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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2 章 青春如瀑

  午休一下,各班班主任就帶著班長進禮堂了。

  項文慈身邊跟的是秦玖,她們身後的譚必群則是光桿司令一個,好不容易進場逮到了人:「沈齊,不是說好的班長要跟我這個班主任一起行動,你自己先跑了算什麼?」

  庄廷希無語地揉著太陽穴:「老譚,你能小點聲吵吵嗎,我剛要睡著。」

  就這環境還能睡著?譚必群沒跟他爭辯,轉向沈齊繼續說:「先把咱們一班的位置找到,等這邊記者把機器架好,你就回教室把班裡同學整頓起來,依次進場,這是要上電視的,別到時候播出來一個個都跟跳蛙似的。」

  「你這都什麼比喻?」項文慈帶著秦玖把二班的位置看好了,返回時聽到譚必群的話,真是又好笑又生動,「你怎麼不說是猴子出山。」

  「我瞧班裡那幫崽子的興奮樣兒,跟什麼比都差不離。」

  「這不是快放假了,學生都激動嘛。」

  「他們激動,到時候丟了丑,郭主任又得數落我。」譚必群擺了擺手,正要下台階,忽然瞅見秦玖懷裡的玫瑰,「你們二班什麼時候準備的這個?」

  「你是沒聽主任講話嗎大哥?」項文慈真是無語了,「開會的時候,郭主任說不能太寒磣。我剛就想問你來著,兩手空空好意思嗎你,你們班還出了倆節目。」

  沈齊和庄廷希對視了一眼,心照不宣地罵這個沒譜兒的班主任。

  秦玖也被傳聞中的「隔壁老譚」整笑了,然而她剛笑一聲,譚必群手就伸過來,從她那束玫瑰里抽走一支。

  「誒,幹嘛啊你?」項文慈趕緊把她的班長護到身後。

  「小氣吧啦的,」譚必群說她們,「你們班就一個節目,整這麼一大束玫瑰多浪費,給我拔兩支,我們班倆節目呢。」

  項文慈打開他再次伸過來的手:「有多遠滾多遠。當著學生上手搶,你可真是做了個好表率。」

  「項老師,別把我們跟他摻和到一起。」庄廷希指指自己和沈齊,又指了指譚必群,「不是一路的。」

  沈齊看了會兒秦玖手裡的玫瑰,抬頭問她:「能不能讓給我?」

  秦玖:「……吃錯藥了吧你。」

  沈齊:「姐。」

  秦玖:「滾。」

  譚必群難得跟沈齊統一戰線,湊到秦玖身邊說:「就再給一支唄,別學你們班主任小氣。」

  秦玖聽了,直接跟項文慈走出禮堂。

  「你姐說話也太難聽了,」庄廷希不平道,「不給就不給,說什麼滾啊。」

  「也就王昱恆拿她當女神。」他越說越替沈齊氣憤,「這種脾氣的,要不是你姐,我都懶得搭理她。」

  沈齊嘆了口氣,匯演馬上開始了,電視台全程直播,開始了就不讓進出,他哪來得及去弄花?

  眼看後來進場勘察的班級都捧著花,到時候就顧景沒有,多跌份啊。

  「算了算了。」譚必群把手裡那支玫瑰遞給了沈齊,「好歹撈到一支,到時候你就上台送給鄭瑜,女孩子嘛,到底先顧著她,顧景就……咱下回給他補上。」

  「你還好意思說,別的班主任開會怎麼聽的,你開會怎麼聽的?」沈齊瞥了他一眼。

  「禿頭誤我!」譚必群拍了把大腿,「我下回真得改改了,不能老把注意力放在郭主任那髮型上。」

  不僅譚必群,學生們基本也都叫教導主任「郭禿」,庄廷希一開始聽著沒反應,忽然看見某人正往這兒走,他故意高聲問:「譚老師,你剛說的禿頭是誰啊。」

  譚必群背對著舞台看不見:「郭主任哪,他那髮型還用我多解釋,還不夠明顯?」

  「是夠明顯的。」郭紹鴻剛巡視完舞檯布置,從後面過來,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小譚哪,你是正事不做,在這兒跟學生瞎掰扯呢。」

  譚必群:「……」

  沈齊捏著花枝轉了一圈,手臂撐在扶手上,標準的看戲姿態。

  庄廷希耍夠了,從座位上站起來:「我代替班長召集全班去了。」他走時彎腰在沈齊耳邊說,「看他怎麼應付。」

  事實上,譚必群比他們想的要隨機應變得多,再加上郭主任忙著別的事,沈齊這戲沒能多看幾秒,各班就開始安排陸續進場了。

  *

  後台更衣室數量有限,人卻擠得不老少,一間外頭通常好幾個在排隊。

  這種情況下,大家都是在裡面把貼身的衣服穿好,什麼領帶外套配飾,等出來了再慢慢捯飭。

  節奏太快,顧景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陣呼嘯拍到了角落,他手臂搭著外套和領帶,人看上去還懵著。

  「咱們學校後台就這樣。」王昱恆是見慣大風大浪的,以前輩的口吻對他道,「不管你怎麼計算時間,臨到開場,哪怕還沒輪著你,只要有一個人動起來,周圍就亂糟糟到不行。」

  這時學姐收拾完包過來:「我走了,你們加油啊。」

  顧景點了點頭:「謝謝學姐。」

  王昱恆殷勤地笑道:「改天請你吃飯。要不就國慶?國慶你在家嗎,還是有旅行計劃?」

  「再說吧。」學姐敷衍了一句,正想走,又回頭說,「我幫你拿著外套,你掛在手上,領帶也沒法兒系。」

  這話顯然是對顧景說的,他「哦」了聲,把外套遞過去:「謝謝學姐。」

  「沒事兒。」學姐這次一視同仁了,向王昱恆伸手,「還有你,需要幫忙嗎。」

  王昱恆立刻笑開了花:「要的要的。」

  本來他還嫉妒學姐對顧景好,現在他覺得學姐是愛屋及烏,因為對他有好感,才關心他的朋友。

  王昱恆多多少少笑得有些憨,顧景在他旁邊不能說覺得丟人,就是……

  能別這麼笑嗎,旁邊有校園記者在拍後台vlog呢。

  那記者好像特別喜歡這個角落,已經懟拍好久不挪相機了,顧景想著稍稍提醒一下,就喊了他一聲:「王昱恆。」

  「咋啦?」王昱恆停止笑聲看向他,忽而驚奇道,「你這領帶的打法怎麼跟沈齊一樣,他也喜歡打半溫莎結。」

  領帶是春溪一中高中部區別於初中部的標誌,但這並不代表人人都會,人人都習慣相同。好比小學佩戴紅領巾,總有人需要家長幫忙,也總有人跟大眾的系法不同。

  王昱恆打的一直是最簡單的四手結,他周圍除了沈齊,幾乎都是這種打法。

  「沈齊就喜歡這種花里胡哨又複雜的,」他笑著調侃顧景,「你盡得他真傳了。」

  顧景聞言手中一頓。

  王昱恆的話無疑誘導他想起昨夜,沈齊是如何替他系領帶的,而他又是如何……

  不能再想了。

  現在的環境也容不了他再往下想,前台合唱的聲音已經響起,他們後台這邊,有老師不停地幫他們順流程,時不時地還有校園記者拉人採訪。

  好幾波記者,看見誰閑著就跟過去。

  王昱恆好歹能拿著小提琴裝作很忙,顧景又不能攥著鋼琴,只好站在妨礙不到別人的地方回憶譜子。

  一身白色西服過於亮眼,無論面容長相,只看身形體態,往那兒一站就很難不讓人駐目,記者專喜歡往他身邊扎,光緊不緊張就問了不下五六次。

  「不好意思各位,」王昱恆那麼愛出風頭的人都不願意出這個風頭,見顧景被困,急忙上前解救,「快到我們登場了,就別再採訪了。」

  顧景被他拖到幕後,還沒說話,他倒先解釋起來:「沈齊剛發消息叫我照顧點兒你,別被記者們煩死。」

  又提起沈齊,顧景已經不知該作何想法了。

  他想或是不想,沈齊都無處不在。

  上一隊表演的人從左邊返回後台,他和王昱恆站在右邊候場,等主持人念完詞。

  在這期間,王昱恆手閑不住,偷偷掀了幕布的一角,剛好叫顧景看見前排。

  前排坐的是一班眾人,而他一眼看見的是手執一支玫瑰的沈齊。

  那顯然不是最佳的觀賞位置,卻是能最先看到顧景出場的位置。

  同時也是顧景目光所及,視線一下落在的位置。

  及至他們上台演奏,鋼琴並不在舞台正中,但在沈齊眼裡,他聽的是一個人的音樂會。

  顧景像他無數遍練習的那樣,手指與琴鍵觸碰、分離。

  只是現在,一個又一個音,每當他落下,就會不由自主想起一個人。

  他知道那個人正注視著自己。

  心不由己,身也不由己,他還是沒忍住向台下看了。只那一眼,目光便就此膠著,如同樂聲一般連綿溫柔。

  待到一曲終了,顧景恍然間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隨後被掌聲淹沒,無處可尋。而當他再去看沈齊,那種悸動便愈演愈烈。

  朦朧之中,他想起王昱恆編造的謠言。

  或許那不是謠言?

  或許他真的……喜歡沈齊?

  否則他為誰悸動?

  又為誰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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