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多情卻似總無情,唯覺樽笑不成(14)
外面的雪還沒停,像柳絮一般,寒風凜冽,但他有靈氣護體,並沒有感覺到冷。
來到鋅清殿,容華連身上的雪都來不及擦,就急切的敲門,詢問道:「師父,我能進來嘛?」
門自動的打開了,容華忍不住彎了彎唇。
層層白沙羅賬中,容華可以一瞬間捕獲到那白色的身影。
那白色身影從右邊走了出來,眉目清冷。
容華明知道他師父看不見,但還是忍不住揚起笑容,完全沒有以往的陰沉。
「師父,我給你親手熬了湯羹,嘗嘗吧!」
他一隻手端著瓷碗,一隻手扯著沈悅的衣角讓她坐在石凳上,動作有些急切。
沈悅只是無奈的任由他,伸手接過瓷碗,溫熱的溫度傳到手心,還冒著熱氣,伴隨著誘人的香氣。
沈悅吃了一小口,味道意外的不錯,她已經放了很久都沒有吃過東西了,自從辟穀之後就幾乎沒有在吃過。
如今一嘗,竟然有些恍惚。
「師父,味道還可以嗎?」耳邊是男人小心翼翼的詢問。
沈悅心一軟,「很好。」
身邊的人明顯激動了,他的眼眸都愉悅眯了起來,帶著他這個年齡應該有的陽光憨樣。
「師父喜歡就好,以後我天天做給師父吃,好不好?」
容華情不自禁的抓緊手裡的衣角。
沈悅不贊同的道,「好好修鍊,不用在這裡浪費功夫。」
容華撒嬌似的扯著她的衣角晃了晃,嗓音低低的:「我的資質差,不能給師父長臉,只會做些吃的,雖然知道師父不需要,但起碼可以讓我感覺自己還是有用的。」
他語氣並不消沉,甚至還帶著一點笑意。
沈悅攪了攪瓷碗里的湯羹,沉默的喝了一小口,突然輕聲的問:「華兒,你想變強嗎?」
容華先是一愣,笑著說:「師父這話說的,誰不想變強,誰願意做個廢物?」
他輕輕的用指尖親昵的摩挲仙人乾淨純白的衣角,神情莫測。
把湯羹一滴不剩的喝完,沈悅放下瓷碗,動作溫柔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不是廢物。」沈悅的語氣認真而堅定。
沈悅這句話當然不是說笑的,畢竟未來他可是把修仙界攪的不可安寧,是牛b哄哄的大反派。
容華看著沈悅雪白精緻的側臉,整個人都一暖,他滿眼的孺慕和敬仰。
……
夜色昏暗,鋅清殿卻依舊燈火通明。
殷婧從容華寢房裡出來,手裡還拿著幾本話本子,她隨意的翻了幾頁,不經意的抬頭就看見那白色的身影,她原本散漫的神色一變。
「仙師……」
白衣仙人抿了抿淡色的唇瓣,眉目清冷,冷淡的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她。
「仙師可是要找阿華?」殷婧低聲的詢問。
回應她的依舊是沈悅的點頭。
她柔柔的笑了一聲,「阿華已經睡下了,要不仙師明天再過來吧,阿華睡眠質量一直不太好,若是仙師叫醒了他恐怕阿華又很難入睡了。」
姑娘說的話像是與容華很是嫻熟和親密,反而沈悅倒像是個外人。
沈悅沒有講話,思索了一會,她天亮就要出去一趟,大概要好久不能回來,如果不和容華說一聲,恐怕又會鬧脾氣。
「他何時睡的?」仙人聲線清冷,透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姿態。
殷婧咬了咬嬌嫩的唇,無辜的問:「仙師……有什麼事不可以明天再說嗎,阿華他睡了,你身為他的師父可不可以為他著想一下。」
這姑娘的聲音清甜,壓低聲音的時候軟軟的,像是在撒嬌,但她說出來的話可不怎麼友好。
從小到大,只有一個人才敢這麼和她講話。
當然,沈悅也並不會在意,她性子淡漠高傲,從不屑於和這些人計較。
她的表情都沒有變一下,沒有理殷婧,直接轉頭就走了。
殷婧看著她修長如竹的背影,頭微歪,直到消失在拐彎處,才準備走。
還沒走兩步,旁邊一直沒什麼動靜的門就打開了。
她腳步一頓,慢慢的轉過身,就看見白玉瓷上印了一道黑影。
緊接著男人高大的身影走了出來,他只穿著裡衣,外披了一件黑色衣袍,當他看見殷婧的時候臉色一頓。
殷婧笑著開口:「怎麼醒了?」
容華先是觀察了下四周,隨後眼睫一垂,「我好像聽到了師父的聲音。」
他有些失落,胸口悶悶的,好似有一口氣不上不下。
「你聽錯了吧,早點睡吧,」她滿臉溫柔。
容華卻是皺起了眉,視線落在話本上,眼神微冷,「我不是和你說過,我不喜歡別人隨意的進我的房間嗎?」
殷婧神情一僵,模樣無措:「我只是睡不著,想找些話本瞧瞧,你又睡的早,我就不好打擾你。」
容華見她這樣,沒有再說什麼,只不過臉色不太好,他目光沉沉的盯著他手裡的話本,面上喜怒無常,「把東西還給我。」
殷婧聽聞也有些不滿,她不明白為什麼容華髮這麼大的火,而且只是一個話本而已,就這麼急迫的要回去,好像生怕她染髒了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寶貝呢。
殷婧面無表情的把書本給丟進男人的懷裡,哼了一聲,轉頭就走。
走了兩步的殷婧原本以為容華會說兩句軟話,卻不想他阻止都不阻止,殷婧咬著牙,轉頭一看,就見男人像是捧著什麼珍寶一般,極致鋒利陰翳的眉眼是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溫柔暖意。
她並不能理解這幾本普通的畫本有什麼好寶貴的,見容華不理會她,就一個人鬧脾氣的離開了。
容華根本就沒有理會離去的殷婧,指腹輕輕的摩挲著書封,他一言不發的轉過身,門也隨之關上。
等容華一如既往的做好湯羹去師父的寢殿的時候,卻空無一人。
他喊了一聲師父,無人回應,心下覺得奇怪。
一般這個時候師父都是在修鍊,可如今……
容華把師父常待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沒有找到任何人影。
最終他還是回到了師父的寢殿,手中端著的湯羹早已經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