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大婚
大婚在三日後舉行,曳緣一個人坐在房間里,看著那大紅色的婚服發獃。
看著那鳳冠霞帔,她滿腦子裡想的都是藍霧,想著他穿大紅色喜袍會是什麼樣子,如果他來娶自己會是什麼樣子。
那樣如春花般的少年,穿上紅色一定特別的好看。
真可惜,她沒機會看到了。
「小姐,你發什麼呆呀?是太高興了嗎?」小枝見她又在發愣,走過來替她穿喜服。
曳緣麻木地站著,等她給自己穿衣裳,雖然是大夏天,但是這喜服仍是繡得厚重,為了劇情需要,她的喜服上也是鳳凰,和忘憂的一樣,上面兩隻金色的大鳳凰,騰騰上飛,就是為了氣女主的。
「小姐穿紅色真好看。」小枝邊給她整理長長的衣裙,邊欣慰地笑道。
小枝給她畫峨眉,點絳唇,打胭脂,給她梳頭髮,戴上美艷的鳳冠,不知道弄了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發了多久的呆,直到外面的敲鑼聲響起,喜婆高聲道:「吉時到!」
小枝給她戴上蓋頭,然後扶著她慢慢往外走。就將軍府到太子府這點距離,她感覺才剛上花橋,就又要下花轎了。一路上她一直被人牽著走進了太子府,她一直不懂一個人如何在一天同時娶兩個女子,拜堂該怎麼拜呢?難道夫妻交拜的時候要拜了這邊再拜那邊嗎?
太奇葩了吧。
不愧是古早狗血虐文。
全篇都是來虐女主的。
她剛被姬宴牽著走進府門中,後面的大門口就傳來了一陣嘈雜聲,曳緣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是戚九卿和拾溪。
他們竟然真的來喝她的喜酒了。
「抱歉,沒有請柬就是不能進。」門口的侍衛伸手攔住他們。
戚九卿冷著臉,姿態倨傲,道:「我來喝我義妹的喜酒,還要什麼請柬?」
身旁的拾溪卻從袖中摸出一張大紅色請柬,甩給那侍衛,然後大搖大擺地往裡走。
那侍衛翻開請柬看了眼,看到裡面邀請對象那一欄寫著「神、仙」兩個字,他一下合上請柬,斥道:「站住!拿這就想來矇混過關?」
門口四處的侍衛都拔出劍,欲轟他們離開。曳緣連忙拉住姬宴的手道:「宴哥哥,他們……確實是我請來的。」
她又說:「你放心吧,他們今天真的是來喝喜酒的,不會出手傷人的。」
今日是他南楹國大喜的日子,姬宴也不想鬧出什麼事端來,若是他強行去趕他們走的話,肯定會打上一架,必會誤了成婚的吉時。他走了過去,對著他們兩人道:「既然二位是曳緣請來的,那便要守我們人間的規矩,貼上這兩張符,我就讓你們進來。」
姬宴拿出兩張能夠暫時鎮住妖力的符紙來,伸到他們面前。
「你們人間的規矩真麻煩。」
拾溪從台階上跳了下來,取走了一張他的符紙,往自己腰上一貼,而後面的戚九卿卻只是挑開了自己寬大袖袍,就將他手中的符紙吸了進去,袖袍再次拂下時,一團細膩的黃色粉末飄了出來,紛紛揚揚飄上了天空。
呃……脾氣夠拽。
「狐仙大人!!!」旁邊也來吃酒的官家小姐們看見戚九卿全都激動地跑過來,拉他去旁邊坐。正欲趕人的姬宴見狀,只好甩袖作罷。
不僅那些姑娘們來找戚九傾,郗雁停也向他走了去,還開口喚他:「拾溪。」
「???」戚九傾眉頭一擰,他什麼時候又被換名字了?
「拾溪,是那位。」他的手指向另外一邊的人。
「啊???你不就是拾溪嗎?」郗雁停現在被他們搞得團團轉,到底誰才是真的拾溪啊?
「本君早說過了,拾溪才是偷馬賊,那位才是拾溪。」
郗雁停轉身朝那邊的黑袍男子望去,眉頭輕皺,正要走過去尋他,可是卻被一隻手拉住。那是一隻隱形的手,將他拉著往另外一邊人群較少的假山後去了。
「郗雁停!好啊!你竟然敢騙我!」是栗鳳的聲音。
她沒有現身,而是站在他面前對他興師問罪,「你不是說你不認識那個狐狸精婢女嗎?結果倒好,喲,竟然是你親妹妹呢。真是,瞞我瞞得夠深啊。」
郗雁停不卑不亢,而是說:「栗鳳公主,舍妹年幼無知,還請公主高抬貴手,別跟她一般計較。」
「哼!」栗鳳冷冷一笑,忽然湊近他,調戲道:「想讓我放過她?將軍,她把我的臉害成這樣,害得我以後嫁人都成問題了,你怎麼賠?你把你自己賠給我嗎?」
「額……」郗雁停向後退開一步,俊嚴的臉上閃過一絲難堪,「公主這是為難在下了。」
「哼!裝,給我繼續裝!你別以為本公主不知道你喜歡我?」
郗雁停:「……」
「連我的臉都成這樣了,你還能守在我的身邊,你對我的心呀,日月可鑒呀。」栗鳳兀自說著,還時不時來撫摸一下他的臉。
郗雁停提醒她:「不是我守著你,是你自己從東盛跟來的。」
他們在這邊爭論著這無厘頭的事,而大廳前正在舉辦熱鬧的婚禮大典。
拾溪提著一個箱子走到曳緣的面前,道:「小義妹,小小賀禮,不成敬意。」
曳緣透過蓋頭下的縫隙看了眼,皺眉道:「不會又是山楂吧?」
「怎麼可能?本君又不是只有那麼一樣寶貝?你儘管收下就是。」
旁邊的小枝接過他的盒子,又聽見他道:「哎,你們人類真奇怪,你怎麼嫁給這個人了啊?你不嫁給小妹婿,他好可憐的。」
「對了,小妹婿去哪兒?不會是偷偷躲起來哭了吧?」
說起藍霧,他已經消失好幾天了,就連今日姬宴的大婚,他也沒有出現,看來他是不會出現了。
曳緣重新跟著姬宴一起走向大廳,忘憂已經在那裡等候著了,就等著她進去了一同給座上的皇帝與皇後行禮。
就在她要踏進門檻時,後面突然響起了一聲高昂的聲音。
「王弟特來恭賀哥哥大婚。」
是藍霧的聲音!
曳緣陡然轉身,掀開蓋頭來看他。小枝忙在一旁提醒,「小姐,快把蓋頭蓋上。」
可是曳緣卻聽不見她的聲音,她的耳朵里重複出來的都是藍霧的聲音。
體內的情蠱在瘋狂作用,她看著他單手抱著一大捧藍色的花向她走來,她的心口怦怦跳,竟然不自覺地向他走了過去。
那是一大束藍色的花,各種藍都有,每種花只有一枝,全部混在在一起,大的小的,深的淺的,至少有幾十來朵。
所有的藍花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大束捧花。
他慢慢朝她的方向走來,銀色項圈反射出他清冷的眸光。
少年緩緩捧花踏來,若是他現在也穿上一件紅衣的話,那就真的像是來娶她的了。
他將花送到她的面前,像那日在祁蒙山幫戚九卿準備婚禮時,摘著新鮮的花朵送到她的面前一樣。
一樣純粹,美好。
「曳緣,告訴我,哪一朵是勿忘我?」他的面容如沐春風,聲音也像浸了蜜罐一樣,甜蜜優雅。
可是,卻能從那宛轉的聲調里,聽出哀傷來。
他消失的這幾天里,竟然跑去找花了!
而且還是去找勿忘我!
那是她曾經說過的一種很像他的花。
看著他手裡這麼多種類的藍色花朵,至少得跑大半個南楹國才能摘到吧。
有些花的底莖已然乾裂,至少摘了有兩天以上,但是花瓣卻仍然鮮艷,許是被他泡了水的緣故,所以才使花朵沒有枯萎。
他的表情真摯,似乎真的只是來問她哪一朵是勿忘我,似乎已經忘了今天是她的大婚儀式。
曳緣不想讓他傷心,遂抬起手來指向眾多藍色花朵里的其中一朵。
「阿緣,別騙我。」
竟然被他看穿了。
她咬著牙齒,搖了搖頭,如實回答道:「雖然它們都是藍色的,但是,卻沒有勿忘我。」
藍霧的眼睛在聽到這句話后遽然陰暗,彷彿那狂風暴雨來襲前的大地顫動。
他扭曲的笑著:「沒有啊……我就知道沒有……無論我怎麼找……都找不到如你心愿的花。」
周圍不知是誰起鬨了一句,「二殿下來搶親了!!!」然後人群里交頭接耳的聲音就大了起來,紛紛雜雜的,全是重複著這句。
「二殿下來搶親了!!!」
拾溪也跟著在一旁鼓掌湊熱鬧,「有趣有趣!想不到你們人間成親也流行搶親啊?小妹婿,能耐不小嘛?」
而這被眾人議論的主人翁藍霧卻突然咧嘴冷笑一聲,「呵,搶親?你們也未免太過打趣本殿下了吧。」
他的手指向曳緣,不屑道:「就這樣一個痴獃傻子,本殿下能看得上?」
他的手向上抬起,越過曳緣的頭頂,指向大廳內的忘憂,「本殿下就算要搶親,那也是搶裡面那位忘憂公主,不是這位痴不痴傻不傻的呆小姐。」
「啊???」眾人一陣唏噓,都搞不清楚狀況了。
拾溪震驚地站起來,手拍在戚九傾肩上:「這什麼情況?這凡人比我們還會玩呢。」
戚九傾拂開他的手,極是嫌棄的,生怕他弄髒了他的狐裘一樣。
「藍霧,你在說什麼?」高座上的皇帝氣得咳了兩聲,皇后連忙在身側為他拍背,側過的嘴角卻勾起一抹陰笑,寬慰道:「陛下,你瞧瞧,這藍霧呀都長大了,性子還是這麼野,連哥哥的太子妃都要搶。」
外面的藍霧將手中的花往天空中一拋,抽出腰間藍電,跳了起來,橫向一掃,那束花就被他打得七零八落,枝椏斷開,花瓣碎裂,如天女散花般飛落了下來。
頓時,天空下起了一場藍色的雨。
一滴藍色花汁掉落在曳緣的臉上,像是她流下的淚一樣,她眯著眼眸看著頭頂那漫天的藍色花雨,烈日被它掩蓋,它們的顏色和天上的藍色交融,美得不可名狀。
這種破碎的美,就和藍霧一樣。
這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的藍色混揉在一起,也沒見過這麼美的藍色花雨,她仰起頭,眼角的眼淚又被她生生憋了回去。
藍霧重重推開擋著路的她,向大廳內走去。曳緣被推倒在了地上,嘴裡還在喊著「藍霧哥哥。」
情蠱的作用十分強,她感覺到心痛難已,看到他走向裡面的忘憂,就恨不得衝過去將他拉回來。
這是曳緣頭一次體驗到情蠱的威力,她此時對藍霧充滿了無盡的喜歡和愛戀,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更見不得他去搶別的女人。
呵?這就是他的報復方式嗎?
用這樣的方法來折磨她,讓她愛而不得,心如刀絞。
果然心如毒蠍。
這裡的劇情和原書吻合上了,藍霧在姬宴大婚上高調出現,並且搶走女主,與姬宴徹底決裂,從此黑化成了一個全書大反派。
他確實是變了,變得比之前更狠了,對她也更無情了。
是什麼讓他一夜之間就變成了這樣?
想起那晚在楓樹林下的深情告白,那些話是那麼的真,那麼的入心,難道,真的是因為自己的拒絕,所以讓他變成了這樣嗎?
是嗎?是這樣嗎?
曳緣的心裡更疼了,少年臉上原本的燦爛笑臉如今也已煙消雲散,轉而代之的,是一個無情冷血瘋癲的殺人魔。
【宿主請注意,宿主請注意,反派拯救值已降為零。】
什麼???那天不是已經65%了嗎?怎麼這玩意兒還能減?
【宿主,這拯救值隨反派心境變化而變化,減少是很正常的事。】
「……我不想幹了。」
【宿主,不幹是不可能滴,還請你繼續努力喲。】
「……」
【完成拯救任務,將會獲得一個巨大獎勵喲。】
「……我不想要獎勵,我想回家。」
藍霧如今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搶忘憂,不僅不顧姬宴的面子,也不顧整個皇室的面子,曳緣從地上爬起來,沖了過去,踩在藍色碎花朵上,拉住藍霧,道:「藍霧哥哥,別去!」
藍霧冷漠無情的一根一根地掰開她的手指頭,然後甩開她的手。
「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