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你的新娘
大家詭異的沉默著，似乎我才說了什麽驚世駭俗的大秘密。
當氣氛終於尷尬起來，蕪苡略低頭笑了笑，向眾人抱歉的點點頭，也不解釋什麽，便拖著我走了。跟在他後邊歎氣，玩弄了所有人，此刻唯一開心的也隻有他了，不僅以後沒了麻煩，更如願以償等得我那句話。
這種狀況，換在現代，基本等同於我當眾向他求了婚，頭痛……
一言不發牽著我回房，蕪苡從懷裏翻出個小錦囊遞給我，而後也不說什麽隻靜靜看著我，唇邊若有似無的弧度愈加撩人。
心如亂麻，我傻傻看著他，腦子還繞在今天精彩紛呈的劇情裏，遲遲沒有任何動作。蕪苡倒也不急，我看著他，他就繼續那麽似是而非的看著我，湛藍眸子裏漸漸升騰的流光似能奪人心魂。
良人如玉，如玉良人，定定看著他，我慢慢翹了唇角，慶幸自己終究說了出來。
“……他，是我的夫君……”
捏了捏安靜躺在手心的錦囊，被小心保護起來的東西輕易顯露它的形狀，低頭想了想，事到如今似乎再無退路，那麽，不再堅持好了，最後放縱一次罷。
蕪苡目光灼灼，我也與他一同看著手心裏閃閃發亮的小東西，很幸福，很無奈。
那年無奈離開，我機關算盡以為能保下兩條命，前路也看不出會是如此悲苦，而即便這樣，對於未來，與蕪苡的未來，我都隻是沒有信心。所以帶走男戒，在交給清鈺保管時才會說：
‘如果最終，我與他仍是無緣，幫我把這個給他，讓他一定要幸福。’
現在，兩隻戒指再次回到蕪苡手中，我猜，清鈺大概沒有把自己的話傳到。而雖然早已知道是什麽，茫然盯著手心裏代表了誓言與永恒的小東西，我還是出了很久的神。
與蕪苡一路跌跌撞撞，即使有誤會，也是太短暫的刻意為之。或者也可以說，從來便沒有誤會，我們最大的敵人隻是心底同樣的不安與恐懼。現在，來到幾乎相同的十字路口，前路卻比上次更加迷茫……
暮然笑起搖了搖頭，我伸手展開蕪苡的手心，把戒指倒到他手心。
“苡哥哥，你也太過分了，”抬頭向有些僵硬的蕪苡眨眨眼，我笑得燦爛，“別的事情就算了，怎麽能要我一個弱女子向你求婚呢……”
說完煞有介事的搖了搖頭，我腳底抹油準備開逃，蕪苡卻更快反應過來，大手一撈圓滿把我圈在懷裏。
“小芩……嫁給我。”
竟然很意外的沒有借機調笑，蕪苡幹脆得沒有一個多餘的字。
“嫁給你有什麽好處沒？”
“小芩……！！！嫁不嫁？？？”
赤裸裸的威脅，蕪苡緊緊摟著我，大有不答應就滅了我的架勢。實話說沒事我雖愛東想西想，卻從來沒想過這件事。似乎在潛意識裏，與蕪苡根本不用什麽東西或是關係來限定，我們從來都是這樣，也會一直這樣下去。
現在看來顯然是自己忽略了，我不在乎那個形式，蕪苡卻很是在乎。
“那以後要怎麽叫你？”
“嗬嗬……”抱著我悶悶笑將起來，蕪苡握著我的肩，把我推到半尺遠的地方。幸福，不經修飾的從他每個動作渲染開來，傷痛我的眼，然後他說：“叫相公當然最好，繼續叫苡哥哥也是可以的，隻要娘子能時時記著，我是你什麽人便好。”
相公……
無法想象自己說出這兩個字的情景，我撇了撇嘴角，把手伸到蕪苡麵前，心裏想著自己可能跟浪漫無緣，好不容易他主動了一會，過程還是這麽‘暴力血腥’。
看我不情不願的表情蕪苡笑得愈加燦爛，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他傾身細致的吻著我的唇，良久鬆開，他眼神柔軟的看著我，終究沒有忘了給我戴上戒指，並把那男戒遞回我手裏。
一邊幫他戴上，我一邊很是好奇，按說當時自己並沒有說得這麽清楚，他是怎麽知道這個正確的過程呢？
“小芩，看你這神色，是不是有什麽事要對我說？”
才給他戴上戒指，蕪苡臉上的溫情便已褪去，立時換了副半認真半玩笑的神情，滿是算計的盯著我微笑。
“嗬嗬……”
撇開眼緩了口氣，隨著話題的變換我的心不由緊了緊，卻也知道攤開一切隻是時間問題，即使自己也想著越快說開越好。隻是蕪苡如此反應，讓我在擔憂這件事的同時很是好奇，難道對他來說，戴了那戒指我們真的就算事實婚姻了?
如果是，自己也嫁得太寒酸了些吧……
“小芩大概也餓了，先吃些東西吧。”
不知看著我糾結的表情蕪苡都想到些什麽，我隻看見他無奈歎了口氣，隨即出了門。也幸虧他給了時間讓我整理思緒，趁他點餐這會，我走到窗邊，看著樓下熱鬧的街市，繁雜的一切慢慢清晰起來。
像終於放下什麽重擔，真正把事情想明白，我反倒長長籲了口氣。累了一天，突然在這一刻困得厲害，想著現叫東西也需要些時間，我伸了個懶腰，施施然朝著看來如此舒適的大床走去。
笑容綻放唇邊，躺在床上還記得搖搖頭。世界真是奇妙，我竟這樣把自己嫁了。
醒來太陽已垂到窗邊，鬆鬆攬著我，蕪苡微微皺著眉，唇邊的弧度卻仍然溫暖。愣神盯著這張臉看了很久，我略笑了笑，伸手撫上他微蹙的眉頭。
“小芩……”幽幽轉醒，那湛藍的眼眸霧氣蒙蒙，卻轉瞬恢複透亮，而後蕪苡把我攬到懷裏，下巴抵在我的頭頂親昵的磨蹭著，“才做人家妻子就這麽懶，小芩，幸好你是嫁給了我……”
“……”
好吧，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算了。
“嗬嗬，睡了這麽久，肚子真該餓了吧……”抱住我翻了個身利落下床，蕪苡把我扔到椅子上，“桌上的冷食小芩可以先吃點，我再去要些，終歸小芩今天還是新娘子，不能太委屈了。”
“苡哥哥！！！”
狠狠瞪了蕪苡一眼，我卻也接受了他的建議，大快朵頤起來，畢竟這一天，就吃了個早飯，到現在著實餓得厲害。
蕪苡新叫的餐點很快到位，我卻已經吃得七分飽，鑒於那年太恐怖的經曆，我有些不舍還是放下了筷子，而後便可憐巴巴看著蕪苡吃得甚歡快。
幸而自己選男人的眼光還是不差的，可能也是俄狠了，蕪苡吃得很快，翩翩風度卻是一點沒丟，也讓我明白了秀色可餐所謂何意。
溫馨的晚餐，蕪苡時不時與我調侃一番，臉上一直掛著清淺的笑容。該是萬分熟悉的場景，我卻突然有了別樣的心情。第一次，兩個人的餐桌旁，我看著蕪苡，覺得我們所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多了另一重解釋。
是的，夫妻——混雜了愛情、親情甚至友情的共同體。
而我們這對夫妻，前麵還多了兩個字——患難！夫妻。
酒足飯飽，當小二收拾好杯盤，他便恢複了下午那般模糊的態度，半認真半玩笑的直直望著我。我於是明了，再怎麽拖延，攤牌的時間終歸到了。
“我見著醫聖了，決定跟他走。”
不·想折磨自己，更不想折磨蕪苡，所以我把一切用最簡單的話語說出來。
是的，即使曾那麽堅定的以為，這次自己不會自私，不會再背離你的意願，可結果卻仍然如此可悲，我還是選擇了離開，因為那渺小的生的希望。
“還是要走嗎，留在我身邊不好嗎……？”
蕪苡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笑得愈加魅惑，語氣卻如此悲涼。
反握住他的手垂下眼簾，相同的話他問過很多遍了，而每次他這麽說，都已是心知肚明的不得不走。所以此刻他如此反應，既算不得意外，也算不得應該，他隻是早就猜到這個結局，也隻是再次無能為力。
“小芩，我不指望什麽了，隻求你能在身邊，所以不要再走了，我舍不得。”
苦笑著閉上眼，我投到他懷中，委屈得隻想放聲大哭一場。今天辛苦周旋，我終究知道你費了多少心力才幫我找著醫聖。而終於找到這最後的希望，你卻放棄了，隻因為這句舍不得。
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或是蕪苡誰能傻一點，也許什麽都不知道便不會把自己逼到絕路。蕪苡那聲舍不得，包含了太多，說到底，卻隻是舍不得我受苦。
您相信自己嗎？
當時自己這麽問醫聖，他沒有回答，可這沒有回答的回答，便已經透露太多。所以即便再樂觀，這樣的狀況下，我也不敢多一分奢望。而既然自己都有所察覺，蕪苡隻能更加明白。
沒有承諾，沒有信心，沒有未來，蕪苡更知道醫聖的怪異脾氣與詭異療法，於是他選擇放棄。如他所說，隻願與我安靜度過最後的日子。而他這麽想著，我便也知道，對於自己最關心的那件事情，他給的允諾原來隻是敷衍。
那聲好，從他嘴裏說出來，隻進到我心裏，卻與他再無關係。
於是算我癡傻，隻是我真的輸不起，所以下定決心，我壓上一切也要賭這最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