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除夕
管家把門打開，那聲熟悉的聲音問候道，「爺爺，我回來了。」
不一會兒，樓上緩緩走下來一個七十歲左右的老人，雖然頭髮花白，但是精神飽滿，看著甚是硬朗。
「你還知道回來，一年到頭不著家，讓我這個老頭子一個人在家裡，你良心怎麼過得去。」
陸諶摸了摸自己跳動的胸口，「這裡沒有良心。」
老爺子聽見這話拿著拐杖就要揍人，陸諶連連躲避，「爺爺，我錯了，我錯了，這都除夕了，一年的最後一天，就不要揍我了吧。」
「哼！人人都在我這裡誇你多能幹多會做生意，就是沒有一個誇你孝順，你怎麼不反思反思自己。」老頭子生氣的坐在沙發上，看著他就來氣。
陸諶坐在一邊，討好的給他揉肩，「爺爺，你看我，還要忙著公司，還要來看你，這一來一去多費時間啊。」
老頭子瞪了他一眼，「費時間？你天天跑出去玩就不費時間，看看我老頭子就費時間了？真是白眼狼！」
「要不這樣，你搬來我那邊，這樣你不就能天天見到我，我還能天天孝順你？」
「不要，太吵。」
「那你來我公司？」
「太麻煩。」
陸諶無奈的說道，「那要怎麼樣？」
「你趕緊娶個媳婦兒，給我生個重孫就好。」老頭子終於說出了他的目地。
陸諶就知道，每次回家，不管什麼對話，都能扯到這上面。
「我還沒到三十，那麼早結婚幹嘛！」
「我就是想看一眼重孫，怎麼，你是準備等我進棺材了再娶媳婦嗎？」
「呸呸呸，爺爺，你亂說什麼呢，什麼話，這種話以後不許說了！」
管家無奈的過來勸解，「飯菜已經準備好了，你們倆啊，就別吵了，先填飽肚子了，再說其他，況且，今天可是除夕，還要置辦東西呢。」
家裡並沒有其他人，也就爺孫兩個，只是，到了晚上，便有一群人過來。
七大姑八大姨，什麼遠方表叔，幾乎能套點關係的，都過來了。
年輕的時候，陸諶的爺爺對這些並不喜歡，沒有怎麼相聚過，但是人老了，就想著家裡熱熱鬧鬧的，所以，這幾年，這些人不管有事沒事都會過來看看陸諶的爺爺。
不過，主要的目地還在陸諶身上。
「陸諶真是越來越厲害了，聽說這次又擴展了L.R，真是青年才俊啊。」
「是啊是啊，我們家林林要是能學到一兩分，我就知足了，可惜啊，到現在都找不到工作。」
陸諶聽見這些聲音，自動屏蔽，像是沒聽見。
老頭子也一樣，他喜歡熱鬧，這些人要來陪，就陪，打著拿好處的理由？不好意思，一分錢都沒有。
「對了，陸諶現在還沒有女朋友吧？」突然一個不知道隔了多少輩的親戚問道。
「沒有，不過，不需要。」
「那怎麼行，男人有個老婆，每天工作完回家，都有人在家裡等著，還做好飯，熱熱鬧鬧的多好啊。」
這話說到老頭子心上了，「哼，我不知道催了多少次，就是不聽，我也老了，說不動嘍。」
不知怎麼的，這個阿姨說起這些話的時候，他腦海里居然浮現出林沅的身影，不過，給他做飯等他下班回家？
想都不要想。
「有點悶，我去透透氣。」他徑直走出客廳，往花園裡走去。
這裡比藍市的天氣要好得多，空氣溫暖舒適，老頭子就是耐不住冷，每年冬天都會過來。
他轉著手裡的打火機，坐在木凳子上，看著天上的星星發愣。
忽然，手機聲音響起，他嘴角勾起來，肯定是林沅，你看，耐不住了吧，除夕夜都要給他打電話。
要是她要自己過去陪她可怎麼辦？陸諶有些苦悶的想，要不然，把她接過來？大不了就跟老頭子說這是他找的女朋友？
只是，拿起手機，就看見，上面大大的齊鳴兩個字。
還是視頻。
齊鳴看著對方接通了視頻，剛想來個大大的祝福，就看見對方臉黑如鍋底，再加上還是在外面，路燈昏黃，看著更加恐怖。
「你，你誰啊？陸諶？你沒事吧？」
「你說呢。」陸諶沉著嗓音說道。
齊鳴咽了咽口水，「那個，啥，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什麼了？」
陸諶嘆了口氣，「沒有，你怎麼突然想起給我發視頻了。」
齊鳴一臉幽怨的看著他，「你忘了嗎，每年除夕我都會給你發視頻啊！」
看著陸諶好像解開什麼疑惑的表情，齊鳴頓時心如刀絞，果然，他已經是舊人了嗎！
「你又在外面啊？是不是家裡那一堆親戚又來了？」齊鳴幸災樂禍的笑著。
「頭疼。」
「哎，你說老爺子怎麼想的，要是閑冷清了，直接去藍市不就好了嗎。」整的這個兄弟每次過除夕都像是英勇就義一樣。
「誰知道呢，不過他喜歡，就讓他去折騰，反正那些人也拿不走什麼。」
「也是，對了，給你看看我媳婦兒。」
陸諶那句我幹嘛要看你媳婦兒，是不是有毛病還沒說出口，就看見齊鳴老婆挺著大肚子給他笑著打招呼。
「……幾個月了這是？」
「七個月了！」齊鳴又把視角轉到自己這邊，滿臉得瑟，「再有兩三個月，我就要當爸爸了，嘿嘿嘿。」
不知怎麼的，陸諶忽然就感覺有點愁悶，他也不知道這種愁悶是因為什麼，可能是因為齊鳴過的太好了？
想當初，兩人從小學到大學，再到出國回國，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是親兄弟，關係很鐵，可是一眨眼，這個兄弟老婆有了，孩子也有了，他還是光棍？大家一起光棍的時候還沒什麼，可突然有個這麼幸福的例子在這裡，就讓人止不住多想。
「好啊你，居然現在才告訴我。」
齊鳴嘿嘿兩聲，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這不是怕刺激到你嗎。」都是從開襠褲過來的兄弟，他還不了解陸諶了，「本來是打算生下來再告訴你的，但是今天看你這麼喪，就忍不住想讓你多喪一點。」
陸諶黑著臉掛斷了視頻。
那頭齊鳴在狂笑，這邊陸諶一臉苦悶，怎麼今天都好像盯著他不放了。
想了想，給林沅發過去一個視頻。
林沅正在陪著林芳包餃子，「沅沅，你的手機響了，過去看看。」
林沅擦乾淨手，走到客廳，拿起手機，再看見是陸諶時，立馬掛掉了電話並關機，她和陸諶的事情，不能讓林芳媽媽知道。
「咦？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林芳問道。
「一個詐騙電話，我掛了。」
「這年頭，詐騙電話真是防不勝防啊，」林芳感嘆，然後又說道，「這個豬肉白菜的這些就夠了，我們再包一些其他的。」
「好。」
陸諶不可思議的看著手裡的手機，他居然被掛了？生氣的又重新打過去，結果對方已經關機，真是氣死他了。
今天就是什麼都不順。
氣呼呼的走進房間，客廳里還是熱熱鬧鬧的。他繞開這些人，走進書房，現在，他一腔的怒火，全部燒到了工作上。
吃完年夜飯，林沅才打開手機，看見一個小時前陸諶給她打了兩個電話后再沒任何消息，她這才鬆了口氣。
還有一些人打開的簡訊，她點開，給關係好的一一回復，不好的，自然是系統回復。
做完這些，就陪著林芳媽媽看春晚。
「沅沅，你當初可是答應我了，兩年後，就繼續去上學。」林芳摸了摸她的頭髮，「現在已經過去一年了，你掙了這麼多錢，我們下半輩子都夠了。」
「嗯，我都記得呢媽媽。」
兩人相互依偎，在這個小小的房間，卻是溫暖如昔。
「怎麼回事？她不接？」齊容皺眉問道，「這除夕夜，她不回家，還能跑去哪裡？」
阮閔嘆了口氣，「你怎麼每次都不給她提前說？」
「怎麼，我叫她，她還不能隨時隨到了？」
「唉，林沅這次做的確實不對，」阮惟向著齊容說道，「你看，這除夕夜，她就算不過來，也要說一聲啊？這讓別人怎麼想？我們家虐待她？除夕夜都不回來？」
阮閔說道，「應該在她養母那裡。」
「她怎麼又跑去她養母那裡了！」齊容提起那個林芳就生氣，「當年雖然她是撿到的林沅，但她應該送到警察局，結果呢，自己抱回去扶養，現在還不把孩子還回來。」
阮閔解釋道，「當初她是送了警察局，但是那個時候信息不發達，她是見過了兩天那孩子還沒人認領，才抱回去養的。」
齊容才不承認自己錯了，「那又怎麼樣，就是她自己生不出來，所以才故意的，肯定是當年她和警察局的人合夥把那個孩子弄給她了。」
阮閔見解釋不清楚，索性也一句話不再說。
阮惟小聲勸慰，這個年夜飯，吃的一點都不順心。
阮閔吃完飯，一刻都不想在家待，穿上大衣，「我去公司一趟。」
「大年三十你去公司幹什麼？」齊容愣愣的問道。
「就是因為這會兒我才要過去，還有一些員工在加班，我這個老闆怎麼好意思在家裡休息。」
阮閔走了，齊容生氣的說道，「你看看你看看，一個兩個就知道想著外人，那些員工加班怎麼了，好像不給加班費似的，再說了，他們加班本來就是天經地義，不好好在公司幹活，怎麼買房買車在這裡立足！」
「好了媽，別生氣了。」阮惟輕聲哄著她。
阮閔離開家，卻沒有去公司，而是去了自己的一處私宅。
剛打開門，溫香軟玉撲滿懷。
「你今天不是在家裡過除夕嗎，怎麼過來了？」不等阮閔說話，她又說道，「正好，我包了餃子，還有幾個你過來嘗嘗，是專門給你留的呢。」懂事又體貼，完全不像那個瘋女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抱怨這個那個。
晚上，十二點的鈴聲敲響，林沅的手機又開始響了。
她睡眼惺忪的摸到手機，看了眼，居然是邱記？
她掛斷，很快對方又打過來，她接起，「怎麼，這新年的第一秒不陪著你的未婚妻，卻給我打電話？」
「就是想你了，管她幹什麼。」
林沅坐起來，臉上露出諷刺的笑容，因為她想起來，上輩子，他們兩個訂婚後的那一年除夕夜，她守著時間，十二點了打電話過去，堆對方卻是在通話中。
想必那時候，他就已經和阮惟勾搭在一起了吧。
只是這輩子，兩個角色互換，不過，也不見得阮惟又多深情，會去守著時間給邱記打電話。
「可是邱總，你這打擾到我睡覺了，你不知道這種行為很討人厭嗎。」
「討人厭也比無視的好啊。」邱記完全沒有把她的厭惡放在心上。
這新年第一天，林沅不想和邱記有什麼過多糾纏，「邱總最好有點自知之明，你這樣的，我還看不上，等你什麼時候超過司宴和陸諶了，再來找我吧。」說完直接關機，然後睡覺。
邱記差點氣的摔手機。
又是陸諶，怎麼哪哪兒都有他，以前是長輩拿來比較，現在喜歡的女人都拿來比較，還有司宴，比長相他不差，比有錢他也不差，所以為什麼要把他們兩個拉到一起比較？難不成，就是因為他不玩女人？哼！「林沅，你還想司宴，人家家風清正，才不會要你這種娛樂圈的女人進門。」想什麼呢。
一覺起來，外面的太陽已經暖暖的照進來，讓房間里更是溫暖。
「媽？」她洗漱完，推開門，卻不見林芳，「媽？」去哪兒了？大清早的。
她打開手機，剛給林芳發過去，門就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