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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說得沒完沒了

  血木花繼續道:「我狗三師哥單名一個『獨』字。他好讀書,天下諸學,無所不窺,是一位極有學問的書生,諸位想必都已領教過了。」

  寶部痛故意道:「小人書生,不足一曬。」狗獨怒道:「什麼?你叫我是『小人書生』,難道你便是『君子書生』嗎?」

  寶部痛笑道:「豈敢,豈敢!」

  你突然覺得,連帶寶部痛在內,這木榮氏四大家臣至今還沒有被打人打死,果然還是有點手段的。

  血木花知道若是讓抬扛的人辯論起來,只怕幾日幾夜也沒有完,便忙打斷話頭,又指著另一個使判官筆的書生道:「這位是我四師哥,不擅讀書,卻擅長丹青。但凡山水人物,草木花鳥,無所不精。他姓烏,拜入師門前,在大頌官府做過領軍將軍之職,因此大家便叫他烏領軍。」

  寶部痛再度嘲諷道:「只怕領軍是專打敗仗,繪畫則人鬼不分。」

  烏領軍淡然道:「如若是描繪閣下尊容,確實是人鬼難分。」

  寶部痛同樣不怒,大笑道:「老兄幾時有空,以寶老三的美顏作範本,繪上一幅『鬼神圖』,那倒也是妙哉。」

  你不由對這位烏領軍高看一眼,覺得此人面對抬扛非但不怒,還能做到真正的反嘲諷,這也是一種技術。

  而寶部痛果然臉皮極厚,嘲諷別人,或被別人嘲諷,似是根本無關痛癢。

  而血木花此時也笑道:「寶兄英俊瀟洒,又何必過謙?在下排行第五,學的自是一門醫術,天下總算薄有微名,還算沒辱沒了我師父的功夫。」

  寶部痛又習慣嘲諷道:「傷風咳嗽,勉強還可醫詒。可一遇到在下的炎毒,那便束手無策了。這叫做大病治不了,真病必醫死。呵呵,這神醫之名,果真是名不虛傳。」

  扛光臨斜眼相視道:「你這位老弟倒是稀奇古怪,顯得與眾不同。」

  寶部痛拍手道:「呵呵,我姓寶,名部痛,通則不痛,不通則痛。我當然是『不痛不病』,與眾不同。」

  扛光臨哈哈大笑道:「你當真姓寶?當真名叫部痛?」

  寶部痛理所當然道:「這難道還有假?」

  然後,寶部痛故意打岔道:「嗯,這位專造機關的老兄,民得精於土木工藝之術了?」

  血木花點頭道:「正是,六師弟封暗殺,本來便是木匠出身。他在投入師門前,已然就是一位巧匠。後來再跟隨家師學藝,更是巧上加巧。」

  這一次,寶部痛不再嘲諷,彷彿發現嘲諷太多,已經沒有興緻一般。

  血神醫見此一喜,繼續道:「而七師妹妹史,精於養花,天下奇花異草,一經她的培植,無不是欣欣向榮。」

  燈白穿讚歎道:「史姑娘將我迷倒的藥物,想必就是取自某種奇花的粉未,而非是毒物吧。」

  姓史的美婦微微一笑道:「在下史青鹿,適才多有得罪,燈老師恕罪則個。」

  燈白穿笑道:「在下也莽,出手太重,望姑娘海涵。」

  比起抬扛的某人,木榮氏其他家臣果然很會說話,這大概也是他們四人沒被打死的又一原因吧。

  而血木花又指著一開口便唱戲的人,鄭重道:「八弟歷潰爛,他一生痴迷於扮演戲文,整個人瘋瘋顛顛。於這術法一道,不免疏忽了。」

  痴迷?你若有所思,隱有所得。

  「唉,豈僅是他,我們同門八人,個個無不如此。其實我師所傳的術法,我一輩子已然修習不了,偏偏卻貪多勿得,到處去學旁人絕招,到頭來……唉……」血神醫搖頭嘆道。

  歷潰爛橫卧地下,突然唱道:「孤王乃李存續是也,不愛江山愛做戲,噯,好耍啊好耍!」

  寶部痛也假唱道:「孤王乃李寺院是也,搶了你的江山,砍了你的腦袋。」

  書獃子狗獨卻插口道:「李存續為手下伶人郭重建所弒,並非死於李寺院之手。」

  寶部痛並不熟事,豈料掉書包決計掉不過狗獨,便叫道:「呀呀呸的!吾乃郭重建是也!啊哈,吾乃青始皇是也,焚書坑儒,專坑小人書生。」

  好吧,因為不熟史書,卻要抬扛爭面子,這位便徹底亂來了。

  血木花無心理會這些,繼續說道:「我師兄弟八人雖被逐出師門,卻不敢或忘恩師的教誨,自己合稱『寒骨八友』,以紀念當年師父在寒骨關邊授藝之恩。雖說,旁人也只以為我們是臭味相投……」

  寶部痛假裝吸了幾口氣,說道:「好香,好香!」

  狗獨道:「易經繫辭曰:『同心之言,其臭如蘭。』臭即是香,老兄真有學問。」

  寶部痛道:「老兄之言,其香如屁!」

  兩人互相「讚美」,讓人哭笑不得。

  血木花壓根不理抬杠的「蛇精病」了,只是自顧笑道:「誰也不知我們原是同門師兄弟。我們為提防那星座老怪重來中土,被他一網打盡。是以,每兩年才會重聚一次,來時卻要四散各處。」

  說到這裡,寒骨八友個個感嘆不已。

  那是有師門不可回,有兄弟卻難聚的悲哀。

  叮夏冬所造之孽,可見一般。

  眩難、燈白穿等人,聞聽血神醫他們師兄弟八人的來歷,心中疑團已然去了大半。

  哪怕想要扯謊,短時間內也扯不出這般離奇的,也扯不出這般真感情。

  故而,工業錢便問道:「如此說來,血先生假死,於棺木中布置毒藥,那可是專為對付星座老怪?可是,血先生又怎知那人會來到此處?」

  血木花回憶道:「就在兩天之前,我正在家中閑坐,卻突然有四人上門求醫。其中一人是胖大武僧,胸前背後肋骨都折斷了八根,那是巨林掌力所傷,早已接好斷骨,日後也可自愈,自然並無兇險。可是,此人臟腑中隱伏炎毒,這卻是跟外傷無關,若不進行醫治,不久便毒發身亡。」

  眩難苦笑道:「慚愧!那是我巨林門下的灰凈。此武僧不守清規,逃出了寺去,在外胡作非為,敝寺派人將其拿回按戒律懲處,可他反倒是出手傷人,之後便被老僧的師侄們打傷了。原來他身上還尚中炎毒,這卻是跟我們無關。那麼,不知是誰送他來求治的?」

  血神醫回憶道:「與其同來的是另一個病人,那人奇怪得很,頭上戴了一個鐵套……」

  寶部痛和瘋不餓同時跳將起來,道:「打傷我們的便是這鐵頭小子。」

  一時間,前後就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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