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矛盾
兩人回頭,見景揚和高靜雯正往這邊走來。
溫薔一眼就瞧見了高靜雯手中的奶茶。
原來他並不是只會給自己一個人買。
溫薔後知後覺地一愣,她這算是在吃和自己沒有關係的人的醋嗎。
「是溫薔喜歡的人。」
蔣華是個大嘴巴,口無遮攔地就說了出去,「不對,準確來說應該是她從前喜歡過的人。」
哦,喜歡的人啊。
一抹奇怪的好奇心席捲而來,景揚突然想應證一下禹宋的猜測,隨意問了句,」他人是不是挺溫柔的?」
這句話看似在問溫薔,但蔣華短暫思考了一瞬,立馬脫口而出,「是啊.……你怎麼知道?」
那個劇本他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男主前期屬於難以接近的那一類人,但後面對女主的確很好。
「你……」
蔣華本還想說什麼,卻悄然被溫薔拉了拉衣角,示意他不要再說了。
見溫薔那副躲閃遮掩的模樣,景揚忽地一笑,「沒什麼,我猜的。」
就坐個摩天輪的時間,他們就變得這麼熟了?
熟到連喜歡的人都可以互相告知。
而和自己相處就總是閉口不言。
「有喜歡的人還來參加什麼戀綜啊。」
高靜雯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著,徑直坐到椅子上,「我有點累,先在這裡坐一會兒。」
她拿起奶茶喝了口,挪出一點空間,拍了拍身邊,「景揚,你來坐這裡吧。」
景揚抄著手站在旁邊,低頭看了眼手機時間,「不了,謝謝。」
時間已經不早了,不知道接下來還要不要再玩其他項目。
「那我陪你一起站著吧。」
高靜雯拿起水準備站起來,她穿的細跟高跟鞋,一個重心不穩,下意識地抓了景揚一把。
他口袋裡的畫隨之飄了出來。
溫薔聽見動靜轉頭,正巧眼見那幅撕裂的畫飄落在地。
高靜雯好不容易站穩,手裡的水蓋子沒擰緊,水嘩啦一下倒出,濺了景揚半身,也浸濕了整張畫。
溫薔的心也被驀地撕成兩半。
她看見了,那個畫是在之前就壞掉了。
如果不喜歡的話,可以直接給她說的。
溫薔站起身,對著他們道,「你們坐吧,我讓你們。」
太顯多餘了不是嗎。
景揚微愣,一切發生的太突然了,他還來不及做出舉動。
溫薔走到他們身邊,低身欲去拿畫,「垃圾不要落在地上了。」
景揚抓住她的手,他的手溫熱,與溫薔泛冷的掌心觸碰,恰似矛盾體的相逢。
「我來。」
畫上被混了奶茶和灰塵,原本的樣子已經模糊不清,看起來只是一張廢紙。
他說,「誰跟你說這是垃圾?」
「不是嗎?」
溫薔反問了一句,她全都看見了,卻沒有詢問他原因,沒有與他爭論。
「對不起。」
景揚道著歉,漆黑的眼裡滿是誠摯,解釋、推脫責任他不曾有過,在他看來這全是徒勞。
的確是他的錯,他沒有收好這幅畫。
景揚連自己身上沾上的污漬都沒擦,卻專心致志的弄著畫。
溫薔眼裡閃過一絲恍惚,一時分不清他是不是真的在意。
「不要了吧……都髒了。」
最後她還是制止了他,「如果你是不小心弄壞的話,我可以重新給你畫一張。」
「丟了吧。」
溫薔繼續說道,態度很堅決,那個畫也的確不能看了,顏色也褪得所剩無幾。
如果景揚真的不想要,那撿起來還有什麼意義呢。
還是別再自作多情了。
見她這樣,景揚妥協,「……那行。」
溫薔可能就是這樣的人,總是把心事攢得厚厚的,裝作毫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她什麼都懂。
他也不強求。
高靜雯遞給景揚紙叫他擦拭衣服,不停地說不好意思。
低頭看著溫薔失落的表情,她心裡痛快的很,景揚沒叫她道歉,她也不會主動去跟溫薔解釋。
後半截節目組又安排大家玩了不少項目,但溫薔的情緒一直不太好,全程寡言隨著他們去了。
期間她看見了自己畫給蔣華的畫。
那幅畫乾淨整潔、沒有一塊破損,能看出蔣華把它收拾得很好。
自己的畫被別人保護得這麼好,明明應該感到高興欣慰才對,可是她心裡為什麼會難過呢。
像塞滿了純白的棉花,呼吸一次,脹痛一分。 -
直到回到宿舍,溫薔依舊寡言少語。
導演說晚上還有最後一個遊戲,叫她們在房間里等待通知。
叮咚。
手機鈴響。
良久,溫薔才打開來看。
景揚:【對不起,你說的那句話還算數嗎?】
景揚:【重新再給我畫一幅。】
手機持續亮屏,看著景揚發了的兩條消息。
溫薔不懂他什麼意思。
她只是為解除尷尬說的場面話,他還當真了嗎。
既然真的想要,那之前為什麼不好好珍惜。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她心裡就是無法抑制地發悶。
景揚在那頭髮著消息,其實他遲疑了很久。
自己只是她無關緊要的一個人,或許她不會太傷心,只是會認為這幅畫不值得。
因為這幅畫只是為了答謝他了送她生日禮物而已。
儘管想著這是客套話,景揚還是厚著臉皮問了出來。
算數的話,就等於她原諒了他。
溫薔想了想,最後道【再說吧。】
這是她第一次,於景揚,態度不算好。
她想通了幾點,覺得自己真的很被動。
或許在景揚眼裡,她什麼都算不上,甚至連站在他左右的資格的沒有,可情緒卻一直被他左右。
現在是時候要剋制一點了。
看見溫薔發來冷冰冰的三個字,景揚才明白自己確實想多了。
他從小到大都不缺乏女生的青睞,在溫薔這裡卻頭一次碰了壁。
她沒有原諒他。
好,再說吧。
那就再說。
關了手機,景揚沒再回。 -
最後一個遊戲開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此時天空淅淅瀝瀝下著小雨,客廳的門大打開著,冰冷的夜夾雜著潮濕水汽,吹得人顫顫發抖。
明晃晃的燈下,導演開始講述遊戲規則,「這一次的遊戲是《瞎子摸團魚》,是回憶童年系列的最後一個活動,結束之後就該統計幾對cp的分數了。」
溫薔直著背在那靜靜聽著導演講述,她不敢回頭,因為她知道景揚就坐在她身後。
導演:「現在我來介紹一下節目規則吧。」
溫薔對這些早已瞭然於心,在聽到「規則」兩字時總感覺背後有道視線在看著自己。
景揚的那句「小溫老師,教教我唄」再次縈繞在她耳際。
聲線懶而啞,似混著玫瑰腐敗的氣息。
溫薔耳根騰地一紅,同白皙的脖頸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在想什麼呢。
魔怔了嗎這是。
「好了,接下來各位嘉賓請移步已經布置完畢的房間吧。」
人陸陸續續走完,溫薔才慢慢跟在後面,突然有人碰了碰她的胳膊。
她回頭,見來人是蔣華。
蔣華拿著一瓶礦泉水給她,「拿著,待會可能躲出汗會渴。」
「謝謝。」溫薔微笑接過。
節目組布置的房間很大,跟普通的家居室無異,就是少了許多裝飾。
窗帘把門窗遮得死死的,一關燈就是漫無邊際的黑暗。
溫薔有點緊張,擰開蔣華給的水抿了一小口,很涼,水順著胃下去,涼徹心扉。
「好了,第一局由蔣華當瞎子,等我給他戴好眼罩關上燈你們就開始躲。」
導演邊給蔣華整理邊囑咐,下一刻又說,「開始!」
眼前驟然一黑,溫薔還沒準備好,急急忙忙把水放在身旁的桌角上就開始去躲。
眼前是真的黑,沒有一絲光亮,黑到有人站在你面前都看不清的程度。
連眼罩都成了一個裝飾品。
溫薔摸著黑,磕磕碰碰地挪步,早之前她就看好了一處地方,就是挨著床的衣櫃,那裡有一個能容納她身量的缺口。
好不容易走到了那個地方,溫薔貼著牆站在那裡,入目皆是無邊黑暗,暗得她快產生一種自己孤身在宇宙盡頭的錯覺。
恐怖,又驚悚。
靜謐的房間里唯有蔣華撞到東西的磕碰聲。
溫薔心道自己選的這個地方真是選好了,安全係數真是高。
突然,面前一個火熱的胸膛貼了上來。
溫薔一驚,以為是蔣華來了,下意識地就去推。
「動什麼?」
熟悉的聲音響起。
他說得很輕,幾乎是貼著她的耳朵是說的,陣陣熱氣拂灑。
是景揚。
溫薔面上浮出不正常的紅,好在他看不見。
從開始到現在,每一次見到他心跳就會不由自主地加速,這已經快成為了一個自動的反射了。
丟人死了。
「你、你為什麼躲這裡?」
溫薔巴巴道,她感覺自己的臉正在極速變紅,或許已經紅得滴血了。
「為什麼不能?」
景揚輕笑,入鼻皆是他好聞而乾淨的氣息。
過近的距離連彼此間溫熱的呼吸都交匯在起,使得空氣在兩人原本就可忽略不計的空隙里再次升溫。
「.……」
溫薔沒再說話,準確來說是她不敢說話。
這比玩喪屍遊戲還又驚心動魄。
「溫薔。」他說,「我在摩天輪上看見你了。」
其實你並不是渺小的一個人。
「為什麼你和蔣華的話題比和我的多?」
景揚自顧自地說著,明明沒有喝酒,話里卻鍍上層迷醉。
「還有——」
熱氣持續鋪灑,使溫薔整個人都變得酥麻。
「你要不要原諒我?」
話一出,溫薔整個人徹底愣住。
怎麼辦。
上一秒想通,下一秒又淪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