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阿緣
「以後不許再說不懂了。」藍霧繼續說道。
「以後誰再這樣對你,你要推開他,知道嗎?即使是哥哥也不行。」
曳緣屏住呼吸,整個人像是被大水漫灌了一樣,嘴唇被他咬破了,一股血腥味流入口中,這個含著米酒香味兒的味道,讓她沉醉不知歸路。
她埋著頭,看著腳下那盛了一碗的月光,她和藍霧的腳就踩在那如雲朵般的月光里,像是飄入了軟乎乎的雲間。
藍霧舔了舔唇角,意猶未盡地說了句,「好甜啊,南瓜味兒的甜。」
她先前才喝了南瓜粥,滿口的南瓜甜味。
曳緣大腦一炸,驚然推開他,跑回了自己房間里去,然後用鎖板插上門,躲了起來。
話本中所言,男女相吻是一件甜蜜不過的事,只有相愛的兩個人才會相吻。
可是,藍霧他……他為何這樣?
他不是喜歡女主嗎?
他怎麼了?
他喝了酒,他可能醉了。
他一定是醉了。
她蹲在門下,摸了摸那被他咬過的唇瓣,心裡竟然也溢出了一絲絲的甜味兒來,就像他說的那樣,南瓜味兒的甜。
究竟是南瓜甜,還是他甜……
再加上米酒香氣的侵擾,她估計今晚是要酩酊大醉了。
怎麼辦?她好像要溺水了一樣。
一整夜都沒有睡著,一整夜都在想這個甜蜜的吻,她好像丟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丟了一顆名叫「心」的東西。
那個東西,被藍霧悄然偷走了。
她再也拿不回來了。
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辦?
第二天她下樓的時候戴了一塊白色面紗,那是她找驛站的小婢女要的。她一下樓,所有人都向她投來好奇的目光,本來這去東盛國的隊伍里就不應該有她,人姬宴是陪忘憂回母國的,她一個側妃跟著前去算什麼樣,但是通過郗雁停向姬宴的一番懇求,姬宴還是答應了。
原書里就是她死皮賴臉的非要跟著去,姬宴沒轍又不好趕她走,所以才帶她上路的。
姬宴看了一眼她的面紗,道:「這樣也好,那便啟程吧。」
穿過這楓葉鎮,就進入了東盛國的地界,東盛自有楓葉之都的美稱,隨處可見的大片火紅楓葉,散發著早秋的慵懶氣息。
隊伍里僅有一輛馬車,裡面坐著尊貴的忘憂公主,曳緣為了免遭人懷疑,決定跟著一群宮婢走在一起。
她跟在隊伍中,有意無意地瞟向前面的藍衣少年,他和姬宴騎馬走在前面,馬車跟在後面,郗雁停則騎馬在馬車后隨行護衛。
少年獨自坐在白馬上,即使沒有她,也能輕鬆駕馭馬兒,看來那馬已經習慣他了。
他的背脊挺拔,高揚的發梢隨風飛揚,揚起一絲孤絕之感。他一早上都沒跟她說話,不知是刻意迴避,還是懶得理她。
昨晚的事……
他不可能忘了吧?
看他那副世人莫理我的模樣,應該是醉醒之後把什麼都忘了吧。
這裡離東盛皇城還有很遠的距離,隊伍浩浩湯湯,拖了好長一路。曳緣走在路上無聊,腦子裡總是會回想起昨晚的那個吻,那個有點粗暴又有點甜蜜的吻。
她為了轉移注意力,便欣賞起路旁的楓葉林來,上次來這裡的時候,這些楓葉都是青綠色的,現在來就已經全部變成紅橙色的了。
風兒吹過,像是一朵朵火燒雲在翻滾著,然而她卻在這紅色雲朵中看見了一抹白影在移動,她揉了揉眼睛,睜大了再看,那抹白色又消失了。
剛剛那驚鴻一瞥,她沒看明白那是個什麼東西,像是一隻兔子在林中狂奔。
她的眼睛一直注視那邊,走路也側著身子在走,完全不看路,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個婢女,踩到了那人的腳,婢女大聲叫了一聲,罵道:「哪個不長眼的走路不帶眼睛的嗎?」
這婢女是忘憂身邊的貼身婢女,自然比別的婢女要傲慢些,曳緣伸手給她打招呼:「不好意思啊,是我。」
那人以為是別的小婢女踩的她,所以才罵了人,現在看到是曳緣,又道:「喲,原來是郗小姐啊,我當是哪位不長眼的奴才呢。」
這婢女常年跟在忘憂身邊,是東盛國的人,性子確實是高傲,又加上曳緣是她們公主的情敵,當然這態度就更不好了。
曳緣看到她的時候,就想起接下來的劇情了,惡毒女配記恨這位傲慢的婢女,當晚就把她給毒死了。
這……系統是要她殺人嗎?
她好心提醒了她一句:「今晚別吃東西。」
可是那婢女聽見這話卻當是威脅,轉身向馬車內的忘憂哭喊道:「公主,救我呀,郗小姐要活活餓死奴婢呀。」
「???」曳緣錯愕,她怎麼能這麼理解呢?
前面的姬宴聽到動靜調轉馬頭走了過來,詢問道:「怎麼回事?」
「太子殿下,救命啊,郗小姐記恨我們公主當上了太子妃,她心中不滿想要發泄,就說要活活餓死奴婢。」那婢女向姬宴哭訴道。
曳緣聽后很無辜的說:「我沒有!」
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有人比她這個惡毒女配還要不要臉。她悶悶地看向別處,正好對上前方藍霧投過來打量的目光。
這是他今天第一次看她,他臉上笑意盎然,拍手稱快道:「精彩啊,皇兄的家務事比戲園子里演的還要精彩。」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就屬他藍霧第一了。
忘憂趁姬宴發怒之前趕緊拉回了那位婢女,道:「是忘憂管教得不好,給殿下添亂了。」
後面的郗雁停也飛速趕來,抱拳道:「殿下,妹妹她尚年幼,是不會說這種話出來的,請殿下明鑒。」
馬上就要到東盛皇城了,姬宴定然不可能會去處罰一個他們東盛國的婢女,只是道:「忘憂,好好管教一下你的婢女,畢竟她代表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整個東盛。」
忘憂一陣心寒,他最終還是偏袒了那個痴獃小姐。
曳緣看著男女主那虐來虐去的眼神,恨不得衝過去將他們的頭按在一起,虐什麼虐,彼此相愛就好好相愛下去,為什麼這麼多猜忌呢?
隊伍再次啟程,郗雁停卻將她拉到後面去了,離那忘憂和馬車遠了些,他道:「阿緣,你要不要坐馬上來,哥哥下來牽著你走。」
「別別別,這太高調了。」這要是被他們東盛國的人看到,指不定要在後面編排她的神秘身份了。
「沒事的,哥哥,我體力很好的。」
她又將目光看向遠處的楓葉林,一眼就又看見了那團白影,這次她終於看清楚了,那紅色林子中的竟然是一隻白狐。
白狐可是稀有物種,和九尾一樣,都是很稀少的,而戚九傾卻兩樣都佔了,所以他才那麼的高貴。
那隻白狐在林子里飛竄,像是在逃亡似的,倏地,一隻利箭「咻」的一聲射下,從白狐的小腿旁穿過,逃跑的白狐倒在了地上。
竟然有人在射白狐!
曳緣想都沒想,幾乎是立刻,就沖了出去。
隊伍中的人見狀,在身後大喊她,可是她頭也不回,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白狐的身邊,而林子中還有利箭朝白狐射來,眼看著那支箭就要射到她的背上,一道藍色銀電騰空飛卷而過,猶如長龍嘯天,捲走了那支箭。
曳緣抬頭,看到騎著白馬的少年朝她而來,手中藍電閃著耀眼的銀光,捲起了一地的紅色楓葉飛揚。
藍天,白雲,楓葉,少年……
這樣燦爛的組合里,沒有一樣是屬於她的,可是卻都在為她舞動。
「藍……霧?」曳緣輕紗后的臉充滿了震驚,為什麼在自己有危險的時候,他總是第一個衝出來保護她?
藍霧略一壓唇,似是在生氣,道:「傻子就是喜歡這些奇奇怪怪的動物。」
曳緣:「……」
對面衝過來好多的人,有姬宴,也有郗雁停,還有侍衛,全都在問她:「曳緣,你沒事吧?」
「沒事。」她抱起那隻受傷的小狐狸站起來。這狐狸很小一隻,全身純白,那皮毛跟戚九傾身上的披肩一模一樣,雪白無暇。它渾身都在顫抖,曳緣的手放到它的小腿邊,悄悄地給它運力,希望可以減輕一點它的疼痛。
「什麼人?竟敢搶本公主的獵物!」突然,後方蒼鬱的林子中跑出來一個人,她穿著一身銀片鎧甲裝,肩上披著深紅色披風,煞是英姿颯爽。頭上長發高束,用一圈紅色東珠做點綴,將她如雪的面龐襯得清晰。
來人跑到這裡時卻愣住了,她的目光如炬,看著白馬上的藍霧,驚道:「藍霧,你怎麼也來了?」
她聲稱自己為本公主,那說明她就是那個東盛國的大公主,忘憂的姐姐,栗鳳公主。
聽她那話顯然不知道藍霧會來,但卻是知道姬宴和忘憂會來的,可是,在忘憂回國這麼重要的日子裡,她竟然不在皇城內迎接妹妹,卻跑到這林子里來打獵,可見完全不把忘憂放在眼裡。
栗鳳剛跑出來,後面就跟著一堆的侍從也沖了過來。
曳緣抱著狐狸正要離開,不打擾他們敘舊,但是卻被那個栗鳳公主給攔住了。
「就是你,擋著我獵狐狸?」栗鳳秀眉飛揚,紅唇輕勾,是一副倨傲的神態。
曳緣反問道:「狐狸這麼可愛,你為什麼要獵殺它啊?」
「本公主看上一樣東西,還需要向你來廢話?」她的語言毒辣,盛氣凌人之勢不掩。
姬宴走到前方來,朝她行禮:「想必這位就是忘憂的姐姐,栗鳳公主了吧?在下姬宴,乃南楹國太子,此次前來,是為了來與兩國結成秦晉之好,商討和親一事的。」
「喲,你就是我那個遠在南楹國的妹夫?」栗鳳肆無忌憚的在他臉上打量。
姬宴還未答,就聽見後面一個聲音傳了來,「皇姐。」
栗鳳勾起一個冷笑,那冷笑彷彿在說你怎麼還沒死啊,她道:「誰是你的姐姐啊?都是要嫁去南楹國的人了,你應當叫我栗鳳公主才是。」
她一看見那個討厭的庶女忘憂就一肚子來氣,自己都跑這麼遠來狩獵了,竟然還能遇上她。本來她走的不是這個方向,全是因為追著這隻白狐才來到這裡的。
她掉臉看向旁邊的曳緣,傲氣道:「醜八怪,把狐狸給我。」
???敢說她是醜八怪?
曳緣胸中氣悶,不論她是狐狸還是郗曳緣的時候,她都是一個妥妥的美坯子,現在竟然被人罵醜八怪,她自然不開心,反而將懷裡的狐狸抱得更緊了。
栗鳳見狀,勾手從背後取出一支箭來,箭上了弦,對著曳緣的眉心,發狠道:「狐狸,給不給我?」
「不給!」曳緣不信她今天就能死在這裡了。
栗鳳目中狠勁迸出,「好啊。本公主還是頭一次見敢這麼頂撞我的人。你死定了。」
她的縴手準備拉弓,可是有人卻在這時輕飄飄的出聲了。
「阿緣。」
好簡單的兩個字,好清淺的一聲呼喚,讓曳緣止不住顫了心。
是側後面的藍霧在發聲,他這是在……喊她嗎?
這樣溫柔的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