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福大命大
壯漢使勁兒往下踩，蘇志遠的呼吸越來越緊促。
從額頭滲出來的血也越來越多，但是蘇志遠就好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直接笑出聲來。
牢房裡全部都是骯髒的血腥味，他的臉著地，周圍都是腐爛的氣息。
那個壯漢看著他笑，就好像是一個拳頭打在棉花上。
然後把蘇志遠拽起來，瘋狂地用拳頭砸他的上半身。
獄卒見這些東西早就是看慣了,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再說了這又不是普通人，這可是大奸臣，瞧著大奸臣被打，誰不是內心激動開心啊！
平時不是說權利很大嗎？這個時候怎麼就在牢房了？
蘇志遠一邊被打的時候，周圍全部都是笑嘻嘻的幸災樂禍聲音。
「看啊！大家快來看，我們牢房一半以上的人都是這個奸臣抓進來的。」
「如今看看他，多狼狽啊！呵呵！」
「就這樣的人還好意思說什麼他是最厲害的, 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態。看看這就是皇上棄子的下落, 」
「蘇志遠簡直就是年度最大的笑話！」
「……」蘇志遠聽著各種各樣難聽的話不絕於耳。
他好像是什麼都不在乎了，就算是被打，也依舊是那樣子。無欲無求，跟平時張牙舞爪的樣子簡直就是兩個人。
當然，這幾天他成為了所有人欺負的對象。最容易欺負他的還是同牢房的人。
到了晚上，皇上終於來了。
他支開了所有人，把蘇志遠帶到了審訊室，那裡什麼人都沒有，而且還比較隱蔽。
蘇志遠已經被打得滿身傷痕，被皇上身邊的御前侍衛陳林拖過去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顫。
鼻青臉腫, 哪裡還有之前意氣風發的樣子。
蘇志遠一句話都沒有說, 看見皇上的時候始終是笑了。道：『皇上, 微臣沒事。』
「蘇愛卿。」皇上一臉心疼地看著他, 表情十分
就是淡定的看著皇上道：「皇上如今還想做什麼？」
「愛卿，你再忍耐幾日。這件事情我自會有分寸。」皇上沉思, 一副嚴肅的表情。
「老太師還沒有找到，很多人已經發現了他的貼身衣物, 還有好多血，看樣子應該是活不成了。這件事情，有些困難。但是你相信朕，這牢獄一定會儘快讓你出來。」
「皇上，把殺死老太師的罪名安在老臣的身上，未免也太重了！」蘇志遠捏著拳頭，表情很難看。
「那太師失蹤，朕能如何？朕什麼都做不了！朕已經找遍了整個京城。他一把年紀，當年也是陪著先皇打拚事業的人。身邊都是層層密布，根本就不可能出事。」
「如今突然這般，皇太后大發雷霆，朕也是沒有辦法。剛好你與小太師有過節，所以大家很顯然就全部都怪罪在你頭上。朕也不過是順勢而為。」
「反正太傅身上都已經有那麼多條人命了，這樣一條人命，朕以為也不算什麼。」
蘇志遠捏緊拳頭想要站起來，但是被一旁的御前侍衛直接拿著刀出鞘，站在他面前。表情冷峻。
他突然就開始癲狂地笑，道：「皇上，臣自以為從來都沒有對不起皇上，就算是手上沾滿鮮血, 也依舊是沒有對不起你！」
「如今你這樣說話, 究竟是置我於何地？」
蘇志遠青筋暴起，臉上有反問和不甘。
皇上看著他這樣，表情一下子冷了。道：「蘇太傅這會兒是覺得不行么？當時朕記得，你是答應的。小時候我們一起長大，你也是說過的，這輩子為我做什麼都願意。」
「那麼微臣現在後悔了可還行？」
皇上掐腰哈哈大笑，他覺得蘇志遠實在是太可笑了。道：「太傅覺得怎麼樣？你有什麼問題？你身為臣子，做這些事情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你跟我說後悔？你這個太傅的位置還要不要了？想要權利和地位，都是要經過我把！」
「太傅別忘了，你所有的一切是不是都是我給你的！」
「……」
蘇志遠表情有些看不清楚。
道：「所以微臣不過是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皇上就要開始生氣了嗎？在皇上的眼中，微臣是不是什麼都不算？」
「微臣自然知道自己人微言輕，所作所為全部都要仰仗皇上。但是微臣也有問一問的權利吧。」
皇上怒極，道：「朕什麼時候不讓你問？但是你那根本就不是問題，你是在跟朕作對！試問，朕也從來都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我們自小就是好友，如今不過就是讓你先頂替罪名，母后那邊實在是太煩了。她一口認定就是你做的。我只能把你先關押，不然她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
「老太師和皇太後有苟且，這種事情被我知道了，皇太后自然是急切的。」
蘇志遠說了這話之後，皇上直接給了蘇志遠一巴掌，道：「夠了！愛卿，你說夠了沒有？」
「你說什麼都可以，朕可以當你是在這裡受委屈了發牢騷，但是怎能這樣說太后？」
「關於太后，這就是我的底線。涉及到太后的事情，就不是小事。」
蘇志遠看著皇上好半天沒有說話，然後訕訕地笑著說道：「微臣自然是知道自己人微言輕，做什麼都不對，還總是一身臭名。幸好皇上啊，身為明君，一直都沒有受我這樣的小人影響，如今我入了牢獄，皇上一定是特別大快人心的舉動吧！」
說了這話之後，皇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道：「你這般陰陽怪氣做什麼？」
「這件事情你暫且抵罪，這樣才能保護著知意那孩子和蘇老夫人老爺。本來老人家們都是頤養天年的年紀了，總不能讓你們老大小的，全部都跟著你不是？」
蘇志遠捏著拳頭，道：「皇上，你這意思是威脅我？若是我不乖乖聽話，你就會對知意和我家老人動手？」
皇上嘆氣道：「如果實在不行，只能有這個意思，愛卿一向是聰明人，朕尋思著，這個道理你應該是懂的，不至於這般什麼都不知道，看上去十分蠢笨。」
蘇志遠的眼裡閃出刺疼的表情，是啊，他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皇上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不說這個，我就想問，什麼時候能出去？之前皇上和我說大概三日，如今已經是第四日了。還是沒有看到皇上有什麼措施。」
御前侍衛陳林站出來，很冷漠道：「蘇大人，請注意自己的言辭，如今你是在跟皇上講話。」
「皇上之前與老臣關係不錯的時候，倒是從來都沒有跟我說過君臣之間具體的界限是什麼。微臣一旦提出要求，那麼皇上就是君子，我是臣子。」
這話確實是有些諷刺。
他這麼多年，做的事情那般多，最終什麼都沒有嗎？
蘇志遠覺得沒法忍受，也不可能忍受！這種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按照這樣說，皇上是不是也準備好讓老臣死，從而也能夠殺死一個奸臣了？還能把老臣心甘情願地送來牢獄。這樣一石二鳥之計，確實只有皇上能做出來。」
蘇志遠說這些話的時候，表情很諷刺。
「哦，為何這般說？」皇上眼裡的親切根本就不復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看不懂的深淵和無窮無盡的冷漠。
「皇上若覺得不是這般，把微臣帶走吧，我也不想受罪。」蘇志遠這話一說，皇上立馬就閉嘴了，一言不發。
「……」皇上立馬不說話了，不過表明態度什麼的也都是表現出來了。
就是這樣的態度。
蘇志遠也知曉了，他此前一直把人家當兄弟，這會兒算是知道，真的出事了，他就是一個替罪羔羊。
而且還是沒有人管的替罪羔羊。
蘇志遠渾渾噩噩的，感覺已經是沒有多少意識了。
等著再次醒過來，已經是第二日，能從小窗中瞧見透過來的光亮。
同房的人面面相覷的看著蘇志遠，他們都知曉昨天晚上蘇志遠去見皇上了。
所以這個時候都有些害怕。咽口水道：「蘇大人，我們也沒怎麼欺負你，你可不要惡人先告狀。」
「我們本來就是將死之人了，多一樁罪名倒是沒什麼。打你也承認。但是吧，你就要出去了，能不能做點好事，不要把我們弄死在牢里？」
說這些話的時候，蘇志遠沒說什麼，只是看著他。道：『我不出去。』
牢房裡那個平時不敢說話，尖嘴猴腮的男人湊過來。道：「你說什麼？皇上都來找你了你還不出去？」
壯漢撓了撓頭，道：「你這個太傅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慘？」
「……」蘇志遠搖了搖頭，為什麼會這麼慘呢？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這般。
好像一下子，什麼都變了。
蘇志遠不是傻子，這一次他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皇上最後想要弄死的人，是不是他自己？
一開始他很爽快的答應了。但是入牢獄的時候就發現不對勁兒。
皇上一開始說的是，暫且認罪。讓他在牢獄里把案子查清楚，從而把老太師的事情也弄清楚。
但是關進死牢的時候，他一下就發現有問題了。
這哪裡是什麼簡單的牢獄？這就是專門關罪大惡極的人在裡面，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皇上是不是真的把他丟在這裡？
或者是不是無可奈何之舉。
但是很快，蘇志遠就知道他想多了，就是最原本的樣子。認罪，就是應該要死的。
皇上如今又把所有的一切罪責，全部都歸咎於皇太后，這樣的人，就是他從小為了他謀略，然後長到大的人？
蘇志遠即便是不敢相信，這會兒也是相信了。
他依舊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牢獄裡面的人看著他都覺得奇怪。因為皇上來過那麼一次，所以大家也都是不敢怎麼放肆了。
最先挑起事端的是獄卒。
他們直接把餿飯端到蘇志遠面前，道：「蘇志遠，吃飯了！」
獄卒更是一個狗仗人勢的人。
在他這裡，皇上的態度已經說明了一切。
餿飯丟到蘇志遠面前。道：『上面交代下來了，蘇大人罪大惡極暫時還不該死，但是在皇宮就是太傅，自然是有一番教導的能力。所以這會兒，蘇大人輪流，一天去一個牢房住。』
「這樣子教化這些刑犯人，也都是不錯的選擇。」
蘇志遠道：「皇上這是希望把我打死吧！」
「呵呵，小人可不敢說這種話，也不敢隨意地揣度聖上的意思。如今也就是想要安安穩穩地過自己的生活。至於皇上是什麼意思，蘇大人才是最清楚的那個。」
旁邊牢房的人一直都虎視眈眈的盯著，這會兒表情十分羨慕。
還有期待……
蘇志遠這樣子，可以看出來已經被皇上徹底放棄了。這就好說了，一切都好說了。
他們這個時候就可以肆意報復了！皇上這意思他們早就明白了。既然這樣的話，那麼就一點都不客氣了！
想清楚之後，各人擼著袖子，靜靜等待這。
「獄官大人，要不今天就從我們這裡開始吧？保證好好地伺候蘇志遠！」
「我們跟他的仇恨最大，我們先來！」
「蘇志遠，趕緊過來，保證讓你出事，哈哈哈！」
獄卒自然是不管這些事情，道：「只要不弄死就行。這條命必然是要留著的，其他的，你們也有分寸！」
說著獄卒就直接走了。開始站在門口什麼都聽不見看不見的樣子，裡面發生了什麼都不想管。
蘇志遠躺在原來的牢房，那個尖嘴猴腮的男子直接嘆了一口氣道：「怕是活不成了，林叔趕緊給他算一卦。」
他這個時候才注意到角落裡一個鬍子花白的男人。
嘆了一口氣說道：「非也非也，蘇大人福大命大，死不了！」
壯漢憤怒地看著蘇志遠道：「不管怎麼樣，他一定要死在我的手中，你們永遠都不知道，當初他是怎麼折磨我們的……」
「這樣的人，死有餘辜，我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我要用最殘暴的手段，把蘇志遠弄死！」
蘇志遠看著他，倒是也沒有多餘的表情，道：「早點弄死我把！」
堅持了這麼久的信仰、友情，感覺全部都崩塌了。
這樣的生活還要堅持多久呢？活著若是不聽話，是不是知意和老太太還要出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