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攔路人
「糟糕！我好像沒帶紙！」
「開飯啦！」李酥朝眾人喊道。
正圍在一起抽煙的商隊一行人人紛紛將煙頭踩滅，圍了過來。
「酥兒，阿迪那小子呢？」領頭問道。
「肯定是跑林子里拉屎去了唄！」圓臉司機說道。
「你他媽可閉嘴吧，老子吃飯呢！」光頭把剛拿起的鐵勺又重重扔下。
圓臉忙把鐵勺撿起遞給光頭：「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蒙迪感到有些絕望，他並不是一個特別講究的人，沒有紙大不了可以用樹葉，樹枝，甚至石頭。
可是這莫西州的山區生意盎然，遍地雜草都淹到小腿肚子，他光屁股蹲下去著實要被草尖扎得難受。
「可惡！就沒有塊空曠點的地么？！」
蒙迪的肚子越來越躁動不安，額頭上布滿細細的汗珠。
「難道今天要來個放火燒山？」
正當蒙迪為難之時，突然眼前一亮——在對面的山頭上卧著一塊形狀平整的青色大岩石！
商隊一行人已經吃飽喝足，大家紛紛誇讚李酥的手藝。
「這誰要是娶了小李，真是有福氣啊！哈哈哈。」領頭笑道。
李酥臉蛋一紅，心裡卻想：「有人覺得還不如吃狗食呢！」
正當大家拿李酥打趣時，突然圓臉司機失聲道：「領頭，金哥，你們看！」
大家順著圓臉指的方向看過去，在路前方正中央，站著一個高大的人影。此人身軀被黑色斗篷籠罩，看不出胖瘦，令圓臉感到毛骨悚然的是他那張臉，整張臉沒有鼻子嘴巴，只有一雙明晃晃的眼睛，臉上的皮膚沒有一絲血色，呈現出嚇人的生褐色，上面布滿了不規則的黑色皺紋。
光頭和領頭對視一眼，便向前走去。走近一看，發現那駭人的臉不過是一張樹皮面具。
樹皮面具緩緩說道：「要錢還是要命？」
光頭冷笑道：「裝神弄鬼！像你這樣的傢伙我已經殺54個了，看來我『操刀手』阿金的手下今天又要多一條人命！」
光頭躍躍欲試，卻被領頭攔住。
「阿金，你下手太重，這次讓我來吧。」
「哦？領頭老兒你要親自出馬？」光頭眯著眼睛，顯得有些期待。
「就當是飯後運動吧。」
領頭挽起袖子，露出粗壯的小臂，彎腰撿起路邊的一塊拳頭大小的鵝卵石握在手中。霎時間領頭的小臂上青筋如同植物根莖一般迅速蔓延，整條小臂竟發出金屬一般的光澤，再一看領主手中的鵝卵石已經變成了一把白色的粉末。領頭也是一名魔導士！
商隊一行人發出歡呼聲，不知是對領頭的崇拜還是對樹皮面具的嘲諷。
「這位兄弟，」領主朗聲說道，「我們這兒可是有兩名魔導士，想必你也不想自討苦吃，還請你行個方便，給我們把路讓出來！」
光頭嘴角一撇，心中暗想道：這老頭真他娘的是婦人之仁，不過，這些個在社會上都混不下去，跑來這荒郊野嶺當土匪的雜碎，看到魔導士只怕是要尿褲子了吧！
誰料，樹皮面具彷彿沒有聽到領頭說話似的，將右手伸出，一把將自己身上的斗篷扯下，冷冷說道：
「要錢還是要命？」
領頭眉頭一皺，斗篷下是赤裸著的上身，身上的肌肉線條分明，一塊一塊如同饅頭一般隆起。但真正令領頭感到不安的是他的左臂，那不是人類的左臂，他的左臂比右臂粗了一圈，長度一直垂到了膝蓋。
整條胳膊從肩頭開始，被鐵片般的黑色鱗片緊緊包裹，連接手臂末端的是一隻漆黑的爪子，如同五柄鋒利的鋼刀。
光頭見狀先是楞了一下，接著便哈哈大笑：「原本以為是個雜碎，沒想到是個雜種！原來是黎族的雜種啊！怎麼，以為跟畜生沾點親就能跟魔導士一較高下了？」眾人也跟著前仰後合。
領頭嘆了口氣，「既然如此，這位兄弟，我老布朗只好先讓你斷幾根骨頭了！」
說罷領頭心中念頭一動，青筋從手臂開始迅速蔓延，從領口上爬至臉龐兩側，與此同時金屬般的光澤遍布全身，如同一尊古樸的銅人。
領頭力喝一聲，一個箭步向前，一隻鐵拳如同破城槌一般向樹皮面具砸去！
光頭冷笑道：「不知好歹的小子，這下不死也得殘嘍！」
樹皮面具也不含糊，將黑爪捏成一隻鉛球般的拳頭，向前迎去。
「砰！」兩拳相撞，發出一聲悶響，撞擊產生的餘波竟將路面上的黃塵揚得老高，商隊一行人也被迎面而來的勁風逼得往後退了一步。
「咳，咳！」圓臉司機擺了擺手，扇開眼前的灰塵，「領頭真是的，一動手就這麼大動靜。」
李酥的手緊緊的握住自己的衣角，兩眼死死的往前盯著，黃塵還未散盡，看不清領主與那樹皮面具的身影。
「啊啊啊！」突然煙塵中傳出一陣痛苦的慘叫，眾人向前伸長了脖子，想看清那樹皮面具究竟被斷了幾根骨頭。
幾秒過後塵埃落定，光頭的喉結動了動，艱難的吞下一口唾沫。
樹皮面具那高大的身影依然直直的立著，在他面前的是蜷縮著的領頭。領頭扶著他的右手，那剛剛將山石像豆腐一般捏碎的右手，此刻竟扭曲變形。領頭髮出痛苦的呻吟。樹皮面具再次揚起他那漆黑的左拳，又是一聲悶響，彷彿巨石砸落在土地上的聲音，呻吟聲戛然而止。
樹皮面具抬起眼睛望向光頭，那乾枯的樹皮看不出任何錶情。
「下一個，是你？」
光頭的褲腳微微顫動，心中暗罵道：「這雜種竟然兩拳就幹掉了老兒，從來沒有聽說過有這等土匪啊，老子不過來混口飯吃，可不要把命搭進去！」
光頭的態度隨即來了個180度大轉彎，嘴角咧成一個難看的弧度，僵硬的笑道：「這位兄弟，咱們有話好好說。」
「所以，你們要錢還是要命？」樹皮面具再次問道，彷彿就會這麼一句。
商隊一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會兒便紛紛應道「要命！要命！」「好漢饒命！」
樹皮面具點點頭，接著把右手的食指拇指放進嘴中，吹了一聲嘹亮的口哨。
突然，遠處路面的草堆里傳來細細簌簌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