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魚兒遊
相比前一月的無聊，這半個月實在精彩太多，當然，我在自己找趣的同時也讓更多人看了出好戲。
我這個王後，用半個月的實踐，進一步證明了自己的白癡。更重要的是，我也讓很多人終於看到希望，因為池煜對我的恩寵正一日日倦怠。
還是回到那日，經過幾輪試探後，明妃麵上的表情愈加鄙視，到後來鄙視終於是消失了。消失倒不是因為她察覺什麽，而是她那張臉除了不甘實在沒有空間再裝下其他表情。說來那樣明顯的不甘出現在這般身份的女人臉上，我還是第一次見著。
我隻是稍微有點好奇，到底是她爹的教育問題，還是這幾年在這王宮實在太無敵，自己把自己慣出毛病來了。
好了跳過這一節，總之那日後一直絕世獨立的王後我開始走親民路線，在眾多宮娥中也找到了幾個‘知心好友’。她們很是體諒本宮有孕在身這個事實，每日會結伴來主宮覲見，當然見完了是不會立即走人的，她們在熟稔後開始會在我的邀請下坐上一下午。而幾個女人湊在一起，除了八卦我還真想不出能做的了。
這裏插一句，明妃最初幾日隻派了個心腹來試探，不久後可能是覺得我級別太低，實在用不著費那個心思，便終於親自出馬來撈第一手資料。之後便按照雙方的劇本順利發展著，我們相見恨晚成為知交。她也一步步把想要知道的從我嘴裏套了出來，隻是速度比我預想的還要快，因為這幾日她便已經沒有初時走得勤了，倒是也記得派心腹不時來走動走動。
看這個陣勢我又期待又緊張的覺得她可能要有動作，卻遲遲不見動靜，而她又開始走動起來。隻是見著她便立即知道了原因，原來人家轉換風格開始向我學習，每日扮得清淡冷豔過來喝茶。她穿成那樣自然不是給我看的，要知道池煜雖然近來有些‘煩’我，卻還是在我這混著。
既然明妃不按常理出牌我們便順著她，之後池煜開始有意無意總掃過正襟危坐的明妃，而這個策略明顯讓某人欣喜若狂。之前她已經套出我成功‘迷住’池煜的原因，裝扮服飾本來也是亂扯就無需說了，最重要的媚術，當時我故作神秘說是若即若離的態度，而這點她也學得很到位，於是今夜池煜便移駕到了她那歇息。
宮裏少了個人就是輕鬆，就不知這個信號會帶來怎樣的效應。
晚上獨自用餐後坐在庭院內納涼，侍女突然神色複雜的走到近前，說綠妃前來覲見，之後便垂眼立在一旁等著我開口。
周遭幾個近侍都是池煜的人，做事很有眼力，不論我對池煜如何不敬眉毛都不會挑一下，隻是這個狀況她會這般慌亂的神情，可見池煜曾經交代了不止一點兩點，讓她竟對綠妃如此戒備。
不好奇池煜會交代些什麽，因為綠妃對我來說，確實是需要很小心對待的一個人。
若沒有想起一切，我可能不會在乎她這個人，可惜終究想起了一切，而她是陪著蕪苡一同長大的人，曾經還是自己的情敵，此時又成為情敵，我無語的同時隻希望她已經忘了蕪芩這個人。隻是她能在這個時辰來找我，隻能說明她至少是知道了些什麽。
這半個月宮內稍稍有些權勢的妃嬪都會來跟我套近乎，她因為和親的背景也算數一數二的人物，卻從未與我有過交集，甚至不算太大的王宮內照麵都沒打過幾次。隻是雖沒怎麽見過我卻也知道她一直在清醒旁觀這出戲，也一直在冷冷打量我這個王後。本來以為她不會做什麽，那麽此刻前來，她會是想得到什麽？
一邊思索著一邊讓人把她請了進來，人都找上門來，又是在這樣的背景這樣的時辰，我躲不過更不能躲。
不多時她便微微低頭不卑不亢立在麵前，隻是她沒看我，眼睛隻掃在有些緊張的侍者身上，我於是揮手散了所有人，給了她想要的氛圍。並且不出所料，所有人離開後她便抬頭複雜的望著我，唇角的弧度很是怪異。
“芩妹妹，還認識綠芷姐姐嗎？”
時隔多年再次聽到她的聲音很是感慨，也許是身體裏有一半相同的血液，我見她竟然很是親切，這感覺不在所有的預料中。並且她開口便是如此親密的稱呼，沒有足夠的自信她不會說出這番話，隻不知她此次破釜沉舟的氣勢為的哪般。
“不知綠芷姐姐是怎麽認出妹妹的？”
笑了笑把她請到石桌對麵坐下，我倒了杯茶給她才緩緩開口，她聽到後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情，那美麗的笑容卻更似無奈的歎謂，靜了片刻她再開口。
“那樣的紫眸，你以為這世間還有第二雙嗎？”說完細細打量了我一番，她神情突然變得莫名疏離與憤怒“看樣子那時我們都被你騙了，也是，神定的蕪國王儲怎麽可能是哪般平凡的顏色。我不管你為什麽要隱藏，隻是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座王宮？那些傳言是怎麽回事？苡哥哥你不要了嗎？既然這樣你當初霸著他幹嘛？！”
慢慢眼角顯出一絲潤色，她頓了頓繼續，聲音卻帶了絲潮濕的沙啞。
“你知道苡哥哥有多愛你嗎？！你知道他為你做了多少事嗎？！你有沒有想過你離開他要怎麽辦？！你一直是這麽自私嗎？曾經那麽聰明的你現在怎麽扮起了白癡？這次你又想得到什麽？池王隻怕也愛上你了吧？你又準備怎麽辦？是呀，怪我瞎操心，孩子都有了，還能怎麽辦呢！隻是你拋開蕪國的一切來到池國，就隻為這個男人嗎？你……根本就是犯賤！！”
我從不知她是如此恨我，甚至經過三年時光變得更加極端。隻是麵對她的詰問我卻什麽都不能反駁，因為她有理由這樣不齒，因為她有理由這樣叫囂，因為我得到了她夢寐以求的一切卻沒有珍惜，因為我真的搞砸了一切。
在她的詰問中慢慢低下頭去，我想笑一笑，於是揚起唇，眼睛卻無論怎樣眨都如沙漠般幹澀。等她終於發泄完了，我再抬起頭來，麵上已沒有任何情緒。
“姐姐問完了我嗎？”
“問完了？該問的是我嗎！你有沒有想過若是苡哥哥知道這一切他會有多少疑問？你又該如何回答？還是你根本不在乎他會不會傷心？還是你從來就沒有在乎過他那個人？所有人隻是你眼中的棋子嗎？我們這些棋子你又準備什麽時候丟掉？”
嗬嗬，她原來還是愛著蕪苡。所有那些問題，我想回答她，哪怕是其中一個，可悲的是能回答的都不需要回答，需要回答的卻無法回答。
我要怎麽平複她的憤怒，告訴她一切？
“姐姐，我該歇息了，你走吧，以後也不要再來了。”
看她眼中的憤怒終於平息下去，我向她笑了笑，純粹因想笑而笑，而後起身離開。
不論你有多少憤怒多少不甘多少憤恨，我無能為力不能為你解開任何一個，雖然那些疑問讓我幾乎喜歡上你，卻也不會為你改變什麽。
“我會離開，隻要你回答一個問題。”
恢複平靜她的聲音也溫軟了很多，而那份決絕讓我終於停下腳步。
“你真的愛過苡哥哥嗎？”
仰頭看著寂靜的夜空，我在心裏一字一字慢慢重複她的疑問，自己愛過嗎？真的愛過嗎？是或不是的單項選擇題為什麽竟也如此難以回答。
“過去的事還那麽糾結幹嘛，隻是我可以告訴你，蕪苡什麽都知道，你不用為他擔心了。”
身後傳來衣料摩擦的窸窣聲，我也提步離開，因為我們都已經仁至義盡。
當晚翻來覆去怎麽都睡不著，於是第二天頂著很合適的黑眼圈接待眾了美女。一切繼續按著劇本進行，下午誌得意滿的明妃準時出現，唯獨綠芷竟然會伴在她身旁，讓我莫名把心緊了一緊。
她準備做什麽，既然知道我的身份，沒有理由還會加入這趟渾水，聰明如她沒可能不知道這些前奏意味著什麽。難道隻是因為對我的恨或者對蕪苡的愛，她寧願把自己作為砝碼也要讓我疼一疼？
相較於我的百轉糾結，綠芷與明妃一唱一和淡定得可怕，臨走時她對我恭敬的行了禮，眼中沒有任何其他，就像她本就不識我。
看著她秀麗的背影突然全身冰涼，被選中和親已經是她的不幸，我不想自己再給她任何苦難。隻是該怎麽做，該怎麽讓一個恨自己入骨的人自動放棄報複？
明喻暗比，我用盡手段，綠芷卻鐵心站到了明妃的陣營。池煜對於她的加入不置可否，卻隻告訴我該殺魚了。這邊的魚已經套住，外邊的魚也被圈住，看來確實該殺了。
三天後明妃邀眾姐妹賞花，正當我們休息下來氣氛良好的吃著果點時，小雪前呼後擁的從那頭轉過來，自然親密的湊到我身邊。插曲過後氣氛更加融洽，直到一個侍女在眾人麵前失手把我赤紅的衣裳染上墨汁。
靜靜看著侍女瞬間如死灰的臉色，我知道該好好演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