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故地重摔
故地重摔。
青酒肩上的鳥忽然「咕嘰」叫了一聲,張開翅膀就沖著蘿蔔地飛過去。綠蕖急了:「喂喂喂,管好你的鳥,別讓它吃我的蘿蔔!」
「這是西王母座下的青翼仙子,她不吃蘿蔔。」青酒的神色陡然嚴肅起來,「吃妖。」
綠蕖看不出那隻藍色小鳥有一點仙子的樣子,眼見它沖著田裡,最大的一隻蘿蔔啄了過去,心疼得不得了:「住嘴!」
然而那鳥喙還未碰到蘿蔔,蘿蔔卻突然往地里一縮,再冒出頭時成了一個扎著朝天辮的小人兒,大眼睛濕漉漉地盯著綠蕖:「娘!」
「哎?」
聽到這脆生生的一喊,綠葉有點兒傻,是這回種的蘿蔔太脆吧,她都幻聽了,「我好像沒睡醒,上仙大人你慢慢遛,我回去補個覺。
她轉身欲走,那小人兒卻一蹦一跳地沖她跑過來,一下躥到她懷裡,甜滋滋地對她一笑:「娘,我是你種的蘿蔔啊!」車「蘿……成精了?」
「是成仙。娘天天用天庭聖水澆灌,我得了天地滋養,成仙就比地上的物種快些。」
小人兒看著不過三四歲,口齒倒是極清晰,「娘你不認識我啦?你還給我取了名字呢,我是你的兒子青酒啊!
青酒上仙默默地看著這一出母子相認的戲碼,聽到這一句終於忍不住,皮笑肉不笑地問道:「這名字有點兒耳熟啊。」
懷中小人兒看了看青酒,竟歡呼著沖他懷裡跳了過去,摟著青酒的脖子道:「你一定是我爹,你看你的英俊瀟洒跟我如出一轍!
「別認賊作父!」
綠蕖拽著他的小辮兒,把人拔了過來,心裡已經信了個十足,對青酒道,「你聞聞,他身上哪有妖味兒,明明就是個蘿蔔小仙。何況妖族餘孽不是已經被你清繳乾淨了嗎?怎麼會躲在我這菜園子里?分明是你嫌害得我不夠慘,又來一樁欲加之罪!
青酒上仙也不惱,揚起下巴指指綠蕖身後:「你看誰來了?」
綠蕖回頭見十幾位男女神仙騰雲駕霧而來,為首的是紅綃仙子和柳泉仙君,這才想起自己約了他們到菜園踏青。
她正欲招呼,卻聽見身後「哎喲」一聲,青酒上仙已如玉山傾頹,整個人倒在她身上。
他故地重摔了……
綠蕖快恨死了青酒上仙,三番兩次,用同樣的手段誘她入彀。
她更恨自己,明知道對方「隨時隨地三百六十度花樣假摔」的技能已經滿級,還不知防範,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紅綃仙子他們帶著一臉「我懂我們都懂」的曖昧神色漸行漸遠。
她氣惱至極,剁蘿蔔剁得案板梆梆響,小蘿蔔仙在旁邊畏首畏尾,頗有些物傷其類。
上次的事之後,青酒意外地沒有找小蘿蔔仙的麻煩,不過這不代表他就放過了這個便宜乾兒子。
青酒上仙招招手,小蘿蔔仙歡歡喜喜地跑了過去坐到他腿上。青酒問道:「來給爹講講,你是怎麼成仙的?
「不許叫他爹!」
小人兒笑道:「有天娘給我澆水的時候,我突然有了靈識,感覺能聽懂娘在說什麼了,再後來慢慢地幻化成了人形,我才知道自己是成仙了!」
「綠蕖仙子來了也就個月不到,你成仙的速度有點兒快啊。」
青酒瞥了綠蕖一眼,
記得離開的時候,忍不住朝幽藍色的湖面望了一一眼。湖面上已被浸染,紅得觸目驚心。那時候,她就覺得忐忑不安,卻硬生生地壓下了心中的疑慮。
原來,那血是天恆的。
報了大仇,季舒雲心情頗好。他搖身一變,又成了那個俊逸邪氣,令人聞風喪膽的俊美湖怪。
那是木蓮第一次看他笑得那麼爽朗,那麼不羈。他意氣風發地說:「木蓮,我曾在湖底詛咒過無數次,幻想過無數次,期待自己能手刃仇人。雖然其他天神早已隕落,但好歹,也留了一個。」
「那資質愚鈍的可得修鍊六百來年呢。」
「切,明明是你自己不如我兒子聰明,心生嫉妒!
「大約是娘每天都對我講話,我受了神仙法力的熏陶吧。」小蘿蔔仙嘆氣道,「娘每天一邊澆水一邊念叨青酒上仙的名字,一邊念一邊哭,可哀怨了。」
綠蕖嘴角一抽,她明明是對青酒恨之入骨,每天都控訴他的罪惡行徑,到這小人兒口中怎麼就這麼彆扭呢?
青酒忍俊不禁,拍著小蘿蔔仙的腦門道:「知道了,我以後會好好對你娘的。」然後起身道,「我要出去一趟,找玉帝稟報點事。」
綠蕖努力抑制住狂喜的心情,青酒卻又回頭補了一句:「好好種菜,別老想往外跑。看好你的寶貝兒子。」
綠蕖沖他做了個鬼臉,百無聊賴地去菜園澆水,一邊跟滿地的蘿蔔念叨著:「你們再有成仙的可記好了,青酒上仙雖然跟你們同名,卻是個奸詐狡猾的大忽悠,都離他遠一一點!」
小蘿蔔仙在身後拽了拽她的裙角:「娘,好無聊啊,娘帶我出去玩嘛!」
綠蕖把他抱起來:「不行啊,你爹啊呸,青酒大壞蛋說了不讓我們出門,就一定布了結界,我們出不去的。」
小蘿蔔仙眼神黯淡了一瞬,轉眼又精神起來,壞笑著湊到她耳邊:「那咱們跟他開個玩笑唄!」
綠蕖聽他細細地說了計劃,心中十分嘆服,這娃沒白管青酒上仙叫爹,這陰謀詭計的基因活脫脫就是遺傳來的。
晚上青酒回來,遠遠就覺出氣氛詭異,屋裡黑黢黢的沒有亮燈,一絲聲音都無。「綠蕖?綠蕖?」他喚了兩聲聽不到應答,不由心急如焚,破門而入,只見地上躺著一個嬌小的人影,身上地上都是暗紅的血跡。
青酒見多了血流成河的大場面,卻是頭一一次兩腿發軟,聲音都忍不住顫抖:「綠蕖,綠.……我怎麼會留你一個人在家……他跪在綠蕖身邊,想扶起她冰冷的身子,雙手卻忽然一麻,懷裡的人猛然睜開眼睛,沖他吐了吐舌頭,壞笑著跳了起來。
「青酒上仙,上當的滋味怎麼樣啊?」
綠蕖拍拍手,看到青酒因為驚嚇依然蒼白的臉色,沒來由地有點羞愧,避開他的視線道,「就是用捆仙索教訓你一下,以你的法力-會兒就掙開了,你別太記仇啊。」
青酒苦笑聲,聲音卻恢復了平素的沉穩:「若是尋常的捆仙索我自然不懼,可這索上注入了妖王的法力,我是掙不開的。」
「妖王法力?妖王不是已經被你滅了嗎?」綠葉後知後覺地發現不對,「小蘿N!你在哪兒?」
「本王在這兒呢。」房樑上傳來小人兒清脆的笑聲,不過語氣卻是前所未有的猙獰,「青酒上仙說你資質愚鈍還真是沒說錯,這麼容易就上了套,算起來你是第二次幫忙了,本王是真恨不得認你當個娘親呢。」
綠蕖顧不.上懊悔,念起咒語一次次想解開那條捆仙索,仙力卻如同泥牛入海,絲毫不起作用。
「綠蕖,沒用的。」青酒的聲音已越發虛弱,房間的結界也逐漸消失,「怪我自視太高,不肯告訴你真相,他沒傷你已是不幸中的萬幸,你快走吧。」
蘿蔔妖王從房樑上跳下來,沖綠蕖笑嘻嘻地說:「我倖存的法力有限,的確沒工夫對付你。娘,再見啦!」語畢捏了個訣,在他和青酒身邊逐漸圍繞起黑色煙霧。
眼見妖王就要將青酒帶走,綠蕖情急之下福至心靈,又念了一遍捆仙的咒語,青酒腕上的捆仙索可自由伸長,聽見咒語就又分出一根將綠蕖牢牢綁住。妖王沒料到這招,只得帶著一根繩上的兩隻螞蚱飛升而起。
綠蕖一路昏昏沉沉,待清醒過來已到達妖王洞府。妖王把兩人往樹杈上一扔,捆仙索搭在樹枝上,綠蕖和青酒一左一右地懸在半空。
綠藁睜開眼時,正對上青酒的臉,她臉上通紅,往旁邊用力-盪,又被捆仙索拽回來,和青酒結結實實地撞在一起。「哎……青酒腦門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起了個包。
是好氣又是好笑,「你這種智商究竟是怎麼成仙的?我們天庭招人的門檻已經這麼低了嗎?」
綠蕖也撞得不輕,雙手被縛又沒法揉,只得埋頭到青酒肩膀上蹭了蹭:「別說我了,你厲害你聰明,可你倒是想個辦法脫
妖王抬頭就看見綠蕖縮在青酒懷裡的這一幕,念著非禮勿視轉過了身,搖頭道:「你也別哭了,看在你幫過我的分兒上,我肯定留你個全屍,把你扔到往生道里重新投胎就是了。」
「這算哪門子的全屍啊?還有,我到底是什麼時候不長眼幫了你?」
「原來你還不知道。」妖王道,「就是你們天庭百花節的那天,我被青酒打散魂魄,這僅剩的一魄想要土遁而走,卻被他按在地上。多虧有你幫我把青酒推開,我才順利撤退。」
綠蕖無辜地眨了眨眼睛,沖著青酒乾笑道:「故事情節是有點熟悉,但是跟我看到的版本不太一樣啊。」
青酒白了她一眼,已經懶得解釋,只有這個白痴才會以為他堂堂上仙是去當城管逮小販的。綠蕖蹭了蹭他,賠笑道:「這第一次是我干擾了你,但是我家門口那兩次碰瓷總是你故意的吧,咱們就算扯平,別計較了!」
青酒嘆道:「你怎麼就不會舉一反三呢?我察覺到妖王的氣息在你的菜園停留,偽裝成受傷是為了讓妖王鬆懈,留在這裡監視他的一舉一動。倒是白白被你踢了-腳。」但是在柳泉仙君他們面前那次純粹是為了惡趣味,就按下不表了。
綠蕖垂首道:「對不起啊。一直以來,都是我笨手笨腳拖累了你。
「我都不怪你。」青酒語氣溫柔,「只有一個問題。你剛才不跑去跟玉帝報信,為什麼非得自投羅網來送死?」
漫長的沉默。
青酒看著綠蕖僵硬的表情,心中嘆道:「果然智商是硬傷啊。」
妖王等了一會兒,見綠蕖和青酒的神色漸漸委頓,便欲動手。他笑嘻嘻地對青酒道:「青酒上仙,你打了我那麼多次,我卻還是捨不得讓你死,不如這樣吧,我把你的魂魄打散,你這個身子我就代你保管了。」
魂魄打散,便連輪迴都入不了了。綠蕖急道:「你若是想找個軀體託身,何必找青酒這個老骨頭,一把年紀骨質疏鬆,陰雨天氣想必腰酸背痛,還不如找我!」
青酒笑道:「你這副身子骨還想跟我比?何況白痴會傳染,附在你身上妖都要變笨的。」
綠蕖踢了他一腳:「我有什麼不好?我年輕貌美我身體健康,上次天庭選美我還得了前三名呢!你這乾巴巴的身子誰稀得要?」
青酒反唇相譏:「也不知道是誰更乾巴巴一點,歲數不小了還是幼女身板,平平如也發育不良……
「閉嘴!」妖王不耐煩地打斷。
「你閉嘴!」青酒和綠蕖異口同聲。兩人竟忽視了妖王的存在,這會兒也分不清是英勇赴死還是人身攻擊,只顧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吵起來。
妖王摸了摸鼻子不知如何插嘴,大約是爹娘叫得次數多了,角色轉換不過來。
不來剝削成性
兩人吵了一會兒,聲音越來越小,捆仙索.上的妖力慢慢吸光了他們的仙氣,兩人先後暈過去不省人事。
妖王飛到半空,運起法力:「既然你倆爭著想死,我就成全你們,三魂七魄飛散之時,也不至於太過孤單。」
他正欲下手,青酒懷裡有個東西動了一動。妖王伸手去摸,卻見眼前一道藍光直奔他雙目而來,正是青翼仙子。妖王一驚,倒翻個跟斗躲了過去。
「諸神護佑,天罪消厄,捆仙索,縛!綠蕖不知何時睜開眼,趁妖王手忙腳亂時念動咒語,那捆仙索便長了眼睛似的,又長出一段捆了妖王身子。
「不可能!這捆仙索為什麼能綁住妖?」妖王用力掙扎,卻越掙越緊。
青酒自然也醒著:「我問了玉帝,之_所以察覺不到你的妖氣,只因你附體的那個蘿蔔的確成了小仙。他心智不堅,被你佔了身子,但仙根尚在,逃不過這捆仙索的力量。你這是作繭自縛。」
妖王感覺自身法力在不斷流失,只得棄了蘿蔔小仙的身子,僅剩的一魄剛鑽出去,就被青翼仙子一口咬住吞入腹中。妖王的妖力消失,青酒收了捆仙索,抱住綠蕖跳了下來。
「雖說你兩次擾亂捉妖計劃,所幸妖王並沒造成大患,我便去稟告玉帝,免了你的賣菜之罰吧。」綠蕖還沒來得及感激,青酒又補了一句,「但那一腳踢得我還痛,現在又傷了頭,少不得還得罰你伺候我個百八十年。」
聽聽!剝削階級的殘忍本性果然改不了!綠蕖翻了個白眼,忽然想起什麼:「你既然知道妖王是神仙之體,怎麼不早拿捆仙索對付他,還害我折騰這麼一遭?」
「我不是早就說了嗎?」青酒悠然一今民,「欺負你還挺好玩的。」
一大清早,我就遇到這種難題,真是令人頭疼。
昨晚上,我老爸包好幾大包中藥,貼好了標籤,叫我今天送到神魁集團給總裁和總裁他爸。結果,我剛到集團樓下,就被一輛飛馳而過的摩托車給擦了一下,連人帶葯撲倒在地。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此時此刻,在總裁辦公室里等的時候,我才發現,葯的標籤不見了。我偷偷打開藥包一看,頓時蒙了,一種治腎虧,一種治上火,完全不同的藥效。
我總不能當著對方的面問他是不是腎虧吧?要命啊,還是趕緊給老爸打個電話。
我剛拿出手機,就有人推門進來了,還是個帥哥。
「你就是鄭醫生的千金,鄭曉曉?」帥哥對我伸出手,「我是神魁的總裁陸晉。」
人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連名字都這麼有內涵,我心裡頓時小鹿亂跳。
「謝謝你送葯過來。」陸晉接過我手上的葯,瞥了一眼,「呃,不知道哪些是我的,哪些是我爸爸的?
我剛想解釋,陸晉的手機卻響了起來,他對我投來抱歉的目光,然後接通,走到窗口:「對,我是。約了幾個模特?……四五個?有沒有搞錯?我要20個,不,越多越好……對你把房間定好,讓她們去那邊等著……
我在他身後聽得呆若木雞。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沒想到這傢伙長得人模人樣的,還是堂堂總裁,私生活竟然這麼不堪。不用說,治腎虧的葯肯定是他的。
我連連嘆氣,對他翻了幾個白眼。等到他聊完,我已經把葯都分好了。
「陸總,這是您的葯,這是您父親的葯。藥費還是記集團的帳,月底直接打我們醫館的:賬戶就行了。"我面無表情地說著,方才的小鹿亂跳已經變成了一潭死水。
陸晉點了點頭:「多謝你了。」
「不客氣。」我露出禮貌-笑,善意道,「雖說年輕人血氣方剛,不過陸總還是要多注意下身體啊。」小心會提前衰老的。
陸晉眉頭微微一蹙,似乎有點疑惑,但還是笑了笑:「好的,多謝關心。
既然任務完成了,我也不好再留,說了句「再見」就出來了。剛出集團大門就接到了老爸的電話:「女兒啊,我忽然想起來,昨晚我可能貼錯標籤了。那些葯……
我打斷老爸的話:「放心吧,老爸,我已經幫你重新分好了。」
「女兒真是爸爸的好幫手啊。」
我們鄭家祖上就是中醫世家,到了我老爸這一代,因為幫某位大人物治好了病,被譽為中醫聖手。多少有錢人不惜花巨金,找我爸看病,其中就包括神魁集團的陸氏父子。
回醫館后我本想和老爸吐槽下陸晉那傢伙的私生活,不過想想,客戶就是上帝,萬一這些傳聞傳到他本人耳里,豈不是要砸了我老爸的飯碗?幸好我有守口如瓶的傳統美德。但我沒想到一個月後,我再遇到陸晉時會是這樣的場景.……
「救命啊,出人命啦!"我只是來K個歌而e,為什麼一打開門就有條屍體躺在地上啊,還一臉的血。等等,這個人怎麼有點面熟?我蹲下來一看,竟然是陸晉!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有人喊道:「快去找醫生。」
咦,我就是醫生啊,雖然只是個半吊子中醫,關鍵時候也能派上點用場。我抓起陸晉的手腕,一按,脈象急促有力,明顯是上火過頭。「沒事沒事,他只是流鼻血暈過去了而已。」我伸出小尾指,掐了下陸晉的人中,他立刻就醒了。
我那個心花怒放啊,陸家那麼有錢,陸晉這回還不拿百八十萬來感謝我?
誰知他一睜開眼,就掐著了我的脖子:「你這個庸……
恩將仇報啊,這個王八蛋。我直接一拳揮了過去,他鼻血直噴,又暈過去了。
當天晚上,我和老爸在五星級大酒樓請陸晉父子吃飯。
「陸老爺子,真是對不起,都是我教女無方。」我老爸平時多威風啊,現在見了陸晉他爸就跟只鵪鶉一樣,「我這個女兒真是被我寵壞了,先是弄錯了藥包,又打了陸少爺一拳,真是慚愧。幸好您出國了沒有喝那些葯,要不然真要出大事了。
我在一旁翻著白眼,這事怎麼能怪我?但凡正常人,看見陸晉那種德行,肯定要往腎虧的方面想啊。再說了,他就算現在不腎虧,遲早也是會腎虧的,防患於未然,還不如現在先補上。
「曉曉,還不快向陸少爺道歉!」老爸喝了我一聲。
我趕緊站起來,對陸晉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起,陸少爺,我錯了。」
陸晉淡淡掃了我一眼:「一點誠意也沒有。」
為了陸家每年幾十萬的醫藥費,我忍了。趕緊端起桌上的白酒:「我真的知錯了,陸少爺,我先干三杯。」
陸晉冷-笑:「三杯酒就夠了?我可是流了不止三杯的血。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到底怎樣才肯原諒我?」
我好後悔啊,我為什麼要讓陸晉提條件。我管他原諒不原諒我,醫館少了這一個客戶又不會關門大吉,現在他竟然讓我當他的家庭醫生,每天隨傳隨到,直到把他的身體重新調理好。
「鄭曉曉,我腳動不了了,快過來。」還沒睡醒就接到他的電話,嚇得我整個人都從床上彈了起來。腳動不了可大可小啊,我馬不停蹄就奔去了陸家大宅。 -
番診斷後,我咬牙切齒地瞪著陸晉。「我怎麼知道只是睡麻了。」他一臉無辜地看著我,「畢竟我又不是醫生。」
說得合情合理我還真沒有辦法反駁:「那下次睡醒了,麻煩您先試著自己活動活動,再叫我來,可以嗎?"我努力維持著風度。
「一定的。"他詭異地笑了笑。
幾個小時.……
「鄭曉曉,我頭有點暈,馬上過來。」我正在倉庫里清點藥材忙得昏天暗地,壓根沒心情應付他:」頭暈就麻煩你去躺一躺好嗎?-覺醒來我保證你生龍活虎。」
陸晉在電話那頭哎呀呀地亂叫著:「我不僅頭暈,還流血。鄭曉曉,你再不過來,真的要出人命了。
難不成又流鼻血了?我心裡忽然有些慌張,不過想想也很正常,他吃了一個月的大補的葯,不出事才怪。
「你們公司附近有醫院,你先過去看看。」等我過去估計都血流成河了。
「我還在家,而且,司機今天不在,你不是想我自己開車出去吧?」
這個麻煩精!我抓起藥箱衝出門:「我馬上過來,你保持頭向上仰。」
良久之後,我站在陸家大廳里,看著陸晉光潔的腿上那一小攤血跡,徹底怒了:「姓陸的,你耍老娘呢?」
陸晉躺在沙發上,整個人像一灘爛泥:「我哪有?我真的頭暈,而且流.……」.
「可這明明就是蚊子血。」血跡旁邊還有幾條蚊子腿,他當我瞎了嗎?
「對啊,蚊子吸了我的血,被我打死了,流的難道不是我的血嗎?」他還振振有詞,「我一見血就頭暈,所以才要找你啊。」
說完,他將手背貼在額頭,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樣,可我分明看見他嘴角露出了奸佞的笑容。
想跟老娘玩,他還嫩著呢。
「看來你的暈血症很嚴重,好在我家祖傳有一套金針刺穴的方法可以幫助你。」我從藥箱里取出一整套金針,「九十九針,扎完保證你一身輕鬆。」
我的話還沒說完,陸晉已經整個人都跳起來了,臉色煞白:「啊,忽然間我一點也不頭暈了。
哼,這就想跑了?我眼明手快地拉住陸晉的手:「要治本,還是要用針。來來來,你不要害怕!」
誰知他竟然一個翻身把我按在了沙發上,我一下子就臉紅腦熱了。
陸晉也有些愣住了,看了我半天,才低聲說:「鄭曉曉,你敢亂來,信不信我對你不客氣?」
喲呵,這不要臉的,他現在就算客氣了嗎?幸好他剛剛抓住我的時候,我已經眼明手快地扎了一針,此時,我努了努嘴示意他看向自己的手腕。
誰知那傢伙竟然直接暈厥過去了。
陸家上下一個傭人都沒有,難為我還要把陸少爺拖到床上,幫他按摩各個穴位。在我鄭家獨門按摩手法的治療下,陸晉終於蘇醒了。
此時此刻,我已經佔據了有利形勢,奸笑的表情忍不住就浮上了臉蛋:「喲,看不出來,陸總竟然會怕一根小小的針啊。」說話間我還拿起一根針朝前比了比。
陸晉嚇得往牆角縮,臉色陰沉到了極點:「喂,這件事情,你可不要傳出去啊。」
狗眼看人低,我像是那麼多嘴的人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我最守口如瓶了,連你……」.
「腎什麼?」他好奇地盯著我。
「沒什麼,沒什麼。"我趕緊擺了擺手,要是讓他知道我懷疑他腎虧,他不把我弄死才怪,「總之,只要你不來惹我,我保證這個秘密永遠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你威脅我?」他一口牙緊緊地咬了起來。我站起來拍拍身子:「不敢,不敢,這叫,有便宜不佔王八蛋。
說完,我拎起藥箱:「從現在起,咱倆就恢復從前互不認識的狀態吧。」
離開陸家的時候,我彷彿還聽到了陸晉在房間里怒吼的聲音,真是太過癮了。
原本以為我和陸晉以後就沒有什麼交集了,沒想到幾天後,那傢伙又給我打電話。
「幹什麼?」我沒好聲氣,「不是說好以後不要煩我了嗎?
陸晉在那頭沉默了片刻:「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不舒服,想找位中醫幫他看看。」「有病直接來我家開的醫館就好了,大不了幫你朋友插個隊。」我不耐煩地準備把電話掛了。
陸晉沉默了下:.原本看你嘴巴緊,還想介紹一一個大客戶讓你賺點零花錢的,算了,當我沒打過這個電話。」
「等等!」我急忙喊住陸晉,明知他看不見,還是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狗腿的笑容,「陸少爺有什麼好的客戶介紹啊?我很願意幫忙的。」上次闖禍以後我老爸就斷了我的工資,說是要賠償他的損失,我正需要賺點外快呢。也不知是不是我幻聽,陸晉好像撲哧笑了一聲:「一個小時后,在六國飯店見。
我趕緊趁著老爸沒注意,偷偷拿了外出的藥箱,打了個計程車直奔飯店。
陸晉站在飯店門口等我,一見我就神秘兮兮道:」我這個朋友他那個.……不太行,但是他死要面子不承認。所以他女朋友拜託我帶他來看中醫,但是你別直說,免得刺激他,知道嗎?
我點了點頭:「真是人間慘劇,我完全能感同身受。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說完我又不自覺對陸晉投去同情的目光,心想,現在你倒是會同情別人,不用幾年你還不是一樣的下場?
還好,把完脈以後,我發現陸晉的朋友的身體沒有我想象中的差,頂多就是有點氣血不足,調理調理就好了。至於為什麼不行,大概還有其它的原因。
於是,我一邊開藥方,一邊勸導他:「韓先生,其實這種事,除了身體原因,還有心理原因,除了吃藥以外,你還要克服心理障礙啊。
我話一出口,就看到陸晉的面部表情扭曲,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真是沒義氣,好朋友都遇到這種事情了,他還笑得出來。
對面的韓初連連點頭:「醫生,你真是了不起,連我有心理問題你都看出來了,以後我就找你了。」
「客氣,客氣。」
韓初走後,我樂滋滋地開始數錢,陸晉笑眯眯地坐在我旁邊:「鄭曉曉,你認真看病的時候,還蠻可愛的。」
我一顆心都在那疊錢上,壓根沒心思理會他說什麼,只是不斷道:「以後有這樣的客戶,記得找我啊,大不了給你點回扣。」
陸晉點了點頭:「放心,我交友廣闊,以後會有大把生意光顧你的。」
那是,那是,我訕笑了兩聲,物以類聚,他-定認識大把腎虧的朋友,以後我有得賺了。也許是我笑得太猥瑣了,陸晉忽然斂起笑容:「鄭曉曉,你想什麼呢?為什麼我瞧著你的笑容,覺得渾身發寒呢?」
我趕緊正色道:「沒什麼,我濟世救人的夙願終於可以達成了,真令人激動.……
話沒說完,我就被陸晉打了下後腦勺:「少裝了。」
好吧,我純粹是為了錢。不過陸晉真是沒話說,最近三天兩頭就給我介紹客戶。也不知道這些有錢人怎麼回事,一個個年紀輕輕就都有那方面的問題,但是從脈象和外表來看,又不像腎虧。
但我如果說他們沒問題,豈不是一點錢都沒得賺了?於是我每次都裝出一副事態嚴重的樣子,然後又溫言寬慰他們:「沒事,只要你堅持吃藥,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陸晉對我越來越駕輕就熟的表現很讚賞:「鄭曉曉,看不出你糊弄人還挺有套的。
我表示不同意:「我這怎麼叫糊弄?人艱不拆你懂不懂?我要是不給他們開藥,他們肯定以為這病治不好,這叫雙管齊下,身心一一起治。
陸晉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擺明就是不吃我這一套的樣子。我摸了摸包里剛收的一疊鈔票:「要不,我請你吃晚飯,隨便你點。」誰讓他是我的財神爺呢。
但我沒想到,陸晉這傢伙這麼狠,竟然把車開到了宰客出了名的一家私人會所,看來,我包里這一-疊大鈔要飛走了。
點菜的時候,我拚命攔住陸晉:「我飯量小,吃不了那麼多,少點,少點。」
在我百般阻撓下,他還是點了兩千多塊錢的菜,簡直是在我心上插了一刀。我一口氣噎在胸口,吃也吃不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吃嘛嘛香。
結賬的時候,我正要掏錢包,陸晉卻直接簽了字:「記神魁集團賬上。」服務員連連彎腰稱是,我又瞬間心花怒放一一-認識-個有錢人就是好啊。
出會所的時候,我整顆心都輕了,腳步輕快得差點飛起來。
陸晉低頭看著我:「這頓飯吃得香嗎?"早知道他會結賬,剛才我就敞開肚子吃了。現在想起來,真是虧啊。但為了以後還能蹭到這種好事,我怎麼能直說呢?
我笑眯眯地攬住陸晉的肩膀:「以後多帶我來吃唄,陸少爺。」
話說完,卻沒收到他的反應,我轉頭一看,他整個人的表情都不自然起來,雙頰紅得像火。
「怎麼了?你不舒服啊?」我問道,抓起他的手腕把脈。老天爺啊,他的脈搏怎麼跳得這麼快?難不成是因為剛才喝了紅酒的原因?
不行,我送你回家吧,你大概有點喝多了。』
不得不說,陸晉這傢伙雖然平時不怎樣,喝醉酒以後酒品真是超好。在計程車裡面,就這麼安安靜靜地靠在我肩上睡覺,也不撒酒瘋,真是一個乖孩子。
到陸家以後,我給傭人留了醫館的地址,讓她趁著我家醫館沒關門,去買解酒的藥材,我則留下來給陸晉按摩,幫他緩解醉酒的癥狀。
也不知按了多久,我越來越困,直接就趴下去了。
醒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崩潰了一我躺在陸晉的床上。窗外的陽光正好,我竟然在陸家過夜了!
陸晉這王八蛋,占我便宜!
我怒火中燒,正想找他算賬,轉頭就看到他正窩在遠處的沙發上睡覺,身上蓋著——條薄毛毯。
所……柞晚他是在沙發上睡的?算他識相。我拎起一旁的包包,趁他沒醒,我還是趕緊走人好了。
可是經過沙發的時候,我的腳步卻不由自主地停了。乖乖,這傢伙睡覺的樣子也太萌了吧,還嘬手指。我小心翼翼地靠近陸晉,那傢伙睡得正香,兩道睫毛安靜地合著,臉蛋光滑得能叫我這種女生嫉妒。
真是一個天上有地下無的超級優質大帥哥啊。
我瞬間就魔怔了,屏住呼吸,偷偷地靠近他的臉,輕輕地碰了一下。
他以為是有蚊子咬,伸出手撓了一下,我奸計得逞,趕緊走為上策。
所以說,衝動是魔鬼啊。親了陸晉以後,我這一顆心就沒安分的時候了,怦怦怦跳個不停。
「天啊,我瘋了嗎?」我捂住臉哀嚎,"單身久了果然見到男的都想親了嗎?他除了長得帥又有錢,還有什麼優點啊?一隻花心大蘿蔔。」
但是定下心來想想:「這年頭,有錢才是硬道理啊。他還長得帥,就算濫情一點又怎樣?注意安全不就好了嘛。」
天啊,我果然是個拜金的女人。受不了自己的我開始撓計程車的窗戶:「不行,不行,鄭曉曉,你要有原則啊,他早晚會身體會吃不消的,他能給你終身幸福嗎?」
我還沒天人交戰完,計程車猛地-停,師傅回頭一-張哭臉:「抱歉,姑娘啊,我這車不載你了。你別嚇我了行不行?
連師傅都看出來,我有精神分裂的潛質了啊。我下了計程車,搭了輛公共汽車回醫館,剛進門,老爸就撲了過來。
「女兒啊,快告訴老爸,昨晚你和陸公子進展到什麼地方了?我要不要和親家去商量個好日子呢?」
呵呵呵,老爸你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