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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笑不成(89)

  畢漣眼眸沉沉的觀察了半響,沒有從她的臉上看到一絲偽裝的情緒,他眼底閃過一絲暗光,情緒快的讓人辨不清。

  像是為了試探,他湊近了過去,幾乎整個人都快要黏在沈悅的身上了。

  沈悅有些不適,微微的往旁邊移,但是又很快被男人給佔領了。

  畢漣緊緊的盯著她臉上的表情,試探地問,「你真的不記得自己是誰了嗎?那你還記得我嗎?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沈悅原本因為男人身上極具有侵略性的氣息而感到不自然,剛想起身離開,聽到他的話之後又沉默的抿了抿艷紅色的唇,臉上劃過一絲黯然,「不記得。」

  畢漣有一瞬間是迷茫的,他不知道自己該露出怎樣的情緒,這個信息就像個炸/彈一樣在他的腦海里炸開了,由不得他接不接受。

  如果真的已經忘記了以前的恩恩怨怨,那麼他現在的恨,現在的複雜,現在的難辯,又算得了什麼呢?

  沈悅都不記得了,那他又如何該和她計較呢?

  那他們兩個人又算得了是什麼關係呢?

  垂落在黑色墨衣袖口的手指緊緊的攥著,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沈悅不喜他人靠的這麼近,就算是失憶了她也是這樣的,所以等說完話之後,沈悅就自顧自的站了起來。

  原本扣在她肩膀上的手摸了一個空。

  畢漣盯著她看了許久,沈悅像是感受到了他的視線也面向著他。

  那張蒼白透明的臉,鮮艷的唇,白玉的耳垂,霜白色的髮絲,如墜落凡間的仙靈,毫無雜念。

  畢漣沉默了很久,突然笑了起來,眼底的陰翳慢慢的消散。

  他的聲音嘶啞,透著一股不加掩飾的溫柔。

  「不記得也沒關係。」

  「那我就鄭重的告訴你,我們之間的關係,我其實是你的……夫君。」

  他拉住了沈悅略微僵硬的手,把她牽到了面前,用指腹輕輕的摩挲著她的手背,曖昧又親昵。

  聲音無奈又透著寵溺。

  「你叫沈悅,我叫畢漣,你之前就非常愛我,但是我沒有答應,還是你一直纏著向我表明心意,我才看透了自己的心,於是我們兩個人就私定終生了。」

  沈悅,「……」

  她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系統有點搞不懂了:[你好端端的為什麼要裝失憶?]

  沈悅:[你難道沒看出來嗎?大反派根本就沒有想要殺我的意思,他就是饞我的身子!而且他把我看的這麼嚴,那我還怎麼作死?我不作死這任務怎麼完成?]

  系統覺得說的有點道理:[可是我並不覺得大反派會讓你死。]

  剛才它可是看見了,沈悅只不過是昏迷了幾天,這大反派都急得好像恨不得毀天滅地,所有怎麼捨得殺沈悅呢?

  沈悅賣了關子:[山人自有妙計。]

  「是這樣嗎?我都不記得了。」

  她還是很不習慣被人親密的牽著手,但是聽聞男人說完的話她也不好抽開,只是垂下了霜白如雪的眼睫。

  畢漣手往上摟住了那纖細柔軟的腰,臉慢慢的貼在她的腰上,像個撒嬌的孩童似的,「不記得沒有關係,我會陪著你慢慢的想起來的。」

  白衣仙者眼盲,她如果看得見的話,就能看到摟著她腰的男人神色。

  「我一定,會讓你,慢慢的想起來……」

  他的黑眸騰的燃燒起一絲暗紅色的幽火,血腥的暗紅猶如一抹腥甜的血漬浸染在那雙眼中。

  他的神情也開始隨之狂亂。

  從雪白的衣袖裡露出來的半截手指微微的顫抖了一下,她抿了抿唇瓣,輕聲的問:「那我為何會什麼也不記得?」

  「因為你受傷了,是我不好,是我沒有保護好你,你受了傷中了毒,這是餘毒的後遺症,所以才會什麼都不記得。」

  畢漣像只大狗一樣在她的身上又是蹭又是嗅,聲音卻透著一股陰狠。

  「還是因為你太不乖了,你都不知道你以前對我有多壞,你以前還經常打我,罵我。」

  他說到後面一句聲音又突然的又低又沉,暗戳戳的滿是委屈。

  像是怕沈悅不相信,還抓著她的手讓她去摸他自己的後頸,沈悅的指尖觸碰到了一處凹凸不平,看起來像是很深的疤痕導致。

  「這個就是因為你,我差點就死了。」

  沈悅下意識的摩挲了幾下,冰冷柔軟的指尖輕柔的像根羽毛,沈悅看不見,她並不知道那傷疤是多麼的醜陋。

  這一番舉動倒是讓畢漣愣住了,腦子空白了一瞬,他生平第一次,像個思維遲緩的蠢貨,後頸的那一塊肌膚都是麻麻的。

  那股麻意匯成一股細流,衝擊到了心臟,他全身沒了力氣,像是要溺死在這種酥麻里。

  他的手臂收緊,整個臉都埋進了她的懷裡,藏在墨發下的耳朵紅的燙人。

  鼻尖是淡淡的,很甜膩的香氣,很好聞。

  耳邊是白衣仙人擔憂又自責的聲音。

  「疼不疼?」

  輕飄飄的三個字就如同清風一般拂過了他的耳膜。

  畢漣只覺得這句話好像穿越過了時空,然後才落到了他的耳邊。

  他以為自己會無動於衷,可是他竟然不知鼻尖一酸,眼眶乾澀。

  有一股濃濃的情緒湧上了心頭。

  是委屈,是難過,是怨恨,又是憤怒……

  疼啊,他怎麼可能不疼呢?

  他疼的都想死,可是他堅持了下來。

  畢漣以為自己會暴怒,會掐著沈悅的脖子,一字一句的告訴她,他有多疼。

  可是在現實里,他只是默默的收緊了手臂,勒著沈悅的腰好像恨不得把她揉碎到自己的骨子裡面。

  聲音悶悶的傳來。

  他說:「疼,所以以後你得對我好一點。」

  頭頂上傳來一隻手,那隻手的主人可真是溫柔,輕輕的撫摸著他的頭髮,像是在憐惜,充滿了柔情。

  清冷的聲線很低,可是卻很好聽。

  「好。」

  兩個人在一起抱了很久,沈悅沒有掙扎,也沒有推開他,只是輕柔的撫摸著他的頭髮,就像在安撫受了委屈的孩子。

  直到畢漣的情緒穩定了下來,他有些貪婪沈悅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捨不得撒手。

  還是沈悅看差不多了,就掙脫了他的手,「你帶我出去走走吧,有點悶。」

  「好,我為你束髮。」

  畢漣牽著沈悅的手把她帶到銅鏡面前,讓她坐了下來,捧起了那一頭絲滑柔軟的銀絲,很認真的幫她束髮。

  他的動作很輕柔,像如同對待什麼珍寶一般。

  原本畢漣是準備帶沈悅出去散散心的,可是他剛替沈悅束完發,就有一位黑衣人突然出現。

  畢漣眼神一冷,黑衣人瞬間閉嘴,低著頭,單膝跪在地上。

  沈悅感受到殿裡面突然出現了一抹陌生的氣息,她微微的偏頭:「你是不是有事要忙?」

  畢漣聲音充滿歉意:「我晚些再來陪你好不好?」

  沈悅淡淡的點了點頭。

  也許是真的有急事,畢漣匆匆的離開了。

  沈悅一個人在銅鏡前坐了很久,過了一會兒自己摸索著起身往宮殿門口走。

  剛踏出了宮殿,一位眉眼清秀的侍女就無聲的走了過來,「仙君要去哪裡?」

  沈悅:「就四處走走。」

  小蝶低著頭:「奴婢給仙君帶路吧。」

  沈悅也同意了,畢竟他現在可是一個失憶人士,還是一個瞎子,四處溜達也的確令人懷疑。

  宮殿里的花開得很艷,一路走來都是淡淡的花香,四周蟬鳴鳥叫,景色怏然。

  蓮池芙蓉湖水,碧波嫣紅兩相映。

  一條條黑卵石子路從幽靜的亭台樓閣處蔓延,拱橋別緻,湖水盪青。

  沈悅一路走了,衣服上都粘了淡淡迷人的花香,聞久了心曠神怡。

  跟在旁邊的侍女腳步聲很小,就像個透明人一樣。

  白衣仙人衣角被清風吹的微微揚起,她的嗓音很輕,卻不冷。

  「你叫什麼名字?」

  侍女:「奴婢小蝶。」

  「小蝶。」她的聲線清冷悅耳,一個普通的名稱從她的嘴巴裡面說出來,好像與他人完全不同。

  她偏頭對上的侍女,霜白濃密的眼睫之下,是一雙比寶石還要漂亮的眼睛,只不過那雙眼睛空洞無神。

  小蝶對上了那雙眼睛,明明知道白衣仙人看不見,不知為何心尖還是猛的跳動了一下。

  她聽到白衣仙人是這般說的。

  「你可不可以和我講講我之前的事情。」

  侍女一愣,有些反應不過來。

  白衣仙人像是感受到了她疑惑的視線,輕輕的解釋:「之前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小蝶恍然大悟,她就說今日的白衣仙人怎麼感覺和平常不太一樣,還以為是昏迷久了的緣故,在白衣仙人真摯的表情裡面,她紅著耳尖低下了頭。

  「仙君是一個很好的人。」

  沈悅沒有說話靜靜的等著她的下文,結果沒想到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對方再次開口。

  她忍不住問:「還有呢?」

  小蝶緊張的揪著衣角,她心思單純,只有好與壞之分,她也沒有和白衣仙人說過幾句話,但是她知道,仙君是個好人。

  她和他人不同。

  要是一定要說是哪裡不同,小蝶也說不上來。

  絞盡腦汁的想了很久,小蝶小心翼翼的低聲開口:「仙君是個特別好的人。」

  「沒了嗎?」

  「……沒了。」

  沈悅哭笑不得,「除了好之外,就沒有別的嗎?」

  覺得眼前的小姑娘執著又單純。

  小蝶很少看白衣仙人笑,如今看著那張足以讓任何人都驚艷黯然失色的笑容,一直都面無表情的臉,緊繃的嘴角也忍不住彎了一下。

  除了好之外,她真的想不出別的了。

  ——

  夜幕沉沉,繁星滿天。

  淡黃色的流光將水殿雲房照得燈火通明,白玉鋪造的地面閃耀著溫潤的光芒,薄薄的幔紗輕輕的飄動。

  畢漣推門而入,他手裡端著一碗桃花羹。

  沈悅正坐在軟榻上側對著他。

  畢漣走了過來,沈悅就放下了書,軟榻很大也很寬,可以輕輕鬆鬆的容納兩個人。

  畢漣手裡端著桃花羹,笑著說:「我做了一碗桃花羹,你以前最喜歡吃了。」

  沈悅:「……」

  我沒有,你亂講。

  畢漣端著碗,像要親自喂她。

  沈悅很不適應這種過於親密的行為,「我自己來。」

  男人可憐巴巴的說:「可是以前你都是讓我喂的。」

  沈悅:「……」

  畢漣勺子喂到她嘴邊,像哄小孩子一樣,「啊~」示意她張嘴。

  沈悅忍辱負重的張開了嘴巴。

  畢漣雖然是第一次喂人,雖然生疏但是還算順手。

  等終於吃完了一碗桃花羹,沈悅也有些累了,現在她的身體跟之前完全不能比,只不過是在外面的院子裡面走了一圈就感覺疲乏。

  畢漣把空碗放到一邊,直接把沈悅抱了起來,輕輕的放在床上,畢漣在床邊說了兩句話,但是因為太困了,她並沒有聽清,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聽到床上的人發出平穩的呼吸聲,畢漣忍不住伸出手迷戀的去描繪他的輪廓。

  銀色的髮絲鋪滿了枕塌,淺淡暖暖的光線透過薄薄的紗幔照在她的眉眼上,光影重重,恍若夢境。

  畢漣的手指先是溫柔的撫摸了一會兒她的髮絲,然後慢慢的下移,撫摸著每一寸肌膚,她的眉眼,眼角,鼻骨,留戀不舍。

  最後停留在了鮮艷的唇肉上。

  心尖的位置像是淌過一陣陣暖流,瞬間盈滿了柔軟的情愫。

  他知道這唇肉有多軟,也知道裡面有多香。

  只屬於他一個人的——

  男人抬眸,犀利冷銳的眸光落在無知無覺的沈悅身上,那眼神如同捍衛自己的獵物般,佔有慾及強。

  魔醫早已經在門口守著了。

  等裡面有傳音過來,魔醫就迅速的悄聲走了進去,完全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音。

  他先是給沈悅診完脈,然後臉色蒼白的看著陰晴不定的畢漣。

  畢漣想讓沈悅好好休息,於是就帶魔醫來到了宮殿門口。

  確定裡面的人聽不見,畢漣才冷冷的道:「她為何會突然失憶?」

  魔醫用衣袖擦了擦額頭的汗,戰戰兢兢道,「也許是龍毒已經嵌入到了五臟六腑,刺激到了神經,所以才導致記憶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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