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父母對你好嗎？（1）

  高峰四處打聽，經朋友介紹了解到一家治療胰腺癌不僅口碑好還有較多經驗和方法治愈的醫院。術後，父親住院治療近一個月，母親寸步不離的照顧父親，人明顯消瘦體力不支。我請護工來幫忙照看父親，母親說什麽也不肯花那冤枉錢，說還不如給父親補補身體。這期間高峰的父母和她妹妹來探望生病的父親，雙方家長對這門婚事沒有異議，瞞著我先把婚期定了，母親沒有不悅也沒有反對。用父親的話說，母親盼女成鳳，女兒沒有高攀成枝頭鳳凰，反而委屈下嫁成為織女。心理落差太大，不願承認現實。


  我和高峰輪流值夜班守著父親。他不加晚班的時候都會先告知我一聲，他替我值夜照顧父親。我們白天忙工作，晚上替換母親陪父親。天天工作醫院來回跑，母親也開始擔心我們身體吃不消會影響工作，她這才同意雇護工幫忙照顧父親。


  父親做了三次化療，前兩次化療表現可以，吐是吐，但不良反應也沒那麽強烈，做的稀飯和輔食都能吃完。到了第三次，父親的身體就出現了強烈的嘔吐，腹瀉，食欲不佳，整個人的氣色變得比之前還要差，說話也有氣無力的，整個人都離不開病床。母親看父親的眼神變得悲傷起來，我提醒母親在病人麵前要表現得樂觀陽光，不然會影響到父親的情緒。母親在我麵前抹淚說：“你爸原來多健康的一個人。自從上了歲數有這病你看他瘦了多少？做了化療，飯吃多少吐多少。這人吃不下飯還能活多久？”


  我們坐在醫院外麵的小涼亭裏，母親把心裏積攢的話說給我聽。我拉著母親的手，寬慰她往好的想，父親現在積極配合治療也想盡快恢複。我們不能在他麵前掉眼淚，母親歎了口氣接著說：“是啊，你爸這回受了不少罪，吃了不少的藥，一句喪氣抱怨的話也沒在我跟前說過，這都要感謝你未婚夫。人家白天工作晚上抽空陪你爸，你爸看著挺高興的。有次我早上來的早，看見你爸上廁所是高峰攙扶回來的。他告訴我高峰一晚上都沒怎麽合眼，你爸夜裏小便次數多，高峰端尿盆去清理回來幫你爸洗漱穿衣。你爸特滿意，說人細心會照顧人，讓人踏實。”


  “那您不滿意嗎？”我問母親。


  “你爸滿意就好，他多活一天我就多陪他一天。”母親把手抽出來，向父親的病房走去。望著母親的背影，我的鼻子一酸，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考慮到父親的體質差，化療他明顯承受不了。醫生建議保守治療，喝中藥控製癌細胞進一步擴散，用以食療增強體質。出院後，父親在家休養，怕影響我休息，他夜裏起夜不敢驚動我。他不知道，他有什麽動靜我早已知曉，我怎麽可能安穩入睡？母親畢竟上了歲數，她要是也一起病倒了，這個家就徹底垮了。高峰在家政中心找了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幫母親做飯，打掃衛生，給父親熬中藥做稀流食，分擔家務幫母親省了不少心。母親由此對高峰的態度也由冷變熱。高峰要來看父親，她主動留他吃飯，她親自上灶多炒兩個拿手菜，說對女婿好就是對自己閨女好。患難見真情，母親接受高峰做她女婿，我終於一塊兒石頭落地。父親眼見一家人抱成團，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在一個很寧靜的午後，他安詳地走了，什麽話也沒有留下。母親哭成淚人兒。我望著父親慘白，枯瘦的臉龐，他一定沉沉的睡了，去了另一個世界。高峰扶起我的母親，我將被單蓋住父親的臉龐，最後一次記住他那安詳平靜的神態，感謝他成全我和母親的私心，讓他忍受了那麽久病痛的折磨。撐到現在他也累了，看見母親終於接受高峰，他才那麽放心的走了。


  父親的葬禮隨了他身前的遺願，一切從簡，骨灰一半撒在了老家，剩下一半安葬在墓地。母親辦完父親的後事，回老家休養去了。她說她感覺父親還活著，一進家門就能聞到父親身上的味兒。他會控製不住的回想起父親在屋子裏轉悠，在她耳邊念叨著各種事。她要暫時離開，試著接受父親不在她身邊的事實。父親母親雖然沒有轟轟烈烈的愛情，但婚後相濡以沫幾十年，豈能說沒有愛情？他們相互陪伴廝守的這些年便是愛情的最好見證。不求什麽大富大貴，日子過的安穩踏實就是他們對人生幸福的最大滿足。父親最大的遺憾是沒有看見我成親，在他生病期間仍替我張羅著我的婚事，履行他身為父親的職責，盡他所能做的一切。我慶幸自己被這樣的父母所養育嗬護，感恩他們為我所付出的一切辛勞汗水。我是幸福的，同時也是幸運的。那劉琳呢？她的父母又是怎樣的？我轉告徐惠雲的話時，劉琳沒有怨氣更沒有指責徐惠雲的不對，反而淺淺地笑了一下，就是這個沒有敵意和無所謂的表情告訴我徐惠雲說的不全是事實的全部，難道另有隱情？

  “我師傅心太實，隻知道成天在店裏幹活，別的事完全不入眼。”劉琳用了“師傅”這個稱呼，想必她對徐惠雲是存有感念的。


  “她老公對你有過性騷擾？”


  “切，根本沒有這回事。”劉琳堅定地否認，“她當真是這麽對你說的？”


  我點點頭。


  “事情不是她說的那樣。她老公與對麵那條街的小媳婦早就眉來眼去的，被我看見好幾回，而且那條街上的人都知道那個小媳婦專門勾引男人，騙吃騙喝，這都不是什麽秘密。有一回我正巧撞見那小媳婦與我師傅的老公一同勾肩搭背的走出來。我站在原地，一時懵了。那騷娘們朝我撇了一眼，對我師傅的老公沒好氣地說‘你瞧那小丫頭片子就是跑來監視我的，真他娘的晦氣！’我正要扭頭跑，我師傅她老公就喊我站住。他威脅我如果我告密就不讓我留在師傅身邊，讓我別多管閑事。”


  “你師傅沒親口問過你？”


  “她心眼實聽信謠言，以為我勾引她老公。她大丫頭跑來打我罵我狐狸精，破壞他們家。那小媳婦騷逼的很，在外麵四處散播我怎麽怎麽的。這邊我師傅擠兌我，猜疑我和他老公有什麽。她老公整天賴在店裏，怕我告密。我師傅心裏猜疑不開口問我，和她老公天天吵架。反正我說什麽也沒人信，走人就走人，怕啥？隻有我師傅一個人還蒙在鼓裏。唉，愚蠢的女人沒法救。”


  “你怨她沒有相信你？”


  “當時有一點，現在完全沒有了。好歹當初她肯收我為徒，教我手藝，雖然時間不長但她對我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