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現實世界(10)

  桑梵皺皺眉頭,好似知道了什麼,把夾在手指間的煙給按滅,果然,沈悅好了一點。

  他微微掀起眼皮,手指蜷了蜷,嗓音啞了幾分,「不喜歡煙味?」

  沈悅的確不是很喜歡,但是她也很有禮貌,不會主動說出來:「還可以。」

  少女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眼尾細長,帶著點薄薄的粉,很純,很乾凈,給人一種天真無邪的爛漫。

  掀起眼皮靜靜盯著人看時,睫毛纖長濃密,像兩把小扇子,瞳孔烏黑濕潤,清楚的倒映著對方的影子,好是把對方都裝進了眼睛里。

  桑梵不自然的拍了拍身上的煙味,好像這樣就可以讓身上的煙味散去一點。

  他摸了摸後頸,口乾舌燥,彷彿都可以聽到血液流淌的聲音靜靜的刷過他的耳畔。

  好像是為了掩蓋什麼,他低聲暗罵了幾句。

  沈悅沒有聽清,但是感覺並不是什麼好話。

  這頓飯是沈悅請的,吃完之後沈悅就回家了。

  別墅和以往不同,幾乎是一走進去,沈悅就差這到了不對勁。

  沙發上坐著一個人,聽到沈悅進來的腳步聲並沒有什麼反應,等到都快要走到他面前了,才動作緩慢的抬起頭。

  蔣柏年身上穿著萬年不變的西裝,五官英俊,氣息雖然溫和,卻也散發著獨屬於上位者的氣勢。

  臉上沒有表情的時候顯得十分凌厲。

  沈悅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唇瓣也緊緊抿著,下意識的把手裡的葯藏在身後,腦海里閃過無數的想法。

  蔣柏年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他難道不是應該在公司嗎?

  還好蔣柏年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放下了手裡的雜誌,恢復了以往在沈悅面前的模樣,「先吃飯吧。」

  「吱——」一聲,是蔣柏年拉開凳子的聲音。

  沈悅心裡悄悄的鬆了一口氣,「不用了,我在外面吃了。」

  蔣柏頓住了,眉梢輕斂,抬手推了一下面前的餐具,骨節分明的手指交叉,優雅又有涵養。

  他笑著,看起來很好說話的樣子,不經意似的問:「吃了什麼?」

  這可讓沈悅很為難了,想了想,她還是小聲的撒謊:「吃了,粥……」

  也許沈悅自己都沒有發現,你在他撒謊的時候,說起話來都不敢看人的眼睛,一句話也要拆散,拙劣至極。

  蔣柏年是何等的精明,幾乎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他有點生氣,但是並沒有表現出來,依舊溫和:「悅悅,我知道,最近我和伯父都很忙,沒有時間陪你,這的確是我們的不對。」

  「不用了,我知道你們很辛苦,我很理解。」沈悅慢聲細雨的解釋,眼眸烏黑清楚。

  蔣柏年眉梢一挑,明亮的光線灑在他的眉眼,打下了一片淡淡的陰影。

  語氣淡淡:「那為什麼要撒謊?」

  話音一落,空氣就陷入了寂靜。

  沈悅的心一緊,說不出是什麼感覺,其實她行動的一切都是在蔣柏年的眼皮子底下進行,沒有什麼可以躲過他的眼睛。

  這些沈悅都明白,也知道蔣柏年這麼做是為了她好,是為了擔心她。

  這是好意,所以沈悅一直都是默默接受。

  面對蔣柏年沒有任何壓迫力的質問,反而還讓沈悅有種窒息般的感覺。

  她的視線停留擺放在桌子上的花瓶上,青花瓷里插了幾朵鮮艷漂亮的花,而沈悅,覺得自己就如同這朵花一樣,養在了瓶子,折斷了,會隨著時間而枯萎。

  「柏年哥哥。」她的嗓音輕軟,溫柔淺薄:「我吃了麻辣燙,但是只吃了一點點。」

  說完安靜又乖巧的看著蔣柏年。

  聽到實話的蔣柏年撩起了眼皮,狹長的眼眸看不出什麼情緒,淡淡的說:「還有呢?」

  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卻還要沈悅自己在一遍一遍的講出來。

  很壞,可是他的表情很溫和。

  沈悅只好把藏在身後的袋子拿出來,小聲的道,「還去醫院拿葯了。」

  蔣柏年的眉尖微微皺起,面上毫無情緒起伏,掀起唇,露出一個並不算溫柔的笑,語氣卻很柔和的問,「為什麼不和我說?」

  這才是最終他要問的。

  蔣柏年每次都是這樣,他如果真正想要問什麼,並不會直接說出口,而是會繞著圈才會以一種很漫不經心的方式說出來。

  商人總是狡猾的,就像是修鍊千年的老狐狸,滑不溜秋的讓人抓不住。

  可是,沈悅其實不是很喜歡蔣柏年用在商場上那種談判的方式對待她。

  這讓沈悅有點討厭。

  她很少有討厭的這種感覺。

  於是沈悅任性了一小下,稍微側過來腦袋,眼尾通紅,像是抹了胭脂一般鮮艷,垂著眼,鴉羽般的睫毛漆黑濃郁,落下了一片淡淡的陰影。

  「……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嗎?」

  她任性的時候也不會讓人感受到她才任性,還是乖乖的,臉色蒼白透明。

  蔣柏年其實很寵沈悅,是真的很溺愛,基本只要沈悅想要什麼,蔣柏年就會想盡辦法給她。

  比起忙忙碌碌的父母,蔣柏年陪在他身邊的時間更加的漫長。

  就像是一位稱職的哥哥,血濃於水的親人。

  他甚至從來都沒有大聲和沈悅說過話,好似沈悅是玻璃做成的娃娃,稍微說話聲大了一點就會破碎。

  自從沈悅莫名其妙的昏倒了那麼久,醒來了之後蔣柏年變得更加的神經質,這是后怕,也是恐懼,所以才想寸步不離的盯著沈悅的一舉一動。

  沈悅知道,也很能理解。

  但是她想讓蔣柏年放鬆一點,放寬心一點,一直這樣緊繃著的話,對神經也不好。

  她想證明,自己已經好了,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不用在整天提心膽戰了。

  很顯然,蔣柏年並不能接受。

  蔣柏年微頓,他揉了揉眉骨,眼眸就如同深潭般幽寂,語氣很慢,「悅悅,你說在怪我嗎?」

  「怪我天天管著你,還是說你是嫌我煩了?這些你都可以和我說,我們可以商量。」

  一想到沈悅在馬路上差點被人撞了,以往的理智幾乎安撫不了蔣柏年心中的火氣,他抿了抿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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