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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皮影

  「走吧,曳緣。」姬宴轉身朝另一邊的街道走去,留下一個玄色的背影,長袍上綉著金絲線,低調中透著高貴。

  原書中姬宴一直拿她當妹妹對待,又因她腦袋有問題,所以基本算是有求必應,而女主就因為這個一直不爽,他們也常常因此而吵架。

  藍霧看著那如狗尾巴似的曳緣跟著姬宴走了,淡橘色的衣擺與街巷的燈籠很搭,漸漸如燈籠般模糊。他轉身對忘憂道:「忘憂,我們也走吧。」

  忘憂也收回視線,暗自咬著下唇,將心裡的怨恨藏住,「好。」

  這表演皮影戲的是一個滿頭白髮的小老頭,頭髮雖白,但看著硬朗,花甲的年紀,手法熟練,故事從他口中娓娓道來。

  老頭蹲在白色幕布下,手舉著兩個用獸皮做的人物,一男一女兩小孩,用他那沉厚的嗓音述說著一個故事,他的聲音像是從前世而來,將某些埋葬在記憶深處的東西拉了出來。

  這故事是藍霧精心編排的,說的就是他小時候與忘憂相遇的故事。

  七年前,他剛到東盛的時候,天性頑劣,偷溜出去的時候撞到一個小女孩,那人就是忘憂,本來那時她也該前往南楹國做質子的,就是因為他們那次相撞所以延誤了。

  兩人的玉佩掉落,然後就拿錯了。他們的玉佩長得幾乎一樣,唯一的不同就是上面雕刻的圖案不同,一個是麒麟,一個是窮奇,乍眼一看根本看不出差別。

  他身上這塊是母妃給他的,他自幼養一些恐怖的蠱物在身上,母妃給他靈玉是為了防止他被蠱物反噬和傷害的。

  自從他們拿錯了玉佩,幼小的忘憂就被妖物侵害,後來雖然妖物被皇宮裡的能人異士驅趕走了,但是忘憂那次也生了一場大病。

  他那時年幼,還沒辦法完全控制蠱物,當有著劇毒的蠱物爬向他身體的時候,是忘憂及時出現,還來了玉佩,拯救了他。

  時隔七年,那日在北楓關口見到她時,他就認出了她。

  然而忘憂因為那場大病,腦子也受到了創傷,喪失了部分記憶,直到今天再次看到皮影戲中熟悉的一幕,她才完全想起來原來藍霧跟自己還有這麼一段故事呢。

  街道上圍在這裡看皮影戲的人很多,大家都在問老爺爺故事中的人物後續,只有曳緣一個人拿著棉花糖在舔,要想知道後續,來問她不就對了,她是唯一一個知道全書劇情的人。

  雖然好多部分她都忘了,只記得個大概。

  沒想到真的有兩塊一樣的玉佩,那她那晚偷到的就是藍霧自己的那塊咯?難怪那晚他睡覺都把玉佩緊緊抓在手上,原來那是他母妃留給他的遺物呀。

  真令人頭疼,她還得找個機會給他把玉佩還回去。

  書里只說忘憂在小時候救過藍霧,如天女下凡般,從那以後,他就對她念念不忘,至此終年。

  曳緣不明白這凡世間的愛情,只覺得荒謬,就救了他一下,他就愛得死心塌地了?

  那改天她也試試看,她把那塊玉佩也給他送還回去,看他會不會喜歡自己。

  「藍霧,對不起,我都忘記了,那天你還問我記得你嗎,我竟然沒想起來,真是不好意思。」忘憂恍然大悟地看向身旁的藍霧,一臉歉意的說到,隨後她又問:「這場皮影戲是你特意準備的嗎?」

  藍霧在燈光下的瞳孔閃了閃,他擺手道:「也不是特意準備的,就是聽聞有遠道而來的皮影師傅,就想著請他來表演,也不知道表演什麼,就演了這個。」

  忘憂笑了笑,在夜光中明眸生姿,「謝謝你,看到這麼熟悉的東西,我彷彿感覺回到了我們東盛。」

  「姬宴哥哥,要不我們也去讓老爺爺給我們表演一段皮影戲?」曳緣同姬宴站在他們後方,這時打趣了一聲。

  他們坐在前排聽見聲音回望過來,旁邊看完皮影戲表演的人群漸漸散開,藍霧在人群中站了起來,笑著問:「你們有什麼好表演的?」

  「當然青梅竹馬呀!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這故事不比你們的美嗎?」曳緣單手叉腰道。

  姬宴和無憂兩人聽了后都沒說話,他們相互對視了一眼,彼此沉默地看著對方。

  只有藍霧在接她的話:「喲,你還知道郎騎竹馬來呢。」

  他走過來瞧了一眼她手中的還未吃完的棉花糖,大大一朵,如雲朵般,被她拿在手上,看起來比她的臉還要大呢。

  「你看著它幹嘛?怎麼,你想吃啊?」曳緣問。

  藍霧很多年沒有吃過這東西了,那是只有他母妃才會給他買的零食,小時候他也愛吃,嘗在嘴裡,甜甜的味道,像是飄在了雲間上。

  曳緣看著這支被她啃了半邊的棉花糖,另外半邊她一口都沒碰,便往他面前遞了遞,問道:「吶,你要想吃就咬一口吧。」

  藍霧被她的大膽動作驚住了,只有最親近的兩人才會互食一物,她怎麼能夠這麼隨意地就問他吃不吃呢?

  果然是傻子。

  他正要說不吃,她就將手收了回去,帶著那半朵白雲飄走了,跑到姬宴的身邊去了。聽得她用清脆的聲音叫道:「宴哥哥,爹爹說我們今年會成親,是真的嗎?」

  曳緣用了好大勇氣才吐出這句她原本的台詞,這是她今晚的重頭戲,她得好好演才是。

  這裡,除了她這個說話的人之外,所有人都愣了一愣。

  姬宴的臉色忽暗,黑眼珠幾乎要沉進深潭裡,他面色複雜,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

  而對面的忘憂兩眼發直地盯著他,也想聽聽他的答案。

  曳緣挽起姬宴的胳膊,像在挽夫君般,再問了一遍,「宴哥哥,是真的嗎?」

  忘憂再也看不下去,身體一轉,朝另一邊跑走了。

  「忘憂!」姬宴想去追她,可是曳緣卻纏著他的手臂,纏得緊,根本不讓他離開。

  藍霧盯了他們兩個一眼,也掉轉方向,追著忘憂紫羅蘭的背影去了。

  姬宴無奈地掰開曳緣的手,面色一整,道:「曳緣,有些事你不懂,宴哥哥不希望你受到傷害。」

  曳緣聽著他溫潤的吐詞,面容有諸多無奈,他作為一個皇子,有很多事不是他能夠決定的,他只能順從,否則他連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

  她垂首不答,姬宴只當她是聽不懂,嘆氣道:「我先送你回去吧。」

  「好。」曳緣完成任務一身輕鬆,又繼續吃起棉花糖來。

  她現在真的好想拍拍男主的肩膀,告訴他別難過,反正最後你還是會和女主在一起的,雖然過程是艱難了一點,但是磨難中見真情嘛。

  藍霧跟在忘憂的身後,他連喊了她兩聲,但是她都沒理他,兀自地在街道前面走著。

  前方人群擁擠,人聲鼎沸,但忘憂還是擠了進去,纖弱的身影快要被人群淹沒,藍霧跟在後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的紫衣身影。

  忘憂眼眶裡滑出一滴淚來,她剛要抬手擦掉,就被一個人抓住了手,那是一隻堪比皚皚白雪的素手,上面不見血色,也不見青筋,冷得如天山池子下的寒冰。那人黑袖高抬,另一手在她眼角劃過,細長的指甲刮過她的臉,颳走了她臉頰上的淚珠。

  那是一位半邊臉美艷驚人的黑袍女子,紅唇沾上了血的顏色,在夜晚中發出奪人眼球的焰芒。

  可是另外半邊臉卻滿是血痕,像是一朵被揉碎割爛的芙蓉花,紋路清晰,雜亂無章,每一條紋路上都是血流過的痕迹,實在令人驚悚。

  身後的藍霧一拳擊過去,黑袍女子後退數步,哈哈笑著,發出瘮人的聲音。

  周遭的人們都被這聲音嚇得作鳥獸散,邊跑還邊喊:「鬼啊!!!」

  女鬼將指甲蓋里的那滴淚珠裝進了一個寶瓶內,如獲至寶般細細呵護,瓶子呈圓球形,色澤白亮,那滴淚珠一滾進去瓶身就發出了璀璨的光芒。

  忘憂道:「你收集我的淚水做什麼?」

  女鬼終於取到了想要的東西,發出桀桀怪笑來,開心極了,那臉上的血痕也一下子不見了,恢復了原本美貌的模樣。

  藍霧眼神鋒利,大聲道:「把玉佩拿出來!」

  「玉佩?」女鬼狀若驚訝,雙手捧著寶瓶開心地晃動身體,「我這裡一塊玉佩都沒有了呀。」

  「胡說!昨日那塊玉佩不是被你又拿走了嗎?」藍霧道。

  女鬼臉色慘白,現在露出一絲鮮活的神采,手指向另一邊:「我不知道呀,你去問那個小妹妹。」

  隨後,所有人的視線都向後邊的曳緣看去。

  曳緣茫然無措,睜著大眼睛,呃,現在這狀況好尷尬呀。

  被當眾戳穿的感覺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啊。

  藍霧一雙好看的眸子注視她:「痴曳緣,你是不是該向我們好好解釋解釋?」

  「解釋什麼呀,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被眾人這樣看著,曳緣感到一絲絲的心虛,尤其是被藍霧用如此冷冽的目光盯著,她感覺無所遁形。

  她嘴動了動,伸手指向前面的女鬼,弱弱道:「她逃走了……」

  所有人都追了上去,只有曳緣一個人待在原地,那隻女鬼又化為了一股黑煙,竄入了人群中,不知道附到誰的身體里去了,眨眼就不見了。

  藍霧剛想打開斷蠱鎖來,利用蠱蟲將那隻女鬼勾出來,就被姬宴按住了動作,「不要,你現在失了玉佩,不要妄自操動它,會反受其害的。」

  他顯然一怔,又收住了動作。

  大概是太久沒有人關心他了,他呆愣了許久。

  一邊的忘憂忽然開口:「其實,我那枚玉佩有一個缺陷,它遇水即化,很有可能它已經沒了。謝謝你們幫我找玉佩,實在找不到就算了吧。」

  「忘憂,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就算失了玉佩,也不會讓妖魔鬼怪傷害到你的。」

  「嗯。」她回之柔然一笑。

  姬宴看向藍霧,擔憂的問:「藍霧,你的那塊玉佩確定是被她拿走的嗎?」

  藍霧搖了搖頭,淡然一笑,「再找吧。」

  燈影昏黃,夜色如水。

  曳緣獨自踩著步子往將軍府走去,路上沒有一個人,大家都被女鬼嚇回家了。她低頭走著,卻突然撞到了一個人的手臂,那人手臂結實,撞得她額頭髮紅。

  她抬起下巴來,看到一張秀氣的臉龐,眼仁在月下閃著晦暗不明的光。

  藍霧的長臂橫伸,故意擋在她的前面,不是惡作劇,而是興師問罪。

  「痴曳緣,心腸挺壞的啊。」他冷笑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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