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上心
「聽說她今天的飛機,估計晚上就到了。」劇組的人說。
溫薔這時走到屋檐下的某一處，打開手機，看見的果然是向姿滿天飛的通告。
#向姿最新行程#
#向姿現身霧江機場,據報道說她即將前往莫斯科進行新電影的拍攝#
手機漸漸從手中滑落，溫薔眼睛也跟著失神,手指晃動,一度到拿不穩。
蔣華的話已經應證了一半，那剩下的就是他說這個劇本是景揚參與投資的。
所以在她看來的劇本成功開拍其實幕後是有景揚的幫助.……可景揚卻從來沒跟她提及半分。
而且女主突然就變成了向姿。
溫薔心裡頓時五味雜陳。
很快就到了晚上,他們所居住的地方叫里德羅小鎮，以其的雪景而聞名。
這裡高緯度高海拔，晚上氣溫驟降，大雪紛飛，颳得枝椏亂墜。
溫薔此時裹了件白色羽絨服，坐在大廳修繕劇本細節，可思緒總集中不在一起,正如外面飄忽的風雪。
這時門外傳來了攘攘熙熙的人聲。
「坐了這麼久的車,真是辛苦了。」
「來的路上很冷吧,這麼大的雪,快進屋快進屋，房間我已經幫您安排好了,洗漱用品什麼都有。」
一聲蓋過一聲的詢問隨之而來,溫薔站起身，透過厚厚的玻璃窗,隱約看見了外面的大陣仗。
這麼多人聚集在那裡.……溫薔一想,幾乎是下一秒就猜到是什麼事。
一定是向姿到了。
這樣想著,木門徑直被推開了,溫薔轉頭,冷不丁對上一雙帶有媚色的眸。
她曾經依稀看過向姿的照片，卻沒想到她本人美得更有攻擊性。
向姿也率先看見了溫薔，下一刻眼睛一亮，挑了下細眉。
「你就是溫薔？」向姿問，她身上披了件純黑的拼貂，整個人看起來氣場十足。
「是的。」
溫薔愣了下，有些納悶向姿怎麼認識自己，隨後她伸出手，「你好。」
「你好。」
向姿笑了笑，隨手捋了捋頭髮，風情萬種，「我之前聽景揚說過你呢，沒想到這麼快就見到本尊了。」
說完她上下打量了溫薔一番，剛才只是粗略地掃了一眼，現在細看才覺得溫薔是越看越好看。
她隨即眯了眯眼，心想景揚眼光是真的挺不錯，喜歡的妹妹這麼純正。
溫薔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輕抿了下唇，「他也跟我提起過你的。」
「是嗎。」
向姿收回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他說了我什麼？說我和他只算認識，普通朋友，不熟？」
奇怪的對話，奇怪的氛圍，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兩個情敵見面了。
甚至溫薔也有這種感覺。
「沒有。」溫薔搖搖頭，「你知道他只是為了澄清你們的緋聞而已。我猜你們還是很熟的。」
因為她知道景揚和向姿從大學起就互相認識了，一定不是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關係。
這會兒不再是錄製綜藝那樣，沒有了四處的攝像頭，所以溫薔說話也少了一些猶豫和拘束。
「哈，那你看我都專門來到這裡了，你覺得那個緋聞究竟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向姿從小就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掌上明珠，她家有錢有勢，所以她惹了什麼禍都是家裡人出面解決，因此就養成了喜歡逗人看人笑話的性格。
她這種習慣愈積愈深，此時更加想知道溫薔對這件事的反應。
「嗯，你想表達什麼？」溫薔溫聲問了一句，「不好意思，我好像有點不太明白。」
「我想表達的當然是字面意思。」
向姿像是看透了什麼，「哦」了聲，隨口問道，「景揚難道沒有跟你說嗎？他為你投資你的劇本的事。」
投資劇本。
聞言，溫薔積攢的情緒一沉，幾近就要落實心裡的那個猜測。
「.……」
見溫薔不說話，向姿也沒耐心等下去，周圍人三三兩兩，在她的眼神壓迫之下沒人敢在這聚集看戲。
這會她也覺得有點過於無聊了，乾脆把什麼都捅了出來，「這個劇本之所以能被買下，說起來很大一部分有我的功勞呢。這期間景揚也是，找了我很多次，叫我幫忙，來回地跑，甚至半夜都在跟我商量。」
「我這個人啊就喜歡讓自己忙起來，所以就來當這裡的女一號咯。」
她有條不絮地說著，儼然把景揚叫她保密的事情忘得一乾二淨。
聽完向姿所說的話，溫薔漸漸扯出一絲笑，細揣其中裹挾著自嘲的意味。
所以難怪她和景揚和好的那天，景揚一聲不吭地就走了。
看來蔣華說的都是真的了，她覺得自己才是最好笑的那一個。
這種感覺就像是努力全白費、心血被否定，挫敗感很強烈且難以描述。
好像有人對她說：
溫薔，不是你厲害，而是景揚厲害。
「謝謝你們幫了我這個忙，辛苦了。」最後溫薔說道，垂著眸，接下向姿的話，「你很漂亮，很適合演女主。」
天生就是當女一號的料。
「不，其實我覺得我並不適合演這個劇本里的女主。」向姿否定著，「主人公太不自信了，不是我的風格。」
「.……」溫薔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能說什麼。
因為事實的確如此。
「不過呢，我就是想嘗試嘗試，挑戰一下這種角色。」
溫薔：「可以的。」
向姿接著又說，「對了溫薔，你來猜猜看男主會是誰？」
溫薔的心情本就不怎麼愉悅，在得知真相之後更是連最後一絲興趣都被消失殆盡，但是架不住向姿高昂的興緻，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問。
她想了一會兒，最終給了個答覆：
「難道是……景揚？」
語氣裡帶著試探和不確定。
事情變成了這樣是她無法預料的，所以乾脆往最不切實際的地方猜。
反正繼向姿空降當女主后她覺得已經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發生的了。
「誒，我覺得你這個想法很好。」
向姿聞言，興緻更高了，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沒準兒猜對了呢。」
溫薔點了點頭，「嗯」了聲，神色依舊是沉思的模樣，「也許吧。」
向姿瞧著她的神情，「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得去泡個澡睡覺了，就先不說了。」
「好，晚安。」
溫薔朝她點頭道別。 -
與向姿的碰面算不上「針鋒相對」，可聽了她的那些話之後卻讓溫薔這晚實打實地睡不著覺了。
她在床上輾轉反側，想了很久，心裡一直裝著景揚隱瞞幫助她的事情。
在莫斯科度過的夜晚是溫薔從未經歷過的嚴寒。
外面寒風呼嘯，一下又一下地敲打著窗戶，溫薔躺在被窩，一旁是灼熱的壁爐，她閉著眼，心裡想的是這些天過往的經歷。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景揚對她的劇本上心。
突然就想起了導演第一次提出錄製她的劇本那天說的話——
「前不久我們收到了來自一位嘉賓對節目提出的建議，經商討，我們決定今天就實行。」
她一直以為那個所謂的嘉賓是蔣華，現在看來……所以其實是景揚嗎。
腦中又逐漸地浮現出景揚說過的話，她試圖才裡面尋找蛛絲馬跡——
「溫薔，你寫的劇本里的原型是我，喜歡的人明明也是我。」
「你為什麼不敢承認？」
「你的劇本寫的是我，所以你對它這麼用心是不是也是因為太喜歡我了？」
「我找向姿是要她幫我辦一個很重要的事。」
「是關於你的。」
他說他現在還不能告訴她，可是她現在卻什麼都知道了。
她花好幾年完成的暗戀劇本，劇中人也終於知道了它的存在。
酸的苦的甜的滋味全部融合在一起，演化成複雜的滋味。
漫長而緩慢地，溫薔隨後起身背靠在床頭，拿起手機準備和景揚再發一條消息。
昏黑的房間里一束微弱的光映照著她潔白的臉龐。
風雪拍打，紗窗搖晃。
【景揚，我想問你一些事情，如果你忙完看到了這條消息，就回復一下我吧。】
這是一個人在異國他鄉對另一個人愛的奏章。
【這幾天就要正式錄製了，女主是向姿，我猜你應該比我知道得更早，這個小鎮很漂亮，但我還沒來得及出去看看，等你過來這邊我們再一起去吧。】
溫薔打著字，說著一些無關緊要的話，她不擅長表達自己，此刻的情緒卻泛濫成災，歸根到底，她就是想說出她一直猶豫不決的那四個字。
【景揚，我很想你。】
是孤獨的想念，是喜歡的眷念，是困惑之後想要一個確切的答案。
此夜是漫長的、寂寥的，溫薔坐在那，獨望著窗外不算清晰的風景。
剛發出這條消息之後，握在手中的手機猛地震動了一下。
溫薔迅速拿起手機，發現是一條添加好友的驗證消息。
而加她的人就是與她剛剛才互道晚安的向姿。
說實話，溫薔不太想同意，講不清是逃避還是對向姿好感沒有那麼多。
過了一會兒，在溫薔遲鈍地間隙，向姿又請求了一次。
這次還裹挾著一條信息——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景揚好像同意出演這個劇本的男一號了】
看到快要刻到骨子裡的名字，溫薔精神一瞬來襲，很快就點了「添加」。
隨後她問：【景揚要出演男一號，是他親口跟你說的嗎？】
向姿很快就回了：【秘密，你之後就知道了，算給你留個念想。】
溫薔：【那景揚有在跟你聯繫嗎？】
溫薔也不清楚向姿知不知道她和景揚的關係，但她想應該是知道的。
可大多時候，溫薔不懂向姿對她說這些話有什麼意思。
向姿沒再回了。
溫薔等待著，人越發地睡不著了，這段時間對她來說漫長而又煎熬。
時間繼續一分一秒地過去，溫薔空睜著眼，突然就明白向姿這種在貴圈長大的人，一定是擅長工於心計的，她的話如同尖銳的鉤子，一寸又一寸磨礪著溫薔的心口。
而且她和景揚還有劇本上的牽扯，最近怎麼可能不聯繫。
看著景揚也留下的空白頁，溫薔閉了閉眼，手點到刪除界面又退了回去，最終她取消了他的置頂，連同聊天記錄也一併刪除了。
眼不見心不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