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21)
丫鬟一秒都不敢耽擱,連忙起身離開,門也被關上了,明亮的光線有些暗,細微的灰塵浮在空中。
沈悅坐了起來,露出來的脖子修長漂亮,雪白的肌膚上有青青紫紫的痕迹。
眉眼映於暖暖的光線之下,她的神色淡然平靜,道,「福安,我沒事。」
福安低著頭,不說話,緊緊抿著的唇瓣,透著一股壓抑偏執。
有的時候,福安真的很犟,不然也不會一直都守著沈悅,守到死,都不後悔,他一生,都在是為了沈悅。
喉嚨有些癢,沈悅的輕輕的咳了兩下,福安心中焦躁,走了過去,伸手也有規律的拍著沈悅單薄的肩膀。
他低垂著眼睫,白凈的臉蒼白了幾分,聲音沙啞,「是誰?」
其實心中早就已經有數了,殿下是什麼人?
什麼骯髒的人都可以碰的嗎?
如果沒有殿下的允許和默認,誰敢碰?
誰又有那個命碰?
而能讓殿下心軟受這種委屈的人還能有誰呢?
福安覺得心口灼熱,燒遍全身,有怒火,有無奈,還有……心疼。
當時當他看到沈悅那張雪白精緻的臉,所有的情緒都化成了一種濃郁的苦澀,福安的嘴唇動了動,「殿下,疼嗎?」
沈悅似乎是笑了一下,烏黑濕潤的眼眸很乾凈,眉眼清淺。
有的時候,沈悅身上總是有一股股不諳世事的氣息,好似從未經歷過世間的醜惡。
當然這只是表面,沈悅整個人,從根就開始腐爛發臭了。
「疼。」沈悅拉住福安僵硬的手,對方手上的溫度偏高,手心是一片粘稠的汗,她把福安一直緊攥的手指給拉開,「福安,但是我不後悔。」
「殿下。」福安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嘶啞乾枯,「奴才心疼。」
沈悅只是笑,沒有說話。
真心對她的,只有福安。
真正會心疼她的,也只有福安。
福安。
幸福安康。
——
沈悅休息了幾天,才回到了長安城,因為身體的原因,沈悅還特意向皇帝請示了,休息了幾天,沒有再去上早朝。
金鑾殿。
朝內已經聚集了大大大小小的官員,聚在一起寒暄。
太子剛立了大功,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他原本就長得英俊非凡,此刻眉眼間都是得志自滿,下巴微微仰起,光芒四射。
原本太子正在和旁邊的皇子說話,餘光看到程謙恭東張西望,忍不住取笑他,「你可是在找什麼人?怎麼總是一個勁的左撇右看,這朝上還有你不認識的人嗎?還是去了徐洲一趟,連人都不識了。」
「只是隨便看看罷了。」程謙恭一身深綠色的官服,如同傲然挺立的翠竹,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太子也沒有放在心上,皇上還沒有來,他就無聊的碰了碰腰上的玉佩。
程謙恭抿了抿唇瓣,假裝不經意的問:「怎麼沒有看到四皇子殿下?」
一提起四皇子,太子的眼睛都亮了不少,整個人又來勁了,露出了洋洋自得的模樣,「還能是什麼?肯定是覺得不如我羞愧的不敢來了唄。」
太子越想越覺得是這麼回事,臉上的笑容加深,他知道,沈悅年幼時特別愛哭,動不動就流眼淚,於是忍不住用充滿惡意的話語揣摩。
「老四就是輸不起,不會現在還躲在寢宮裡哭鼻子吧。」
只要這麼稍微的一想,太子就興奮的不行。
程謙恭緊蹙了眉,有些反感,心裡無端煩躁起來,又覺得莫名其妙,於是抿緊了唇,沉默了起來。
在一旁的侍郎聽到了兩人的對話,他了解情況,於是開口解釋,「恐怕太子殿下不知,有傳言說四皇子好像是在徐洲受了傷,如今正在養傷呢,這幾天都不會在上朝了。」
程謙恭眼睫顫動了半刻,垂在深刻的手指不安的摩挲著。
太子半信半疑,沈悅的確是晚他們幾天才回長安城,但是他的確沒有聽到風聲說沈悅受傷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受傷了,還是在作戲。
——
不用上早朝,沈悅天天睡到午時才醒。
溫暖的金光灑在寢殿內的各個角落,窗外銀杏泛著金黃色,在微風中輕輕搖曳,葉子上泛著點點陽光。
熏香濃郁好聞,還具有安神的功效。
沈悅睡了挺久的,有了精神,坐在軟榻上,手上拿著一本書,靜靜的看著。
清風從窗戶外吹了進來,很涼快。
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緊閉的門被炸炸呼呼的推開,還沒有看見人影,聲音就聽到了。
「四哥!四哥!」
有抹高大的身影橫衝直撞的跑了進來,他步伐很是歡快,一下子就跑到了沈悅的身邊,差不多有兩三個月沒見了,沈堯瑾一看到沈悅,積累已久的思念來的波濤洶湧,他忍著,沒有忍住,一下子衝到了沈悅的懷裡,手臂緊緊的勒住了她的腰,還像個孩童一般撒嬌。
「四哥,堯瑾好想你呀,你走了,他們都欺負我!」
這個小傻子,倒是比平常聰明了,以前被欺負了轉頭就忘了,連狀都不會告,現在到是會來沈悅面前哭訴。
但是很可惜,沈悅是一個冷心的,沒有任何的憐憫,只覺得腰被勒的有些痛,而且她也很討厭這種親密的行為,眉尖緊皺,鮮艷飽滿的唇瓣抿出了一個冷漠的弧度。
「放手。」
沈堯瑾很捨不得,他對沈悅有一顆喜愛的心,只覺得眼前的四哥和其他人都不一樣,雖然四哥也會欺負他,但是有的時候卻也會幫他趕走壞人,而且四哥渾身都很軟,還特別的香,抱起來特別的舒服。
雖然沈堯瑾的腦子不太靈光,但也知道如果惹惱了沈悅恐怕會被趕出去,於是只能戀戀不捨的鬆手,面上浮現一點失望,不過還是乖乖的站好。
沈悅拂了拂衣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表情不太好,她心情不好,並沒有心情搭理眼前這個傻子。
冷冷的抬眸,眉眼濃艷如盛開的海棠,泛著點點的戾氣,毫不客氣的說,「滾出去。」
沈堯瑾假裝聽不懂,還膽大包天的坐到沈悅的身邊,軟榻很寬,很輕鬆的容下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