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笑不成(49)
容華這才發現,原來這裡還有一個生物。
渾身都是綠色的,只有手掌般的大小,根本很難讓人注意。
而且還很親密的趴在了沈悅的肩膀上,甚至還想往她的臉上爬。
沈悅的淡漠對待這個綠色的生物好像融化了很多,哪怕都爬到了臉上連一絲不滿的情緒都沒有浮現,甚至眉眼還露出了淺淺的柔意。
輕聲無奈的說了一句,「別鬧。」
溺寵而又縱容。
容華忍不住皺起了眉,低聲的詢問:「這個是?」
沈悅並不願意同他多說,只是淡淡的道:「不過是個小樹靈罷了。」
她口中說的隨意,可是表現出來的卻一點都不隨意,容華竟然不知,師父身邊何時多了一個這麼個小玩意兒。
一個普通的沒有半點靈力的小樹靈,就像當初的他一樣,也不知道是哪裡入了師父的眼。
容華的表情不變,眼眸卻陰沉了一瞬,他的聲音如常依舊低沉柔,說著與他心裡完全並不相符合的話,「這個小樹靈長得倒是可愛,不知師傅可否贈與我?一個人待在鋅清殿,總是無聊一些。」
原本以後沈悅會猶豫一下,還是會答應,畢竟沈悅都可以為了他一個請求而二話不說的把起死回生之葯捧在了他的面前。
既然如此,還有什麼不能給他的呢?
可是沈悅甚至都沒有猶豫一下,直接拒絕了:「不行。」
過於果斷冷酷的拒絕反而還讓容華愣住了,他有些不甘心的攥緊了手指,連續的追問:「為何。」
白衣仙者,眉眼清淺,膚如脂玉,她白布蒙眼,神似月光映雪。
與這華貴格格不入的是那個渾身綠通通的生物已然爬到了沈悅的頭上,似乎是覺得開心,還蹦了兩下。
容華眯了眯眼睛,滿面寒霜,略微急切的再次追問:「為何?」
他像是不得到一個答案就不會罷休。
這的確也是他的性子。
沈悅放下了手中的毛筆,負手而立,對著容華的方向說道:「你要是覺得無聊,便可去向其他師兄師弟討教,我瞧著你的法力有所見長,如此還是最好把心思放在修鍊上,莫要讓別的亂了心神。」
這還是沈悅第一次和他說這麼多話,卻全都是責怪他的意思,說他貪玩,沒有把心思放在修鍊上,可是沈悅又何曾知道,他在她沒有看見的地方又有多麼的努力。
容華竟然不知他在沈悅的眼裡是如此貪玩惡逸的人。
他又是委屈又是難受:「師父……」
沈悅不為所動,她頭上頂著那個綠通通的生物,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桃花羹也不需要做,好好修鍊才是正事。」
一口一個修鍊,就好像在她的眼裡面只剩下了修鍊,其餘的東西在她的眼裡恐怕都是多餘的。
哪怕是他討好的手段也是多餘的。
容華咬牙看她,又被那滿臉的冷凝刺傷,心中反叛的慾望變得更強。
「既然如此,那師父就把那個小樹靈給我吧,就當做是個鼓勵如何。」
他就是覺得在師父頭上蹦躂的綠通通的東西格外的礙眼,讓他很想一刀斬碎。
它似乎特別喜歡在沈悅的身上各種地方遊走,在頭上蹦躂了沒一會兒,又滑到了她的蒙著眼睛的白布上,兩隻手抓著白布,綠色的身子蕩來蕩去。
而沈悅從始至終甚至都沒有說過一句,也沒有露出任何的不虞。
親密到都有些刺眼了。
「……」看著這一幕,容華不知為何,久久沒有移開眼。
「……太近了。」
他一半的面容藏匿在了陰影的暗光之下,顯得有幾分晦暗不明,那雙漆黑的眼眸更是黑的可怕。
「什麼?」
因為男人剛才說話的聲音實在是太小了,沈悅並沒有聽清。
「我是說這個小樹靈可真放肆。」
容華聲音平靜,目光冷漠,表情內斂,又變成了往日的冷靜。
沈悅面色平靜,眉目極為清徹乾淨,她如海棠色的唇瓣微彎,還很偏護那個綠通通的東西。
「很可愛。」
很可愛?
容華差點忍不住冷笑出聲了,心裡浮現出煩意,他真的特別想嘲笑,沈悅連看都看不見,怎知這個綠通通的東西可愛。
說不準就是因為看不見,所以才覺得可愛,如果能看得見的話,也不知道沈悅還說的出口嗎?
他很想笑,只不過不管他怎麼想要扯出一個笑容來,都扯不出來,最後只能恢復面無表情。
這個笑容實在是太刺眼了。
尤其還是因為綠通通噁心的生物可愛而笑的時候,那細小的弧度刺眼到讓他有些煩躁。
哪裡可愛了?
師父都很少這麼對他笑過,是不是在師父看來,這個綠通通軟了吧唧的東西比他還要可愛。
容華如此想著,只覺得心中的煩躁感在不斷加劇。
而這種煩躁感直到沈悅輕柔的把那綠色的東西扯了下來,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上時變得更加的距烈。
容華的眼神更加陰沉,眼底的血腥迅速蔓延。
像是感受到了容華身上散發出來的躁意,沈悅恍然的抬頭。
她以為容華生氣的原因是因為她沒有給小樹靈。
把小樹靈放回了肩膀上,沈悅頓了一下,「除了這個小樹靈之外,你還想要什麼?」
看來是真的很捨不得給了,這還是容華第一次見到原來沈悅還有捨不得的東西,畢竟沈悅連本命劍都可以送給他,怎麼唯獨到了這一個小樹靈就不行了呢?
是因為太過於重要,所以才不願意給嗎?
比他還要重要嗎?所以才會拒絕他。
然而沈悅越是不想給,他越是覺得那一團黑色礙眼。
讓他恨不得直接過去把那一團綠的掐死,然後直接燒成灰燼才肯罷休。
心頭涌著暴戾陰暗的思緒,過於用力的指尖深深刺入手心,殷紅的血液滴落在白色的衣服上,也留下了一朵朵雪花。
也喚回了容華的思緒。
容華鬆開手,冷冷地看了看手心的血跡,半晌才深吸一口氣,恢復了平靜。
他再也露不出剛來的時候那種溫柔孺慕的情緒,低垂著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