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純均之崖

  獨孤承影離開禤國都城后,特意繞段小路去拜祭了下父母。

  雖然已經不記得他們的樣貌了,獨孤承影對鏡穿衣時經常會感謝父母賜了他一副好皮囊。一張很好的面龐,一個尊貴的身份,加之一身無邊的法力,足以讓他在七國無所不能了。

  獨孤夫婦原是被葬在玄冥山附近的一個破村落里,後來因他戰績斐然才改遷入了這禤國師陵。

  除去帝陵,師陵是禤國逝者等級第二高的陵寢了。

  獨孤承影以前曾暗中查過獨孤夫婦,卻一無所獲。

  只在幾日後收到一封寥寥數字的信箋:

  獨孤氏,一妻一子。其子獨孤承影,平叛有功,封戰侯,賜居定侯府。

  獨孤承影看完就將信燒了,這一套說辭源自東方無邊。既是自己記不清,沒有真實有用的訊息,他也乾脆不查了,

  獨孤承影祭拜完雙親。顏爽給他傳來了雪宮的詔令。

  這個詔令,於獨孤承影而言就是主動送上門的銀沙。他嘴角邪魅一笑,和幽漸比完就去破陣,時間剛剛好。

  他的對手,幽漸世子已提前抵達玄冥山。

  和獨孤承影一樣,幽漸也有意前往雪宮一破櫻林七十二陣。不過,幽漸的目標是那把傳說中的玄冰劍。如果能拿到那把劍,滄溟便再無人敢置喙他了。

  獨孤承影和滄溟世子幽漸的比試的消息很快傳遍了七國。

  連剛被劃為禤國領地的獅駝國主也起了觀戰的念頭,遂借答謝之名從獅駝啟程前往玄冥山。待觀完這百年難得一見的比試,再折回禤國王宮覲見東方無邊。

  亥月十四,玄冥之巔。

  兩位主角還未現身,純均之崖上就集結了七國的眾多高手,好一番熱鬧。

  「曼陀和鬼蜮居然也來湊這個熱鬧。」

  「那是自然,獨孤承影修習的劍術就源自鬼蜮,你說他們能不來嗎?」

  「我聽聞是源自曼陀啊,兄台你是不是在說胡話了。」

  「你們說誰會贏呢?上一次是幽漸僥倖贏了,這一次怕是戰侯要復仇的。」

  「我倒不這麼認為。那幽漸世子劍術變幻莫測,是跟著位曼陀高人修行了多年。上一次絕不是簡單的僥倖勝出,是妥妥地憑實力打敗禤國戰侯的。」

  「就你一個人這麼認為吧!我們禤國戰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上次定是出於兩國邦交,故而讓他勝了,也不算拂了滄溟的面子、這次定會打敗他。」

  「你們一群大老爺們嘰嘰喳喳的,像個怨婦一樣聒噪。」

  說這話的是個身著紫色衣衫的女子。

  「你一個小姑娘不在家繡花彈琴,跑來這純均崖看什麼比試。」

  「哈哈哈,莫不是來這裡擇個郎君回去。」

  「那可不得挑花了眼吶!這裡來觀戰的都是有才幹的子弟,容貌俊秀的也不少。難不成都霸佔了?」

  「我只曉得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也可以多夫嗎?」

  「那不是**了嗎?光是生孩子,都不知道親爹是誰吧?」

  「哈哈哈!」

  一眾男子先前還在談論主角,馬上倒是調侃起這位紫衣少女了。

  紫衣少女目光一一掃過八卦她的人,彈指間,那群聒噪的男子們一個接一個地被吊在純均崖的絕壁上,他們頭髮凌亂,上身**,最上面的人緊緊被拴死在一根不大粗的藤條上,不敢動彈。

  絕壁上回蕩著十餘個男子呼喊「救命」的聲音。

  山下的獨孤承影抬頭隱約看見山頂掛著什麼,上了山頂才知曉原來是十幾個人被串成了冰糖葫蘆的形狀在求救。

  獨孤承影第二次見到幽漸,覺得他的氣息比之前更加渾濁了。

  幽漸覺察到獨孤承影帶傷而來,且不是一般的傷。於情理,他該拒絕今日的應戰;可於道義,他不得不應邀而來。

  這是來自兩個國度的兩位高手的劍術較量。

  不能使用法術,不能使用暗器。

  誰先被對手的劍所傷便是輸了。

  上次,獨孤承影一不留神就是被幽漸的棠溪劍划傷了手指。一個微小的划傷,也是輸掉了比賽。那是,他第一次輸給別人。

  漫漫浮生,獨孤承影享受了太長時間的空虛感。

  而幽漸的出現,讓他對劍術的追求更進一步。

  互相行禮之後,幽漸禮貌地讓獨孤承影先出招。

  「請。」

  「長幼有序,我比你年長。還是你先來吧。」

  獨孤承影和幽漸可以算是同輩中人,偏他裝了一次老人風度。

  幽漸亮出棠溪劍,劍柄為一條金色龍雕圖案,劍刃鋒利無比。

  儘管舊傷未愈,但這次決不能敗給幽漸了。

  人劍合一,是劍術的最高境界。獨孤承影默念劍法口訣,人已浮在半空中,手持湛盧劍從天而降,只見一道銀光四起,咄咄直逼幽漸的胸膛。

  幽漸被這寒氣逼到了純均之崖的邊緣,再一步,那就是粉身碎骨了。

  獨孤承影此次的劍風格外凌厲,嘶嘶破風,落葉紛崩。

  突然,幽漸扔了劍,並坦言認輸。

  「我認輸。」

  這是何意?獨孤承影上山前強行服用金丹將自己的舊傷暫時壓制了,目的就是為了贏幽漸。可幽漸突然認輸不打了,這著實讓獨孤承影好生鬱悶。

  且不說那金丹多珍貴,服用后的鄙端卻能讓獨孤承影法力失去大半。為了這比試,他不得不換一種劍法,固然談不上招招致命,倒是能很好的擊退幽漸。

  幽漸的棄劍認輸自然不是出於真心實意。一方面,他看不清獨孤承影劍法的破綻,只是打鬥中覺得人劍合一發出的劍氣太過強大難以抵擋,殊不知再過不到兩個時辰,獨孤承影會因氣力衰竭而落敗。另一方面,他此行去玄冥山最終目的是雪宮並非是這比試的輸贏。破了雪宮七十二櫻林陣,他在滄溟的地位便是真正的穩如泰山,朝堂內外更是無人敢置喙。

  為了地位和權勢,櫻林七十二陣他勢在必得。

  「等等。」獨孤承影哪裡甘心就這樣讓他走了。

  「這是我和你之間劍術的切磋,規矩是誰先傷了對方才算贏。你這樣豈不壞了說好的約定?讓我的顏面何存?」

  「禤國戰侯劍術天下第一,在下輸的心服口服。我早已受了小傷,只因自幼傷口會自愈,所以不會出血,戰侯自然也看不見了。」

  幽漸抬起胳膊,只見左臂的衣衫全被劃破了,露出了肌膚的顏色。

  是這樣嗎……獨孤承影還是很疑惑,怎會受傷不見血。明明方才比劍之時,他沒有聽到衣服撕裂的聲音。以他的靈敏聽覺,湛盧劍哪怕只是劃破絲帕也是聽得清清楚楚。

  幽漸說罷,轉身攜同隨從就離開了純均之崖。

  獨孤承影看見遠去的背影,聽見旁邊傳開藤條斷開的聲音:原來是先前被捆綁的一行人被拉了上來,他們被脫去的衣衫邊上還有些許銀兩。

  這少年的心思比他的幾個哥哥要厲害許多。看上去為人低調沉穩,實則心思過於縝密,行為小心謹慎,思慮更是面面俱到。

  這樣的滄溟世子,獨孤承影免不了以後兩國交戰時和他正面相照了。

  安寧祥和,都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必經階段,就比如在很多年後發生的交戰。

  幽漸沿著另外一條小路進了玄冥山深處。早一點破陣,就多一分選人的機會;多一分機會,就離玄冰劍更近一步。比劍的結果斷然是比不上玄冰劍的萬分之一。

  獨孤承影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好像是贏了他,又總感覺是輸給了他。

  觀戰的人也陸陸續續散去了,似乎他們的方向不是山下。 -

  雪宮!

  獨孤承影想起幾日前的那道詔令,他也是要去的。

  「你們說,雪宮裡的姑娘是不是都美若天仙?」

  「那是自然。」

  「你知道雪飛天嗎?那可真的叫一個仙女下凡哦。」

  「難怪東方墨痴情她一人。」

  「可不是么?」

  雪飛天哪裡好看了?獨孤承影眼裡只有他的銀沙,那才是仙女。

  「咳咳。」他咳嗽了兩聲,前方的人唯唯諾諾地退到一邊,給他讓出一條道。

  「你們為什麼要給他讓路?這裡本來就很窄了。」還是那位紫衣少女。

  「那可是禤國戰侯,常年戴著窮奇面具。」一個小年輕人細聲告訴她。

  外界傳雪宮地處玄冥山深處,從未告知世人具體方位。

  銀沙這個告示內容極其舒適,過程有點艱辛。先要找到雪宮位置,其次才是破陣。另外在玄冥山的深處,還有一處白矖淵的神秘入口。

  這個神秘入口的事情,只有玄冥派青玄長老和雪宮的玉娘知道。

  「你,過來。」獨孤承影對一個男子說。

  那男子戰戰兢兢不肯挪步,蜷縮在一旁。

  「想活命就快一點。」

  他一小步一小步地走到獨孤承影面前。

  獨孤承影算著金丹的藥效快到時間了,是得安排他人去前方探探路。

  走在前面的男子本是來玄冥山拜師學藝,機緣巧合下看了這場比劍。他才意識到自己淺薄的資質,還是回家耕地務農最為老實。

  「侯……侯爺,這林子再往西走五里路便是雪宮了。」

  那男子不大敢繼續前行,編了個理由準備逃竄。

  「你怕了?」獨孤承影一眼就識破他的謊話,衣著樸素,毫無法力。

  「你若跟上的話,我大可安排下去讓你來侯府當差,保你全家老小綽綽有餘。」既然是普通人家的兒女,不為求技藝,那就謀生當屬第一了。

  男子聽到這樣的允諾,一顆懸著的心也慢慢放了下來。

  「小人謝過侯爺大恩。但這雪宮的位置,小人只在竹林外面瞧見過,應當是在西邊的,至於多遠的路小人就不知道了。」

  半真半假,倒是他多心了。

  長期在禤國的高堂上,除了揣摩聖意,臣子間只剩下相互猜疑了。

  獨孤承影和那個男子朝著竹林的方向走去,身後有位紫衣少女悄悄跟著。

  獨孤承影早已察覺被人跟蹤。這樣大的竹林她都能緊追不捨,若非是很熟悉這裡,那便是法力不淺。只是個素未謀面的女子,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還是先找到雪宮,破了櫻林七十二陣再說。

  雪宮的確是在林子的西邊,不過櫻林七十二陣則是在東邊。東西走向的櫻林陣,構思巧妙,陣型多變。常人入了玄冥山林深境地,宛如置身瑤池仙境。所見所聞皆是世間至美,和布滿幻術的隱迭有相似之處。最大的不同便是在這裡使用本家的法術不會遭到任何反噬。

  大約走了十里,成片的櫻林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大概這就是櫻林七十二陣的入口了。

  那名先去探路的男子前腳剛踏入這片櫻林,身影就消失在視線了。

  一棵棵櫻樹下,如同綢緞般細膩的花朵被一團團地紮起,好似一大塊白色的浮雲,似雪非雪勝雪。層層疊疊密密麻麻眼看要把枝頭壓彎了。

  側畔的櫻花樹或立或傾的立在紛繁細碎的花瓣中,風劃過枝頭帶下一群飛舞著的飄散著的轉瞬即逝的粉雨。

  獨孤承影在偌大的櫻林里走了許久,耳邊不斷傳來模糊的刀劍聲。儘管櫻林七十二陣極為兇險,但為求娶美人這世間男子都是蜂擁而至阿。

  他在這陣中彷彿看見兩三名蒙面女子在和其他高手打鬥,心想莫非是有人故意要趁在陣中機除掉一些競爭者,借刀殺人這種事情他也沒少做過。

  入陣前已是夕陽餘暉,豈料出陣之時早已是次日清晨了。

  獨孤承影沒想到以他的修為竟然要花費一整個夜晚來破陣。

  其實他在這陣中並沒有碰到什麼殺手和陷阱,這有點出乎意外了。七國內有無數人想殺他,若不是他行蹤隱藏得夠好,一百條命也不夠死的。

  好像,這櫻林陣一直在等他穿過。

  每當他走到一棵櫻花樹下,落在地上的花瓣也都很有靈性地為他指明方向,周邊的櫻花樹更是會自覺地錯開,獨孤承影就是這樣輕鬆破了七十二陣。

  待到他從陣中走出,回頭卻看不見任何一棵櫻花樹了。

  「既是破陣來到雪宮,為何還戴著面具不以真容示人?」

  這聲音,就是一路尾隨他來到雪宮的那名紫衣少女。

  面具?提前下山來找尋雪宮的幽漸剛剛才破陣,竟比獨孤承影晚了三盞茶。

  幽漸感到意外的是獨孤承影毫髮無傷地從陣中走出,甚至連衣角都沒有劃破的痕迹。比劍時他明明身上帶傷,破陣后還能神采奕奕,讓幽漸心生困惑。

  不出獨孤承影所料,紫衣少女徑直入了雪宮。

  數千各地高手聞訊而至玄冥山,此刻成功出陣的只有不足二十人。

  獨孤承影大致打量了一下其他人,各個衣角多少都帶有血跡,或多或少都是被陣法所傷,或是同門陣內互相殘殺也未可知。

  唯獨他,一身黑色長袍入櫻林七十二陣,帶著一身的淡粉色花瓣出陣。

  禤國戰侯果真實力不可小覷啊。

  十幾個身負小傷的高手由衷佩服獨孤承影,難怪被成為戰神。

  此番前來。獨孤承影就只有一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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