以前也經常這樣喂你的。」軒轅誇張地對她說。
銀沙羞得低下了頭,都快埋到桌子底下了。
丫鬟算著時間準備進來收拾碗筷,但被銀沙喝止了。
「晚一些時候,你再進來吧,順便把熱水備好了。」
「是。」
丫鬟難得看到心情不錯的銀沙,覺著這個未來的女主人沒用為難自己也算幸運了。
滄溟王室中,很多丫鬟都活不過兩三年,不是被主子扒皮抽筋,就是被人羞辱自盡。能安穩度日到年歲出宮的不多,沒過硬的關係都難以撐到年底。
丫鬟按著銀沙的吩咐準備好了沐浴的東西,才去前廳清理了晚膳的殘羹。
銀沙伸出如玉的足尖試試水溫,涼風將身子浸沒在灑滿玫瑰花瓣的溫水中,墨色青絲漂浮在水面形成一張妖異的網。軒轅從簾後走出,**著身體和她來了個鴛鴦浴。
「你好色啊。」她嬌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