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情話
「景揚,你抽到的片段是什麼啊?」有人探頭問他。
「秘密。」
景揚眼尾帶著絲不明顯的寡淡笑意,他把紙條用手熨平,隨後放進了口袋。
「哎,還玩神秘,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就都暫時不公開吧。」
那個人說著,轉頭看嚮導演,「導演,你覺得呢?」
「當然可以。」
導演點頭,「選擇完畢之後我們還會準備拍攝道具的,這段時間就讓他們體會一下期待感吧。」
其他人陸陸續續去抽了紙條又下來,人來人往之間,太陽被隱匿在雲后,天空逐漸變得陰沉。
景揚走到溫薔身旁,說實話,溫薔也想知道他到底抽的是什麼。
哪怕他透露一個字,她也能猜中的。
可是她不敢問。
瞄見她的小動作,景揚側過臉,他說,「想知道?」
沒想到他輕而易舉就看破她的想法,溫薔乾脆也不隱藏了,她遲緩地點了點頭,「嗯。」
「那我告訴你的話,」似是故意拉長聲線,他的聲音好聽且勾惑,「有什麼獎勵嗎?」
他微曲著腰,和她貼得很近,聲音隨著氣息漫然,繞到她耳際,帶著輕淺啃噬般的酥麻。
像是在咬耳朵。
「什麼.……獎勵?」
他的神情總是如陣雨般不期然降臨,讓溫薔猜不透他的所有轉換。
溫薔愣住,不經意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攝影師,他手中的鏡頭直直對準著他們兩人。
她忽然就懂了。
景揚是個入戲很快的人。
「你想要什麼呢?」
多想的總是自己,還不如向景揚學習他漫不經意的心態,溫薔也強裝著進入情緒。
她答應了他的,好好做最完美的熒屏cp。
不能多疑,不能猶豫。
「什麼都答應我嗎?」他說著,懶懶瞥了她一眼。
「這個,」話題的畫風轉變得太快,溫薔一時琢磨不清他想要表達的意思,「應該.……在我能力範圍內都可以吧。」
她能給他什麼呢,他什麼都不缺,匱乏的反而是她自己。
「那先欠著。」他道,「等我想好了再說。」
「好。」
究竟是誰賴皮啊.……溫薔失語,在心裡默默說了一句。
「提示是,」他再次開口,「過生。」
「過生日?」
聞言,溫薔重複了一遍,眼裡閃過一瞬疑惑,她怎麼不記得有這個劇情呢。
難道是導演又添加了什麼?
因為他們不是主角,所以連戲份都要隨機抽取嗎。
「嗯。」景揚沒再多說。
有點像是故作神秘。
說實話,他拿到這個片段的時候有點抗拒。
不太想演。
但這種抗拒不是他抗拒「演戲」,而是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我沒猜出來。」頓了頓,溫薔開口。
「所以?」他睨了她一眼。
「所以.……獎勵不算數。」
她沒什麼好答應他的了,每次他們之間的事情都進行得很勉強。
好像自從那晚什麼都說明白吵了一架之後,即使表面上看起來口頭和好了,但始終有一道隔閡擺在兩人面前。
「你怎麼回事?」他「啊」了聲,眼尾微微上挑,有分明的笑意。
「又開始耍賴了。」
手自然地伸過去幫她別過耳邊的發,一不小心瞥見了她額角那道傷口,已經結痂落疤了,但還有一道隱約的痕迹。
他目光微凝,那傷口說明顯不明顯,但撩開劉海,一眼就能瞧見。
哪個女孩願意臉上破相。
一定是沒擦藥的緣故,就這麼不愛惜自己?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溫薔慌了神,一時接受不了他的親昵,臉快熟透,霞色爬滿半張臉,她下意識地偏頭躲過景揚的觸碰。
見她如此,景揚感到好笑,再想起那個日記,心裡彷彿落了個疙瘩。
「配合一下我唄。」景揚咬了下后槽牙,一字一句道,「溫編劇。」
聽到對自己的稱呼再次轉變,溫薔怔了下。
他又在提醒她了。
那怎麼辦呢,她演技就是很拙劣啊。
嘴巴閉上,眼睛也會泄露自己的情緒。
漸漸地,她偏頭,慢慢向他靠近。
在景揚的角度看,她就像個求主人蹭蹭摸摸頭的軟萌兔子。
叫她配合就配合了。
挺聽話的。
蠻乖。
心情忽然變好了些。 -
「好了,大家都抽取了自己接下來要演的片段吧,現在各位都回去做好準備吧,等道具一一上齊之後,我再通知大家。」
最後,導演一聲令下,大家都紛然散去。
「今天天氣挺好的。」
路上,溫薔主動開口說話,聲音很小,像石子落入清泉的一聲叮咚。
她說話一貫如此,景揚總是微低著腰去側耳傾聽。
彼此的氣息驟然相融。
景揚挑眉,驚訝於她的改變,但他明白得很快,因為攝影師就緊跟兩人其後。
眉梢微揚,他心想溫薔上學的時候肯定是個三好學生吧。
「天氣很好,適合睡覺。」
他說,天生刻在骨子裡的那股痞勁溢了出來,「所以要一起午睡嗎?」
輕佻味十足,隨著空中的潔白柳絮一併瀰漫在空中。
睡覺吧,一起。
天啊,她聽到了什麼!!!
溫薔耳根騰地紅了。
雖然他們已經連續兩天晚上睡在同一張床上,但這樣放在明面上來講,還類似於盛情邀約,這種感覺,實在是——
難以啟齒。
溫薔瞬間想起了自己的中學時代,班級里總是有一小部分頑劣、不學無術的男生,他們很喜歡捉弄女生,不達到目的不罷休。
溫薔也被他們整過,時不時說些葷話,故意把她正在寫的作業舉高讓她來搶,笑嘻嘻看她面紅耳漲的樣子,覺得有趣極了。
突然就很好奇景揚以前是什麼樣子,在她沒參與過的讀書時期,也喜歡這樣逗女生玩嗎。
「嗯?問你話呢。」
景揚再次出聲,把溫薔拉回神來。
說來變態。
他感覺到最近自己有種特殊的癖好,好像挺喜歡逗兔子的。
看見她臉紅,就會心滿意足一樣。
誤會解釋清楚后,這種感覺愈發強烈。
他覺得自己有病。
「你認真的嗎?」溫薔揉了揉耳垂,巴巴問道。
「你覺得呢。」
他在笑,她在沉默,「當然是逗你玩的。」
溫薔聞言,內心緊繃的弦逐漸鬆了,她驀地鬆了口氣。
在景揚面前,總是會喪失與人交流的能力啊。
最後兩人也沒做什麼,只有到家的時候景揚提議去喂後院的小薔薇和小太陽。
溫薔這才記起還有那兩隻小傢伙,回憶總是不愉快的,她一看見它們腦海里就浮現了高靜雯和景揚在一起的畫面。
不知道該持以什麼樣的心情。
兔子尚在幼齡,體型不算大,溫薔拿早已準備好的兔草喂著,它紅紅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食物,專心致志地吃著,它吃得很快,碎裂的枯草飄落在它雪白的毛皮上。
感受到指尖溫熱的觸感,這般鮮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溫薔心都要化了,伸出手幫它拍落那些碎渣。
她家裡沒養過寵物,因為溫母不喜歡家裡被弄髒,所以她比別人更缺乏心生而出的憐愛。
但她卻很喜歡它,小薔薇。
「他們很配。」景揚說,修長的手指勾了下兔子的耳朵。
「對啊。」溫薔點點頭,附和道,「難得地般配。」
「我們不也是嗎?」
不知道是不是溫薔出現幻聽了,聞聲,她心一梗,猛地抬起頭去尋找他的眼睛。
想探究他話里的意思。
他今天是怎麼了,情話一套接一套的。
或許,這是他的真實面貌。
喜歡撩人,但不會負責。
溫薔自己快要受不了了。
沒對上他的視線,倒是看見了他身後冰冷的鏡頭。
放輕鬆,溫薔,只是最基本的做戲而已。
她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
像咒語,又像忠告。
喂完兔子食物,他們進了屋,這時工作人員說叫男嘉賓去集合,說要商量晚上錄製節目的事情。
景揚走的時候把一瓶葯擺在了桌子上,溫薔坐在那兒,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自己受傷了不知道?」他說。
「啊?」溫薔明顯忘了。
「額頭上面,自己擦,別留疤了。」他回答的很簡潔,少帶著一絲霸道。
「哦。」
溫薔後知後覺,摸了摸頭上的那塊傷口,已經起了皮,有些硌手,「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