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在牢獄里也還不錯
晏青川看著她道：「你為何知道這些？」
蘇知意總不能說自己來自未來吧？晏青川幫弟弟做怨種這種事情，未來會傳得沸沸揚揚。聽說那時候是他政敵用來傷害他的手段。
蘇知意不過是聽說，但是這件事情是不錯的。
她就不理解了，對於牛愛花，她大兒子已經是做到這樣的地步了。究竟是還要怎樣，才能滿足她的小兒子。
人雖然很多都是偏心眼，但是也不至於直接整個人都是長偏了吧。
「兒時便這樣。一開始我是不能讀書的。但是後來我自己跑了。他們一家人全部都要供著弟弟讀書, 我去求那邊的夫子，我寫文章給那邊的夫子看。」
「因為最近的夫子不會接受我，所以我走了好多的路，翻了好多的山。來到了老遠的書院，誤打誤撞的，倒是找到了一個願意教導我的夫子。」
「而後, 我便回老家辭行了。阿母不讓, 說我躲著阿弟找先生。而後我被打了好久好久……那時候尚且十餘歲。那是最疼的一次。」
蘇知意聽這些話的時候，只是靜靜的聽著，並不敢多說什麼，內心全部都是心疼，他才幾歲啊！為什麼要遭遇這麼多的事情……
她知曉別人的事尚且不能多說，所以嘆了一口氣說道：「都過去了，晏青川，以後不會發生那種事情了。」
「其實我覺得早就不需要什麼父母的愛了，家裡怎麼樣也與我無關，我以為自己很冷血，但是知意，我還是會羨慕別人。會羨慕別人有一個事事為了她兒子著想的阿母。」
她不自覺地拽著晏青川的袖子。
道：「羨慕別人做什麼，你以後也會有妻子和孩子，你也會兒孫滿堂，那也是幸福，之前的空缺是沒有辦法的。既然如此, 那麼缺了就缺了。」
蘇知意道：「若是實在沒有地方去了, 來我們家。吵鬧歸吵鬧，但至少有家的感覺不是？」
晏青川看著這會兒直來直去的小姑娘, 一直都在為他說話, 突然有一種被維護的感覺。
他看著這張紙條，繼續說道：「當年我都是帶著走的。我每到一個地方，就深深的埋起來，好像是埋住了那麼多年的事情，埋住了我不堪的過去。」
「但是知意，這東西現在我也只想要交給你。」
說完這話之後，他把那張紙攤在蘇知意的手心，道：「交給你了，也算是我與過去的一種告別。」
他早就不奢求母親的一點點關心了。只不過被這種無理要求包圍的時候，他還是不知道如何。如今也不知道為何，內心十分清晰，早就想好了應該怎麼做了。
「我會給我阿母重新準備一個宅院，她過她的，我過我的，互不干涉。」
感念她的生育之恩就可以了。至於從小到大的養育，是沒有的。他甚至覺得他就是那個多餘人，亦或是一個為了弟弟的工具人。
在晏青川進京城做官之前, 他和母親已經八九年沒有說過話了。不足十歲的時候, 他自己去求學, 被打了之後就跑了，跑去書院從來都沒有回去過。
他一直都是住在書院的宿舍，通過抄書賺錢、交學費。還要寄回去給弟弟做學費。這樣見不到他，還能拿到他的錢，母親自然是樂意的。
而後再見面就是進城做官。當首輔這兩年，母親更是直接住下了。對著他的生活頤指氣使。
本來晏青川覺得，若是他孤身一人面對這些倒也沒什麼，因為早就麻木了。但是遇上蘇知意之後，他感覺自己不想了。
不想要這種任人擺布，他想要把所有的事情說清楚，然後十分自然地站在她面前。
蘇知意捏著這張紙條。道：「我給你保管吧。以後放在我這裡。若是你失了當首輔的本心，我就拿給你看。」
晏青川頓了頓，終於問出了那個想問的問題，道：「我對你阿爹這般……不親近，甚至還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你可有感覺到為難？」
蘇知意搖頭，道：「你這麼想做什麼？你與阿爹的事情是你們的事情，我不會多管，我們之間的交情是我們的，我阿爹也分得清。他若是做得不對，你儘管說他就是，不必看在我的面子上。」
「好。」他笑道。
其實晏青川也不懂，為什麼會有蘇知意這麼好的小女娘，她好像是什麼地方都理解的恰倒好說，什麼東西都能夠知曉清楚，進退有度。
就在這個時候，冷寒那邊突然傳來了一聲慘叫，蘇知意轉頭一看，原來是被直接踹下來，從樹上掉下來，砸在地上，不斷地揉著自己的背脊。
他對著樹上看，表情還有些痴笑道：「打是親罵是愛，梅兒。」
梅兒噁心的喊了一句：「滾。」然後直接把他踹翻了。朝著蘇知意走過來，臉色黑如鍋底。
「主子，冷寒沒臉沒皮，殺不掉理還亂。煩。」
蘇知意揉了揉梅兒的腦袋，道：「我和他主子說。」
蘇知意看著梅兒這樣，然後又瞧了瞧倒在地上的冷寒，對著晏青川說道：「冷寒這……恐怕是需要多管教管教了。讓他距離我們梅兒遠一點。」
「放心。」晏青川看著冷寒，滿臉殺氣。
倒不是因為他和梅兒之間的事情，只是因為晏青川覺得，好不容易能夠跟蘇知意有點相處的機會，但是被這倆人攪黃了……
而後晏青川還想要跟蘇知意說話，蘇志遠就直接丟了一隻臭靴子砸過來，剛好砸到了冷寒。冷寒本能地拿起來。
臭味熏天，差點暈了。救命，怎麼會有這麼臭的靴子……
緊接著就傳來蘇志遠的聲音：「大晚上的鬧什麼鬧，閨女你是不是解決不了，解決不了我親自來！媽的，最煩影響老子睡覺的人。」
冷汗立馬捂住嘴，他也不想吵到未來女主人的爹啊！但是剛剛梅兒打人實在是太凶了，招招致命，若是他不從樹上掉下來，興許這會兒看見的就是屍體了。
當然這個事情他也不敢多說啊！主子瞪著他的眼神現在都還忘不了呢……
蘇志遠這一聲大吼之後，蘇知意拉著梅兒灰溜溜地回去了。還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就怕阿爹做出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任何離譜的事情，放在阿爹身上都會瞬間合理，這就是阿爹的魔力。
冷寒拎著那一隻鞋子，靠近蘇知意，道：「這個……」
蘇知意嫌棄地捏住了鼻子，道：「送你了。」
「……」
冷寒風中凌亂，這種東西送給他，他能有什麼用啊！
然後他又轉頭看著晏青川，眼裡還帶著委屈。道：「主子，今天這件事情真的不能怪我，梅兒真的招招致命，都快要把我打死了！」
他欲哭無淚。
晏青川也沒說什麼，道：「自己去挨板子吧！距離梅兒遠點，不要讓知意心情不好。」
「……」服了，他真的是服了！為什麼受傷的永遠都是他。不行，冷寒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他必須要證明他自己還是有利用價值的！
所以冷寒對著晏青川說道：「主子，其他的事情我這裡先不說。但是冷寒是真的有用！你不能讓我遠離梅兒。你讓我遠離梅兒就好像是你遠離蘇姑娘了！」
晏青川不為所動，很明顯，根本就不在意他想什麼。
緊接著冷寒繼續拿出自己的殺手鐧，道：「主子，我若是能整日去找梅兒搭話，那麼我就知道蘇姑娘最近在忙什麼了呀！也可以知道蘇姑娘心情好壞，亦或是生病了否？」
「這不是幫你忙嘛！知道你不方便去蘇府，但是擔心蘇姑娘，我沒臉沒皮的，我可以去幫你打探啊！而且這麼久都是我幫蘇家打掃屋子，蘇大人自然不會不讓我過去、」
「蘇大人十分贊成年輕人之間自己互相喜歡。他還暗戳戳鼓勵我好幾次，讓我多跟梅兒說好話！」
說這話的時候，冷寒拍拍胸脯。面上全是堅定不移的表情。
晏青川也算是鬆口了。雖然是歪門邪道，但是也可以說是有點道理的。
他說道：「那你直接去領板子吧！」
「好咧！冷寒這就去！」只要主子不勒令他不準見梅兒就成！
晏青川久久地凝望著蘇府暖色的燈光，看了好久，發現沒有爭吵聲只有父女之間的歡聲笑語，倒是也放心了。直接回了屋裡。
蘇知意總算是可以睡一個好覺了，一夜無夢，第二日一大早就起床去國子監了。
她的讀書生涯十分坎坷，好像總有各種事情耽擱讀書，這會兒一天兩天雖然也不算什麼，但是蘇知意態度總得拿回來。
還有謝祭酒……她好久都沒有去拜訪，指不定小老頭這時候生悶氣呢。
蘇知意第二日和阿爹一起起來，她詫異道：「阿爹不是不去上早朝嗎？難不成不等皇上來喊你了？」
蘇志遠嗤笑道：「難不成就不能是我早起鍛煉身體，晒晒太陽？」
「……」蘇知意沒有說話，顯而易見不可能。
緊接著蘇志遠道：「今兒總感覺皇上會過來。我又覺得我一直都躺在床上，皇上會覺得我不生氣了。所以我就要穿得破破爛爛的，等會還要搞碗湯藥過來。」
「再之後就是把自己弄得很不一樣的樣子。我要讓他知道，我就算是餓死病浮，我都不會屈服。」
蘇知意點了點頭，道；「所以阿爹大早上就在這裡等著，整裝待發等著皇上來請你？」
「嗯，你快去國子監吧，別管我。」
蘇知意也確實是不打算管阿爹，阿爹的這些法子其實有可行性。也能讓皇上反思反思，左右跟她也沒什麼關係，直接就去國子監了。
蘇志遠攤在躺椅上，一開始蘇知意去國子監他還接送，現在巴不得以後讓閨女送自己去上朝。因為太累了……
蘇知意很快就由梅兒驅車走到國子監門口，她帶上自己要用的宣紙毛筆之類的東西。朝著裡面緩緩走進去。
她來得不算早，也不算晚。但是這個時候國子監裡面卻靜悄悄的，沒有人。
蘇知意又往前走了幾步，終於在自己的學堂看著寥寥無幾坐著幾個人，瞧見她臉色都白了。甚至害怕。
蘇知意皺眉，道：「其他人呢？」
「因為……昨天，謝祭酒說你今天入學繼續讀書，那些孩子的父母，也是各氏族的族長，聯名上書，說是你不能做國子監的一員。你若是來了，他們就要退學。」
蘇知意挑眉，算是了解了。覺得奇怪道：「你們那麼害怕我，為什麼不走？」
「因為……趙凱走了，我們反而輕鬆了，我們不惹你，你也不會打我們吧……」他們底氣越來越弱。
之前就聽說過蘇知意在監獄裡面打人，那人還死了，他們一家人在牢獄里殺了不少人，現在蘇知意在他們眼中很複雜，很害怕。
所以這會兒走了很多人也正常。
蘇知意沒有多問，就著最近的坐下來，發現她的桌子上全是記好筆記的竹簡，上面全部都是安姝的字跡。
蘇知意莫名內心一暖，安姝這個小丫頭。
翻看了幾頁之後，安姝就從外面飛奔進來，抱住蘇知意，氣喘吁吁地樣子。
道：「知意！」
「你終於回來了！我都要想死你了。你都不知道，這幾日我瞧不見你內心有多心焦。」
她捏了捏安姝的臉蛋，道：「我跟你說過沒問題的，是真的沒問題，我什麼事情不能擺平啊！」
安姝看著她清減的身子，撇嘴道：「雖然感覺你瘦了有一種骨幹的美。但……我還是心疼，你在監獄里吃不好睡不好，被人欺負怎麼辦。」
「我挺好的，我在牢獄里也沒待幾天。該吃吃該喝喝，日子也算是麻溜，挺有意思的，下次你也可以去玩玩。」
「真的嗎真的嗎？我不犯罪也可以進去嗎？」安姝星星眼，表情全是期待。對於牢獄那地方，真的是很好奇，但是一直都不敢去。
如今知意這樣說，好像是更加期待了。
安姝趕緊就跑出去從她的簍子里拿出來一盒補湯。
道：「這是雞湯，我阿娘做的燉雞湯，我跟她說了你的事情，她說要給你好好補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