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第 29 章
江幼瓷愣了一秒、兩秒、三秒.……
仰起頭。
眼裡倒映出一截漂亮的下頜線。
似乎察覺到她的視線,賀別辭垂眸看向她。
漆黑瞳仁被落日餘暉暈染得淺淡。輕輕一碰,或許就會碎成漣漪。
江幼瓷讀不懂其中的情緒。但是.……
她感覺圈在腰間的那隻手有點燙。
於是不安地扭了扭身子,小聲提醒:「你、你忘記鬆手了.……QAQ」
她長發微微有些凌亂,裙擺蓬蓬地撞在他身上,臉頰紅得像天邊雲霞。
因為有點急,雙眼便起了霧。
又輕又軟、又乖巧又漂亮。
還有點慫。
忽然的,他感到一股難以名狀的安心。
充滿形而上學的微妙與神學的怪誕,填滿他整個軀殼。
讓他茫然……又留戀。
賀別辭忽然,有點不想鬆手了。 -
片刻后。
賀別辭鬆開手,笑容很自然,語氣帶著歉意:「抱歉,瓷瓷。」
江幼瓷很得意地理好裙擺。
覺得自己在某些方面已經比大反派還要厲害了!
連賀別辭都需要她提醒才行!
她小臉紅撲撲地擺手:「不、不客氣!」
又很不放心地問:「那……那你什麼時候才回來呀?」
非去不可嘛?
她不能跟著一起去嘛?
雖、雖然她也很厲害……但她貌似還不具備獨立當一個反派的能力呀……QAQ
「瓷瓷不想跟我分開?」
「當然不是!」江幼瓷急急搖頭,「我……我只是問問.……」
聲音卻愈來愈低。
「這樣啊,」賀別辭似乎一點也沒察覺她的心虛。對她說:「伸手。」
江幼瓷:(°ー°〃)?
她乖巧伸出手。
然後——
就見賀別辭在她掌心畫了一隻小沙漏。
小沙漏滴滴答答往下流淌粉色細砂,精緻又漂亮。
江幼瓷瞳仁圓圓:「這、這是……」
賀別辭沒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瓷瓷乖乖等我,沙漏漏完我就回來。」
「沙漏漏完要多久呀?」江幼瓷怔怔問。
賀別辭眯了眯眼:「確切地說.……十二分鐘。」 -
時間往前撥十二個小時。
十月的極光市連霧氣都隱隱泛寒。
早晨五六點,天只朦朦亮。
葉遙打醫院一出來,就被凍得打了個噴嚏。
他嘶嘶哈哈地揣住手:「就這?有什麼難的?他們到現在都出不來?」
「果然小爺我才是最強的!」
「詹、詹部長?」
充滿驚詫的男聲遙遙響起。
「鏘啷——」一聲脆響。
硬物墜地。
微微有些禿頂的詹雙版葉遙立刻把手從袖口抽出來,撫著啤酒肚,眯眼朝聲源看去。
只見一個麵皮白凈的年輕小伙。
小伙離得遠,劉海又長,遮住了大半張臉。
看不清面容。
只覺得格外削瘦。
細腳伶仃,跟支圓規似的。
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他手中一袋硬質圓球都咕嚕咕嚕滾在地上。正俯身去撿。
又長又細的胳膊戰戰巍巍,「鏘啷——」「鏘啷——」
圓球被撿起又滾落。
相互追擊著四散。
小伙手忙腳亂、都要急哭了。
「怎麼回事?小兒麻痹啊你?」
葉遙揚聲喊道。
「不、不是.……」小伙幾乎帶上哭腔,這袋圓球撿得更艱難了。
「您、您是剛從裡面出來啊……詹部長?」
見詹雙遲遲不走,小伙頭埋得更低。
聲如蚊蚋、沒話找話地問道。
「.……唔。」葉遙含糊不清地應了一句,拖著碩大的啤酒肚,抬腳朝他走了過去。
神情輕慢,把詹雙的倨傲學了個十成十。
「你哪個部門的?我怎麼從沒見過你?」
終於把圓球盡數撿起的小伙連大氣也不敢喘,更不敢抬頭看他,只掐著嗓子,細聲細氣地說:「是、是後勤部的……這次只是過來送誘導劑,送完就走……」
葉遙瞳孔便是一縮。
微不可察地吸了口氣。
他下意識看向微朦天光下靜靜佇立的慘白醫院,狀似不經意地哼聲問:「誘導劑?」
「對……」小伙語氣很恭敬,「是聯盟新研發出來的強力型,據說揮發性很好,足以引誘方圓五百米的所有喪屍。」
葉遙的面孔上,屬於詹雙那雙渾濁的眼珠顫了顫,問道:「全……全引這兒來?」
「啊……對。」
這事兒還真特么是末路聯盟那些孫子搞的鬼!
葉遙心中狂飆垃圾話。
面上卻不動聲色。眨眨眼,笑呵呵地拍了拍他肩膀,動作很親密:「看來那些人是都抓到了?」
這個突如其來的動作使小伙渾身都僵住,結結巴巴:「這、這個我不知道.……」
他似乎一直很恐懼。
恐懼什麼?
這詹部長人緣已經差到這地步了嗎?
葉遙暗自翻了個白眼,半是脅迫半是誘哄地拉著他,示意他帶自己往他們的車裡走。
很快,小伙領著他,上了一輛軍用大卡。
「詹部長!」
大卡上的警衛齊齊熱情恭敬地朝他問好。
沒一個像這位年輕小伙似的嚇得話都說不利索。
怎麼感覺……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呢?
葉遙眯著眼,目光在車廂內來回逡巡。
只看見被結結實實捆在角落中、神情恍惚、不停喃喃的銀髮老太太。
「王婆?」
他走近些許,微微俯身。
就聽王婆不停念叨著:「寶真.……寶真……」
「什麼?」
葉遙皺眉。
「嗨!那老太太是個瘋子.……要不就是老年痴獃!」
看守的警衛不屑笑道:「要不是她又犯了病,還沒這麼容易被抓呢!」
「您別說……這老太太可真夠能打的!」
「還好她有病……哈哈哈!」
警衛們笑做一團。
葉遙暗自捏緊了拳頭。
捧著一袋誘導劑的年輕小伙卻好像比他更憤怒似的。
壯著膽子呵斥:「別、別說了!」
「積點口德吧……誰還沒有老的一天!」
警衛們願意給詹雙這個安全部部長面子,卻不代表能容忍區區一個後勤部小職員對自己指手畫腳
於是紛紛撂下了臉色。
然而年輕小伙卻像半點不知道自己已經招人煩了似的。
還使喚上車中幾個警衛了:「喂!你們也幫幫忙,這麼多誘導劑我一個人可撒不完……沒撒完喪屍先來了可就壞了!」
「???」
好傢夥.……區區一個後勤部小職員.……連警衛部的警衛都敢呼來喝去???
警衛們對視一眼。
沒直接在詹雙面前發作,但也沒好脾氣到真下車去幫他干這些雜活。
年輕小伙有點無措似的,張著一張不可置信的嘴,愣了好半晌,才蹬蹬蹬扭頭下了車。
嘭一下甩上後車廂的門。
嚯?
跟誰倆呢這是?
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
警衛們無聲嘲笑。
然而,下一秒。
「鏘啷——」一聲重響。
軍用大卡車廂的門從外被套上鎖。
「咔噠——」
鎖死了。
「???」
「怎、怎麼回事?」
「什麼情況?為什麼要鎖門?」
「那小子瘋了吧?!」
「喂!把門打開!!」
「別掙扎了。」
這位後勤部年輕小伙的聲音莫名不抖了。
「給了你們機會是你們自己不出來的。」
「什、什麼?」
眾人怔怔。
直覺事情可能不太對勁了。
「你們還不知道吧……」
嘩啦啦的塑料袋顫動聲響起。他已經開始往外撒誘導劑了。
「在三小時前,詹部長的死訊傳回總部.……所以上面才派我們後勤部過來撒誘導劑的。」
什、什麼!?
警衛們猛地扭頭看向詹雙。
神情逐漸驚恐。
詹部長.……詹部長死了.……那這是誰!?
葉遙表情也逐漸冷下來。
怪不得.……
怪不得這年輕小伙看到自己怕成這樣……
一個死人詐屍了誰能不怕啊……
淦!竟然栽在一個死人身上了!
葉遙拍了拍挺出的啤酒肚,而後用力搖晃王婆的手臂:「喂!王婆!快醒醒!放倒他們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警衛們:「.……」
警衛們:「???」
「不、不是.……」
警衛們依舊不理解,瘋狂拍打車門:「那把我們一起關在這裡是什麼意思?」
「誘導劑……誘導劑撒出來……我們不全完了嗎!?」
「這個啊……」年輕小伙笑了笑,「也是沒辦法的事。我就是後勤部一送葯的。任務就是讓他們死在這裡……要不你們趕緊把這倆人殺了,說不定我還趕得及能把你們放出來呢!」
「你特么……」
「算了。」
「就倆人而已……還有個腦子不清醒的老太太.……先弄死再說。」
葉遙心弦一緊。
更用力晃了晃王婆的手臂:「喂!王婆!快醒醒!!來活兒了!你不能就指著我一個人啊!我才十三……這屬於是雇傭童工!知道不!」
更主要的是.……他也打不過這些膀大腰圓的壯漢啊!
他只是一朵嬌花.……嚶嚶嚶!
「寶真.……寶真……」
王婆依舊蜷緊了身體、茫然喃喃。
「寶真到底是誰!長什麼樣?我給你變行不行?」
看著謹慎靠近的警衛,葉遙一咬牙,變成長發飄飄的妙齡少女。
沖警衛們嬌嬌柔柔笑道:「大爺~來玩呀~~」
又一秒變成禿頂中年老男人,獰笑:「就是不知道……你們敢嘛~~~」
打算從驚悚程度上嚇死這些警衛!
警衛們:「.……yue!」
敢不敢倒是次要的.……驚不驚悚也是次要的.……你這屬實是有點噁心人了啊!
「殺了他!」
被噁心得夠嗆的警衛們喊道。
「草!」
葉遙急急抓起手邊的東西往他們身上砸,邊砸還邊護住身後神志不清的王婆,喊道:「王婆!王婆!別擱那兒寶真了!你再不醒醒……我這麼大一個真寶就被弄死了!」
「寶真.……寶真……誰要害我的寶真.……」
濃稠白霧在車廂內散開。
葉遙視線完全被遮擋。
「誰……」
「是你嗎……」
「害我的寶真……全得給我的寶真償命.……」
他什麼也看不見,甚至連警衛的聲音都湮沒在白霧中。
只有王婆,蒼老的聲音時不時響起。
忽遠忽近。
「王、王婆.……」葉遙沒忍住叫道。
「.……嗯?」
下一秒,蒼老的嗓音忽然擦著他耳廓響起。
吹得他後頸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雞皮疙瘩。
葉遙沒忍住打了個哆嗦。
緩緩回過頭.……
白霧散去,王婆也逐漸變得清明……又慈祥。
如果忽略在車廂內倒了一地的屍體的話。
葉遙:「.……」
他嘴角抽搐:「你、你裝的啊.……」
「什麼?」王婆眨眨眼,好像這才注意到滿地屍體似的,尖叫著跳腳,「哎呀呀!這是怎麼回事啊!……該不是我老年痴獃又犯了吧……罪過罪過、罪過罪過啊!」
葉遙:「.……」
你這老年痴獃……侮辱性不大.……傷害性極強啊這是凸(艹皿艹)
「接、接下來怎麼辦?」
葉遙連聲音都有點結巴了。
「笨!」王婆狠狠照著他腦袋敲了一下,「你才十三歲……不能動動腦子?有事還要問我這個五十六歲的老婆子?」
葉遙:「.……」
他十三歲,他有罪。
「鏘啷——」
又一聲脆響。
王婆和葉遙齊齊皺起眉。
就見車廂們被拉開——
漆黑的槍口先探了進來。
「都別動。」
泠泠女聲響起。
「誰敢動,我會毫不猶豫地開槍。」
王婆和葉遙卻鬆了口氣。
「我真的好感動啊……」
「我也是……」
段雲熹:「.……?」 -
年輕小伙鞋都跑丟了一隻。
怎、怎麼回事……他們只有兩個人竟然把一車人都撂倒了!
而且還冒出來一個一看就很能打的高挑女人……還好他跑得快!
不不……還好他誘導劑撒得快!
他氣喘吁吁跑到後勤部同事停車的地方。
不停喘著氣:「於、於哥.……我回來了……咱們趕緊.……」
他一整個愣住。
眼前的空地空空如也。
車.……車呢?
三秒后。
他不得不承認……他被丟在這裡了。
可是……為什麼?
難道是怕誘導劑生效太快來不及離開.……不對。
不對不對。
不尋常似乎早就開始了。
如果真擔心誘導劑生效太快……那一開始他們不就應該一起下車去撒誘導劑嗎?
但老於怎麼說的來著?
他最近腰疼.……是吧?
老於向來身強體壯,他們後勤部活兒又不多.……他怎麼就腰疼了呢?
可是……為什麼啊?
老於沒理由要這樣害他啊!
年輕小伙茫然地在空寂街道上轉了個圈。
現在空寂……馬上就要滿了。
他似乎能感覺到地面隱隱的震動……喪屍很快就要來了。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
他艱澀地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因為他發現.……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極光市第一人民醫院地處偏僻……這方圓百里他連一個躲避的地方都找不著……
他不得不承認……他可能要死了。
格外年輕的小伙跌坐在地,沒忍住顫著肩膀哭出聲。
「先生,需要幫忙么?」
下一秒,年輕小伙身前出現兩條筆挺的褲管和鋥亮的鞋尖。
這、這時候怎麼會有人穿得這麼考究……不、不對.……這地方怎麼會有人?!
他立刻爬起來,慌慌張張地就要跑。
卻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抬眼朝眼前人望去。
是個男人。
逆著光,光線晃過來,叫他一時看不清他的面容。
只感覺溫和文雅,麵皮很白凈。
透出獨特的、叫人安心的氣質。
年輕小伙一時頓住了,鬼使神差地喃喃:「你、你好。」
聲音帶著剛哭過的顫音,叫他莫名有些羞赧。
眼前西裝筆挺的男人寬容地點點頭,走近些許,看了看周邊的環境,又看看他。
忽然低低地笑了一聲。
重新問了一遍:「發生什麼事了?……先生,需要幫忙么?」
語氣雖然閑散隨意,卻很令人信服。
叫年輕小伙緊繃的那根弦一下子斷開。
渾身都鬆懈下來。
這一鬆懈,便像個孩子似的,眼淚止不住地涌下來:「我、我被丟在這裡……實在沒有辦法……」
賀別辭認真傾聽他不斷宣洩的情緒,俊秀奪目的面容在落日中熠熠生輝。
似乎是為了安撫他的情緒,溫和地問了一句:「你叫什麼名字?」
年輕小伙一怔:「靳青.……我叫靳青……」
「嗯……靳青。」賀別辭點點頭,「好的,我知道了。」
什、什麼?
靳青有點不明白他的意思。
他再次看向他。
即便是末日之前,也很少能見到衣著這麼考究、氣質這麼上乘的人……面對這麼出色、彷彿會發光的一個人,靳青有點自慚形穢,忍不住提醒道:「這、這裡就快被喪屍包圍了……你快跑吧……」
他聲音頓住了。
再次悲從中來。 ……
還能往哪跑呢.……根本跑不了了啊.……
「你想離開這裡……對吧?」賀別辭問道。
「對……對.……」靳青茫然點頭。
但是……但沒了車……還能怎麼離開呢?
「這不是什麼大事。」
靳青只見眼前男人手插進兜里,輕輕敲了兩下不知什麼東西。
下一秒——
一輛超大型貨車呼嘯著駛過來。
車真的很大。
白色車廂上畫著豬頭。
這、這是……一輛運豬車?
靳青:「.……」
靳青:「???」
「你看,你完全可以駕駛這輛車離開。」賀別辭笑道。
一個沉默寡言、蒼白削瘦的年輕人從駕駛位開門下來,走到他身後。
靳青有點傻眼,向盛觀棋看去:「這、這是……」
「不用擔心。」賀別辭不甚在意地說,「這是我的同伴。」
「哦……哦.……這樣……」靳青迷迷瞪瞪地爬上車、扭動插在鎖眼裡的鑰匙,沒忍住問道,「那、那你們.……」
姿容清雋的男人依舊逆著日光。朝他露出漂亮笑紋。
「我們有辦法從這離開。」
靳青感動得無以復加,緊緊攥住方向盤:「謝、謝謝您!您叫什麼名字?我一定會報答您的!」
賀別辭對他揮了揮手,似乎是在催促他快走一樣,一本正經地敷衍:「我么.……極光市熱心市民。」
這、這是真好人啊……
做好事都不留名的那種!
感動極光市沒他他真的不看!
靳青熱淚盈眶。笨拙地駕駛著運豬車駛遠。
心中暗暗發誓,以後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報答他的這位救命恩人的!
盛觀棋皺眉。
十分不解。
沒忍住用手語問:「為什麼.……」
賀別辭目送運豬車的背影。
「嘩啦——」一下扯開落在空中的幕布。
幕布后,是一輛車。
越野型SUV。
駕駛座上昏迷著一個面容平平的中年男人。
賀別辭自然而然地拉開車門,握著中年男人的手拿起呼叫型對講機。
「您好,工號1235,已為您接通末路聯盟內部連線……」
「喂?你好,1235,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我要舉報。」他聲音不再如同平時一般乾淨溫暖,「我的搭檔,工號2173的後勤部員工……似乎與這次目標有所勾結。」
「嗯,是個年輕人,穿著灰色襯衣、運動褲、很瘦.……」
「對……他跟他們上了同一輛車……名字?」
「靳青。」
直到賀別辭掛斷電話,盛觀棋還怔怔反應不過來。
他、他怎麼……
明明剛救了那年輕人一命.……
賀別辭看向他,笑容依舊乾淨、文雅、令人如沐春風。聲音也像詠嘆一般華麗感人:「事實上,人生總是充滿戲劇性。所有命運的饋贈更早在暗中標好了價格……是吧?」
盛觀棋皺著眉,沒有再說話。
「好了。已經耽擱了五分鐘,接下來……」
他語氣一頓,似乎傾耳聽了聽。
然後對他笑道:「抱歉。」
盛觀棋:「?」
「五分鐘了。」
「??」
「瓷瓷不能跟我分開太久。」他插在兜里的手無意識地揉皺一張撲克牌,語氣隨意、輕描淡寫,又莫名輕顫,「接下來的事……我會安排好傳給你。」
「???」
「我先回去了。」
「?????」
什麼.……
盛觀棋看著他一陣煙一樣消失的背影。
更怔怔回不過神。
這特么.……??? -
與賀別辭分開的江幼瓷一臉嚴肅地跟保安和廚師商討為廚師報仇的大計。
但報仇大計很快就破產了。
因為……他們好像打不過那伙惡毒的人……
於是,三人轉而商量吃油炸蚊子還是糖醋排骨。
糖醋排骨獲得了壓倒性勝利。
廚師支起小鍋、點上火。
肉香很快就溢滿整個房間。
江幼瓷看了眼時間:「都過去五分鐘啦……」
她看了看少得可憐的排骨,催促:「廚師.……你能再做得快一點嘛?」
她.……她害怕賀別辭回來得太快.……四個人不夠吃.……
吃不上油炸蚊子氣得滿地打滾的保安一聽,立刻嘿嘿笑著湊上來:「怎麼……才分開五分鐘你就你想他了?」
想、想誰?
江幼瓷怔怔。
有點心虛地盯緊了排骨:「對、對呀……我就怕他吃不上排骨.……」
嗚嗚嗚一共只有十八塊排骨!
他們三個可以一人六塊.……四個人沒法分!
「沒關係,趕得上。」
溫和的聲音遙遙響起。
「不、不一定趕得上叭.……」
江幼瓷還想做最後的掙扎。
然後愣住。
等、等等.……
這個聲音.……
她怔怔回過頭。
就撞上帶著寒氣的懷抱。
一雙大手揉亂她的長發。
賀別辭語氣愉悅:「原來瓷瓷這麼想我……那我只好提前回來了。」
救.……誰能救救排骨!!
只有十八塊啊!
這下要怎麼分.……嗚嗚嗚!
江幼瓷痛哭流涕,心虛地抱住他,抽抽噎噎:「賀別辭……你才和我分開五分鐘啊!」
賀別辭身體一僵:「.……才?」
「不、不是.……」江幼瓷立刻搖頭,「是那個.……嗚嗚嗚賀別辭你都和我分開五分鐘了!」
她機智地改了兩個字。
「這樣啊。」賀別辭彎起唇角。
看向自己的手。
然後環住她。
寒氣被驅散、空蕩蕩的軀殼被填滿。
她傷心地抓住他衣擺。
賀別辭一邊輕輕拍打她的後背,一邊看向正在煎排骨的廚師。
嗯.……只有十八塊.……
他忽然瞭然地笑了。
輕輕在她頭頂說:「我不吃。保安叔叔也不吃,廚師也不吃……都是你的。」
江幼瓷雙眼一下亮起:「真、真的嘛?」
開心得像個小傻子。
比哭更漂亮。
雖然是因為排骨。
但因為排骨.……也行。
「嗯。」賀別辭笑道。
保安:「???」
「誰說我不吃?我……」
賀別辭背在身後的一隻手對他舉起一張撲克牌。
上面寫著:
十斤油炸蚊子。
保安立刻改口:「都給你都給你!誰吃排骨啊.……我最不愛吃排骨了……我只吃蚊子!」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