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腦袋痛
左右翻騰了一夜,卻直到子時還沒能讓自己睡著,最後有些惱怒的坐將起來,無奈的瞪著窗外星光璀璨的天空,竟就這樣呆呆看了一夜。冷清的一夜,我抬頭仰望閃耀的夏夜星空,腦子卻不由自主想著自己在這個世界不長不短的八年時光。
一直都不是迷信天命的人,來這個世界雖是天意,一步步走來卻也都是自己選擇。仔細想想似乎沒有做錯什麽,即使再給一次機會相信自己做的選擇不會有差。隻是那些小事情是怎麽一點點把自己逼到現在這個地步,我有些迷糊,迷糊之餘更多的卻是無奈。
有時候別人下套害你走投無路,你能恨能怨甚至能報複,但如果一切都是自己的選擇,能做的卻隻剩無奈,畢竟沒幾個人舍得對自己動刀子。
隻是糊裏糊塗過了八年,我也終於明白一件事。關於所謂幻世,創世神千辛萬苦設這個局,並非白爸爸所說的神法落後要‘撥亂反正’亦不是民間盛傳的救世於水火,真正的原因,不過是水已經死了,需要鬧些事情讓這個世界有些生氣。怎麽說萬年不變的製度也著實有些恐怖。而我這個天選者,不過是創世神給整個世界的信號——可以改變了。
事實證明自己雖然之前有些傻氣,可做的事真真都在創世神的算計中,不止攪亂了四國平靜的發展,把當權者的yu望激了出來,更用八年不間斷的流言讓聖教走下神壇地位。我想現在隻差王權與神權大戰一場,讓聖教把不該有的權力還給各國。從此一切回歸原位,各個國家按當權者的意願能力發展,經曆正常的興衰交替存亡更迭。
突然很是佩服自己,竟不知不覺當了創世神八年槍手,隻是不知,既然已經完成任務,是否能夠平靜離開。畢竟不論自己怎麽想,這個身體都給不了那麽多時間來揮霍了。而且若有可能,真的很想再見白爸爸。
相信年少時很少有人會想自己壽命幾何,因為雖知道時限在哪,可總覺得還離自己很遠。而我更未想過自己竟會如此短命,那個世界是二十七,這個世界肯定能活過十七,隻是能不能活過十八?嗬嗬……
一直不想這件事,不是怕自己傷感而是多思無益,更何況這幾年對我來說已是撿來的,我隻是多過一天掙一天。原本或許還能多活幾年,怎麽說旁人想都不敢想的血聖蓮我生生用了三朵,可惜天命如此,終究對的東西用在了錯的地方。
回到兩年前我十五歲生日,那天我梳洗整潔一個人睡下,其實並未想過還能醒來。因為兩個世界身體的發展如此相似讓我知道,十五歲,是我由女孩變成女人的重要日子。隻是也可能因為太重要,我需要足夠的好運才能過了這道坎。
不知世間女子對每月必至的葵水有何感想,可對於我,它是差點要了性命的洪水猛獸。這裏當然不是說每月如此,而是初初讓我成為女人的那次。還記得第一個十五歲,因為生日我剛好在白爸爸家,也因此才硬生生救下一命。
具體的事情不清楚,半昏迷的我卻也知道,那幾日胳膊上輸血的針頭從未撤下。三天三夜,身體釋放的鮮血浸透一張張潔淨的床單。那樣洶湧的來勢,震住了一個個醫生,研究了半日最後能做的隻是不斷的給我輸血以彌補失去的血液。三天三夜,體內的血液不知被換了幾遍,應該是活不下來的。可即使後來我已經完全失去意識,身體慘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還是被救了回來。
大家都隻當我自己過了這一劫,可我知道是白爸爸做了什麽,隻是具體做了什麽,看著他同樣慘白的臉我終究沒有問。
同意回到這個世界,我未料到身體會變回孩童,需再經曆一次死痛。隻是當生命來到第二個十五歲,我預見到結果,也做了該做的一切,卻終究猜錯了過程。原來天算終不及人算,那第三朵血聖連確實救了我的命,可惜用在錯的時間。
第三日,當我失血的速度甚至超過了輸血,所有太醫都束手無策,池煜無法隻能動用了最後的希望。於是我逃過十四歲的天劫,卻終於逃不過體內毒蠱的侵蝕。
已經兩年多了,我身體看著很是不錯,因為身高更見著挺拔健康。隻是這些表象終究騙不了自己,體內母子兩蠱雖能相互克製,一方最後吞噬另一方也隻是時間問題。而我想這個時間大概快了,因為即使這些年我不做任何能促進一方生長的事,身體還是在不急不緩的衰敗。
所以當最近暫時性的昏眩越來越多,甚至睡眠時間也越來越長,我都沒有一絲驚奇。
終歸該做的都做完了,即使幻世軍也用不著我再做什麽,宇曲已用這兩年證明自己的實力。而這個世界的天之驕子更用不著多餘提點,當這一切結束,我想之後的事情會更精彩,隻不知自己能不能看到。
一切都發生的緩慢,更沒人知道那朵花其實用錯了地方,隻是我想總有人還是多少知道些的,至少是池煜,所以才會任我在邊漠鬧騰,即使近在咫尺也不阻攔。
隻是如同我未想過自己會如此短命,我也未想過當自己知道幾乎確切的死亡時間,竟是這般淡然,就像一直等著這天。如同初時對蕪苡無法言表的害怕,當發覺自己的心態,我愣了很久,回過神來身體早已冰涼。
八年時間不算長,即使那個世界短命我也活到二十七,隻是這八年,我看著自己慢慢改變,最後竟變成自己不認識的樣子,於是終於承認這才是最真實的自己。而在現代的二十多年中,我身邊有白爸爸有白簫有藍和紫,雖也把他們放在心尖,我卻隻活在自己的世界裏,周身包裹著堅實的鎧甲,從未褪下。
很長的時間裏,甚至自己也幾乎認為那樣冷血的摸樣就是真實的自己,一個不會笑更不會哭的完美殺手。來到這個世界,不論是什麽機緣,自己一件件穿上的盔甲又被自己一件件褪下。最後,當我也開始真心微笑甚至痛哭流涕,才驚覺自己原來已經撤下所有防備。
既定的事實自己隻得接受,之後也再未想過這方麵的問題,隻是麵具戴久了突然褪下難免無措,更無措的卻是發現不知什麽時候,自己又慣性的披上已經褪下的一切。第一次對自身的事失去了控製,我才終於慌亂,卻不想為了應付那不該有的慌亂,最後留下的竟是漠然。
漠然到可以向所有人暖暖微笑,心卻冰的沒有一絲溫度,冷眼看著一切發生,冷眼看著一切結束。滿不在乎身邊有誰,滿不在乎他們都做了什麽,滿不在乎自己的結局歸宿。然後卻死不承認,不在乎,隻是因為太在乎,隻是因為太在乎卻沒有能力在乎。
隻是因為,一點一點,終將逝去,終將失去。
有些頭痛,卷了個毯子蜷在沙發上,大拇指緩緩揉著太陽穴。
難怪下意識的不想這些,甚至自己這樣的人也能默默傷感一把,可見關於人生或者過去未來,不是林妹妹那塊料就少想些,不然活該頭痛加白癡感傷。而且即使林妹妹也是沒有好下場的,更何況自己本就個沒多少日子可活的人。
眼睛望的有點酸澀,使勁眨了幾下即好很多,於是我輕易笑了起來,讓眼角盈滿淚光,順便晃了晃有些僵硬的脖子。
今夜可能著了魔,睡不著就算了,還無聊至極卻想這些有的沒的讓自己感傷。其實現在真正該想的,是怎麽在這一年裏把事情做完,讓自己至少走得安心。畢竟欠人東西,不論情或是物,自己都無法安心。
也是平時故意忽略一切過得太逍遙,今天想什麽都頭痛,還是非常非常的疼,疼到覺得全身都一齊痛起來。隻是也因為這些痛,我思路清晰了很多,也隱隱知道今夜會失眠的原因。
近一月發生太多,我也想了很多,隻是不論刻意還是天意,我從沒把發生的事與這八年的人生聯係起來,更別說把那斷層的記憶拚貼完整,於是因為記憶裏缺失的一塊心也一直空著,然後不管自己怎麽刻意回避內心深處還是渴望知道一切,所以下意識裏總會想到這些。
隻是把腦袋清空想這些,並不是要把那些積存已久的事算清。說到底,我隻要醒著,醒著等一個人一件事,甚至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等了十天。
都是注定好的事,幾天後我一定要離開,那麽離開之前,我需要有人告訴些什麽讓自己能走的安心。
譬如,墨國的事已經安穩結束。
譬如,清鈺已經君臨天下。
譬如,我終於還了清鈺這一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