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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選擇

  夕陽西墜,遠方的太陽像一滴紅蠟,滴落到了山頭,婚禮在入夜時分進行,宮殿外的鑼鼓開始敲起來,喜慶蓋過了昏暗,所有的妖怪都高聲喝彩。

  「吉時到,請新郎新娘入殿!」曳緣手中拿著一個特大號白黃色喇叭花,對著那個喇叭喊了一聲,那發出的聲音頓時穿透了外面喧囂的鑼鼓聲。

  站在她旁邊的藍霧差點被這聲音震得耳膜裂開,他捂著耳朵,帶著惡意剜了她一眼。

  曳緣挪開喇叭,對他說了一句:「你站遠點。小藍。」

  「偏不!」藍霧被迫在旁邊擔起了侍酒童子的職責,單手托著一深紅色木盤,木盤上擺著一壺酒和兩隻酒杯。

  「小藍,你最好給我把它端穩!」曳緣見他只用一隻手托著盤很是無語,生怕他一個手抖,那喜酒就摔了。

  藍霧白她一眼。

  伴隨著喜慶的絲竹聲響起,殿外走來了一對新人,藍霧看著那蓋著紅蓋頭的新娘,眼神一凜。

  而曳緣的目光卻落在那穿著紅袍的戚九卿身上,他臉上仍舊戴著那副狐狸面具,墨發恣意飄揚,肩頭斜斜披著一雪白狐裘,他的步態優雅,一步步走向這邊。

  曳緣失了神,彷彿書里的狐仙大人真的走出來了,「狐仙大人好美啊!」

  藍霧哧了一聲:「你看見他的臉了?就美……」

  曳緣看呆了,這個時候什麼主持儀式,什麼完成任務,她全都拋之腦後了,這狐仙大人真的是他們狐狸界的驕傲呀。

  戚九卿看了一眼前面端酒的藍霧,眸光一閃,他的眼風掃過曳緣,問道:「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人嗎?」

  嗯?

  曳緣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藍霧就是那個她想要用捕心繩捆住的人嗎?

  她連忙搖頭:「不是他,不是他!」

  「既然不是,誰允許他站在這裡的?」戚九卿聲音中已有怒火,長長的紅袍抬起,五指張開,對著藍霧一吸。

  曳緣見狀,當即沖了出去,擋在藍霧面前,燦笑道:「是他,是他。狐仙大人,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這樣吉利的夜晚,不宜殺生。」

  藍霧搞不清楚他們在打什麼啞謎,什麼是不是他啊?還有,這個痴獃小姐當真是不要命了嗎,竟然敢跑過來擋在他的前面?

  戚九卿收了殺機,轉而拋出一條紅色細繩子給她:「既然是他,那你給他綁上吧。」

  「哈?」曳緣接過那捕心繩,轉過來難為情地看著藍霧。

  「你要幹什麼?你膽敢綁我!」藍霧咬著牙道,面色慍怒。

  「藍霧哥哥,這個綁不是那個綁,你把這隻手借我用一下,就綁一會會,我這是在救你的命呀。」她貼近他的身邊,用僅能他可以聽見的聲音說話,「你還想不想救忘憂了?想救人就得先犧牲,別動啊。」

  她說話間就把那根紅繩子綁在了他的左手手腕上,繞了好幾轉,最後打了一個蝴蝶結。

  藍霧腦中問題一堆又一堆,指著戚九傾問了句:「這位就是真的狐仙?」

  曳緣點點頭。

  他仔細打量了戚九卿一轉,這絕對是個百分之百的男人,那隻腳跟那天他抓住的那隻,絕對不是同一隻,那那天戲弄他的那位狐仙又是誰呢?

  「為什麼他不殺你?」藍霧瞳孔中全是懷疑。

  「這……因為我招人喜歡啊,哪像你這樣招人討厭。」

  「……」

  婚禮儀式還在進行中,可是卻被一道破霄之聲打斷了,大殿屋頂破開了一個口子,一塊黑色大石頭砸落了下來,正中砸在新郎新娘前方,那才鋪上的紅色地毯頓時被砸了個洞,破碎的石塊濺了滿殿。

  「是姬宴哥哥來了嗎?」曳緣自問道。

  驚亂之中,忘憂被一股黑氣捲起,直接從那屋頂的洞口捲走了。

  「不是姬宴,是妖!」藍霧扔掉手中托盤,美酒砸到地上,應聲而脆,他抽出腰間萬殺,對她道:「找個地方藏起來。」

  說罷,就拿著那道藍電躍上了上面鴉青色的屋頂。

  曳緣有點怔忡,他剛剛是在……關心自己嗎?

  【宿主,請前往目的地完成劇情任務。】

  哎,她倒是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系統不允許啊。

  殿中現在已經亂作一團了,戚九卿早已飛出去追那妖怪了,而其他的妖怪竟然還很興奮地在打賭。

  「來來來,下注了,你們猜這一次誰會贏得聖嬰?」

  一妖說:「當然是九卿大人!九卿大人是絕對不允許別人搶他的新娘的。」

  另一妖道:「我看不見得,拾溪大人對聖嬰可是志在必得。」

  「快點快點,快去觀戰!」

  曳緣跟在他們身後跑了出去,外面暮色沉了下來,一輪圓圓的月兒停在宮殿上的飛檐上,像是一條黑龍在戲珠。

  頭頂的屋檐上打得激烈,一會兒黑氣,一會兒藍電,一會兒紅光,分不清誰勝誰輸。

  過了一會兒,那天上就只剩下藍電和黑氣在交纏了。

  怎麼回事?

  「拾溪大人回東殿了,快,我們過去看看。」

  「怎麼回事?狐仙大人怎麼不打了?」曳緣問到。

  「九卿大人是不能過去的,西殿住著九卿大人,東殿住著拾溪大人,他們是不能越界的。」

  「啊?你們說的拾溪大人是不是一個額頭上有藍色火焰胎記的人?」

  「拾溪大人那不是胎記,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時候給撞的,撞得頭破血流,最後成了這樣一個傷疤。」

  「石頭裡蹦出來?那他豈不是石頭怪嘛?」

  那小妖很有學問的解釋道:「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解釋,嚴格地說,他是一隻魑。」

  「魑?」曳緣大驚,這難道就是藍霧要找的那隻魑,也是哥哥要找的那隻魑?

  這魑乃書中一凶物,藍霧在那裡會不會有危險?

  她又問道:「那拾溪大人他昨天有沒有用過九卿大人的馬?」

  另一邊的妖聽到這話,驚聲道:「什麼?拾溪大人用了九卿大人的馬?!」

  剎那間,所有的妖怪都在傳遞這句話,大家都知道拾溪大人用了九卿大人的馬這回事了。

  ……

  然而事情的真相究竟是與不是,曳緣自己都不知道。

  這簡直就是以訛傳訛嘛!

  她發誓:真的不是她亂傳的。

  藍霧落入殿中,如炬的黑眸看向對面的黑袍男子,他渾身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黑氣,忘憂被他卷在了地上,經過這一番激烈的打鬥,她也終於回過神來,掀開蓋頭看了眼對面,詫道:「我怎麼會在這裡?二殿下?你怎麼也在?」

  藍霧道:「你是被那隻狐狸招來的。」

  忘憂大腦驚駭,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嫁衣,白日里的事情她竟然都想不起來了,只記得當時聽了曳緣的話后,她躲回房間哭泣,哭著哭著就出了門,然後就不記得了。

  拾溪不經意間看到藍霧手腕上的紅繩,目光如豆,指著他問:「那狐狸鬼的捕心繩怎麼在你手上?」

  他的臉上做出一絲嫌棄的表情來,「咦,現在都開始對男娃下手了?」他打量了一下藍霧的臉,唇紅齒白,嬌嫩如花,點頭說著,「不過,看模樣,當個女孩也不成問題。」

  藍霧裂齜嚼齒,抬起自己的左手來,「你說什麼捕心繩?」

  「害,告訴你也無妨,你手中這條捕心繩,就是狐狸鬼專門用來捕獲凡人的心的。」他說完后又大聲笑了起來,好像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一樣,笑得直捧肚子。

  「捕心?」藍霧嘴裡嚼著這兩個字,想起之前曳緣在那說什麼是不是他的話,又盯了盯手上的紅繩,嘴角暗自上揚,那傻子想捕他的心?

  旁邊的忘憂剛偷偷摸出身上的符紙,那符紙就被拾溪一掌擊穿了,黃色的符紙漫天飛舞,而他凜冽的聲音就從碎符紙中穿出:「還敢用符?」

  他黑色巨掌再次襲來,一黑色蓮花形狀的煙霧將她包裹,頓時她的身下就長出了一黑色蓮花寶座,蓮花盛開,向上升起,將她禁錮了在其中。

  藍霧見忘憂臉色蒼白,黑氣逐漸將她吞噬,他手中藍電聚力,狠勁朝那蓮花座劈去,但是藍電還未到達,就被拾溪揮臂攔住了,「小女郎,可不要多管閑事哦。」

  藍霧聽到小女郎那三個字額冒青筋,長電如虹,直朝他面門而去。拾溪躲得快,化作一縷黑煙逃竄,藍霧緊跟其後,兩人又打到了屋頂上去。

  曳緣趁亂偷偷跑了進來,趁拾溪不注意,一個起竄跳到了忘憂下面的蓮花座下。

  她觀察了一下此座,下面用黑色雲石打造,上部的蓮花瓣也是用石頭做的,忘憂被層層蓮花包住,隱在了最裡面的花心中。她悄聲喊了她幾聲,裡面都沒人應她,她用指節扣了幾下那花瓣,裡面這才傳出了一點聲音來,「是誰?」

  曳緣剛想回答,就被一股力量拖了起來,是拾溪感應到有人在破壞他的蓮花座就趕了回來,看見是曳緣,冒火道:「又是你!搗亂鬼!」

  而就在這時,一柄長劍劃過長空呼嘯而來,劈開了那黑色蓮花,此劍乃上古玄鐵打造,劍身中間一條紅紋,從劍柄一直到劍尖,猶如盤古開天地時遺留下來的痕迹,那是姬宴的斬妖劍。蓮花瓣朝四面碎開,忘憂從中露了出來。

  「姬宴哥哥!」曳緣對著來人大叫,滿臉都是激動。

  「殿下!」忘憂的眼裡也亮起了光。

  拾溪見到竟然還來了個幫手,兩手一抓,一左一右拎起了忘憂和曳緣,雙手扼住她們的脖頸,笑道:「玩個遊戲吧!」

  「放了她們!」姬宴帶著一身寒氣降落於大殿之中,長劍反身一旋,又回到了他的手中。

  曳緣盯著他這強大的男主氣場,即使來得晚,卻總能在最關鍵的時候出現,救女主於水火之中。

  那被拾溪扼住的脖子逐漸凝固起了一圈石塊,像是有水泥漿正在往那裡澆築。

  拾溪興趣高漲,雙手扼住她們兩個,笑著問姬宴:「二選一,救誰?」

  【宿主,快求救。】

  又到了白蓮花女配裝柔弱的時候了,曳緣努力地去擠眼淚,哭喊道:「姬宴哥哥,救我。」

  而女主卻是要強的性子,在得知姬宴就要與曳緣成婚時,便已經決定要離他遠遠的。

  對面的姬宴面容複雜,還在猶豫,從屋頂后跳出來的藍霧指著忘憂道:「我選她,放人吧。」

  拾溪狹長的眼眸掃了一眼他:「小女郎,你來瞎湊什麼熱鬧?我又沒讓你選,我是讓你旁邊的那位選。」

  「別叫我小女郎!!!」藍霧手撐在廊柱下咆哮一聲,手中藍電仍在「噌噌」叫囂。

  「真是磨磨嘰嘰,選個人比狐狸鬼選妃還難!」拾溪右腳在地板上一跺,那地板中間就生出了一個大坑來,坑中燃燒著熊熊烈火,紅得發亮,像是十八層地獄之火。

  他勾唇一笑,將她們兩個往火坑裡扔,而且還故意扔得很分散。曳緣沒有指望過誰會來救她,這場戲虐的不是別人,就是虐她自己的。

  姬宴第一時間跳下來救住了忘憂,而她自己卻被上面的拾溪給嘲笑了,「看來,你被拋棄咯!」

  曳緣現在脖子上被砌了滿滿一圈的石塊,她呼吸都有點費勁了,更是提不起勁來說話了,她還在往下墜落,下面的巨火在烤她的腳,她蹬了兩下,那火就烤得更凶了,這火併不致命,也不會燒傷,就是烤得人發慌。

  坑裡有一伸出來的石階,她跳上去蹲在那裡。

  書里描寫姬宴救了忘憂之後被拾溪纏住,而她自己是則被巨石掩蓋,過了很久之後,才被人挖出來。

  從這天之後,她就徹底黑化了。

  她對忘憂的怨恨加重了百倍。

  她看著頭頂霧蒙蒙的黑空,在那地面即將要合攏的瞬間,有一抹藍影降落了下來。

  她大驚,那少年在地面合攏之際,跳進了這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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