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笑不成(18)
臉上沒有欣喜,語氣淡然的可怕,好像門口的並不是陪伴他長大的師父,而是一個路過的陌生人。
除了叫了一句師父之外,容華沒有再開口。
殷婧倒是往這位白衣仙者的面前湊。
「仙師,外面的雪大,我比較怕冷,可否把門關上?」
幾乎是殷婧的話音剛落,門就已經自動關上了,當然並不是沈悅關的,她還沒有來得及男人就先一步用靈力給關上了。
殷婧並不知道這是容華關的,還以為是沈悅,於是向她道謝。
「謝謝仙師。」
也就是這幾句話的功夫,容華從一開始看了她一眼之外,是現就一直都停留在殷婧的臉上,沒有離開一絲一毫。
沈悅雖然看不見,但是從一直都不吭聲的容華中還是可以察覺到,兩個人的中間像是樹立了一種無形的牆,永遠都翻不過的坎。
沈悅還記得剛進來聽見男人在逗著殷婧,語調輕鬆柔和,很是生動,她幾乎很少見到這樣的容華。
這一刻幾乎讓沈悅覺得她才是多餘的。
嗯……她好像的確是多餘的。
龍毒還沒有解,沈悅的體溫低了很多,她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可是喉嚨一癢就變成了咳嗽。
哪怕她儘力的想要壓住,卻還是泄露了出來。
容華波瀾不驚的臉上微頓,卻依舊都不肯看沈悅,只是用餘光偷偷的瞟。
倒是殷婧打趣一般的開口,「仙師也會生病嗎?是外面的雪太大了嗎?」
外面的雪雖然大,但其實並不冷,這雪並不是凡間的雪,這是沒有任何溫度的雪。
沈悅不知道該如何說,她原本就是話極少的人,如今令她格格不入的氣氛,更讓她有些不知所措。
殷婧也察覺到了有些不同尋常。
她打量著眼前的仙人。
肌膚如雪一樣白,白色的錦袍上綉著銀色的蓮花,一張令月光都黯然失色的臉無比的奪目。
柔軟的白布圍住了她的眼睛,殷婧猜想,這位仙師的眼睛一定很漂亮。
因為她的眉眼是那麼的清澈沉靜,像春夜的湖水,雖然好像清冷的不會泛起波瀾,但其實風輕輕的一吹,就會泛起漣漪。
這樣的人兒原本就是高高在上的,可是殷婧卻不知為何,看久了彷彿心裡生出了莫名的傷感來。
殷婧看入了迷,眼睛眨都沒眨一下,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就什麼都說不出口。
她只是覺得,這位仙師看起來好像很傷心。
容華並沒有注意到殷婧的視線,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走到了沈悅的身邊。
「師父可是畏寒?」
他當然知道仙人是不可能胃寒的,可是看著沈悅那蒼白病態的臉,他就忍不住的想去詢問。
男人靠過來的時候,沈悅感受到了溫熱的氣息,兩個人不遠不近的距離,就有同一般的師徒一般,恭敬有餘,親密不足。
沈悅忍著這喉嚨里的癢意,清清冷冷的聲音染著若有若無的溫度,「無妨。」
似乎是覺得這樣回答太過於簡陋,她一手端於身後,袖擺長垂,溫和平靜,「不必擔心。」
容華原本還略微冰冷僵硬的深陷融化的些許,「師父回來了怎麼都不通知徒兒一聲?我好去迎接。」
沈悅抿了抿唇瓣,剛想要回答,已經有人先搶先了一步。
「容華。」殷婧眼睛終於捨得從仙師的身上移開,帶著她與男人之間特有的親密的語氣說道,「你這個徒弟也太不稱職了。」
容華離開了視線,看著姑娘。
「亂說。」
兩個人的感情在這兩年之間升溫了很多,沈悅可以清楚的感受到,殷婧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容華的注意力就立馬被吸引了過去,他不再是只會跟著她屁股後面的小孩子了。
殷婧哼了一聲,天真又爛漫,甜軟的聲音帶著不自知的嬌意,「我哪有亂說?我兩隻眼睛都看著呢。」
只有兩個人關係親密的才會旁若無人的打趣說鬧,沈悅看不清容華的表情,但她猜想容華應該是笑著的,眉眼染上了淺淺的溫柔。
這一抹獨特是屬於這位姑娘的。
哪怕現在有了她這個多餘的人在這裡,卻並沒有讓這兩位有任何的不自在,他們眼裡只有彼此,也只能看到彼此,他們的靈魂也許是同一個世界。
而這個世界很小,只能容納下兩個人。
沈悅差點笑出了聲,在小的時候大反派那麼粘人時,她還有點緊張呢,就怕劇情往她想不到的方向發展,然後拉都拉不回來,沒想到是她多心了,果然劇情是不會騙人的。
一切都是走向正常,那麼沈悅就放心了。
似乎是突然想起了旁邊還有人,殷婧尷尬的看了一眼仙師,耳尖紅紅的,埋怨般的說了一句,「仙師還在這兒呢。」
容華再次看了過來,那雙墨色漆黑的眼眸,透不出一絲情緒,就像是暗無天日的黑夜。
沈悅能清楚的感受到男人落在她身上冷淡的視線,露出了一個很淺很淺的笑容,「你們倆,感情很不錯。」
沈悅一直都是靜態的,就像是天空中茭白的月亮,讓人不可高攀。
這是殷婧第一次看到她笑,儘管那笑容很淺,卻讓她的腦袋裡面有一瞬間的空白。
人都是視覺動物,修仙界的人個個都是俊秀漂亮的,容貌一個比一個出色。
可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抵得了這位錫羽仙尊,過於雪白的面容猶如白玉般沒有任何的瑕疵,那過於精緻的眉眼就如同盛開艷麗的白玉蘭,乾淨濠澈。
柔軟的白布蒙在她的眼睛上,給她添了一分脆弱感。
可是這種脆弱感非但不能引起憐惜,反而還勾起了人最深處的惡欲和摧毀欲。
無一的想法就是——染臟她。
殷婧晃了一下神,下意識的去看旁邊的容華。
而容華——卻並沒有看沈悅。
他垂著眼睫,俊美的眉眼又陰翳了一分,神色依舊無動於衷,好似沒有任何的感情。
他在回答沈悅的話,卻不敢看沈悅的臉。
哪怕知道沈悅看不見。
「的確如師父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