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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誰人再識君

  “小芩!!!”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我手中的鐲子在最後一秒被什麽東西擊飛,隻在胳膊劃了個小口子,隨即聽見不棄緊張萬分的驚呼。


  震驚中自己竟也記得笑了笑,上次他是最後一秒過了才出現,這次終於趕到最後一秒,算進步了吧?


  偏頭看著滿身怒氣的不棄,我卻已被那人當做人肉盾牌擋在胸前。莫名的笑意襲來,我把眼睛笑得彎如新月,語氣真誠的勸著身後人“你調查了我兩年卻沒有調查他?放手吧,我跟你的差距有多大,隻怕你跟他的差距還多了千百倍。”


  “小芩,對不起……”完全沒在意把我當人質的某人,不棄隻關切的看著我,湛藍的眼裏翻滾著黑色的風浪,而那心痛到無望的疼惜與歉疚,讓我把唇也深深翹起。


  “嗬嗬,王上對公——”身後人依然冰冷譏諷的話這次卻沒有說完,鎖住我咽喉的手指卻驀地鬆開,隨即他整個身子向後倒了下去。回頭認真看著這個被複仇蒙了心魂的男子,我輕輕歎了口氣,伸手幫他閉上了那震驚而無生氣的眼。


  他是個人才,卻也是個蠢材,所以至死都閉不上那死寂的眼。今日的一切從他遇見貴人那日便寫好了,他卻甘願做了傀儡,早了無數年去見他黃泉下的親人。聰明的羽大將軍,對此你會做何感想?

  “小芩,都過去了,我們回家的吧……”慢慢走到床邊,他的表情如同受著世上最狠厲的刑罰,湛藍的眸子隻剩下無盡的悲傷。每一步他都走得小心翼翼,似乎怕自己會嚇到什麽,又像行在刀刃,步步見血。


  “小芩,對不起,我再不會讓你……”“不棄,你心中那不忍舍棄的到底是什麽,你自己真的知曉嗎?”眼睛仍然看著那慢慢冰冷的屍體,我緩緩開口打斷他的話,沒有悲,亦沒有喜。


  “小芩,先把傷口包一下好嗎?”我出聲後他靜了許久,而我也不再看那人,隻靜靜閉了眼,任手臂的傷口血流成河,把自己的清明一點點再次帶回。


  “小芩,我會告訴你一切,但是必須先把血止住。”他的聲音再無一絲生的氣息,如同即將麵對宣判的死刑犯,隻有黑洞般噬人的絕望,唯獨語氣卻變得決絕起來,“不要碰我!”肩膀赤裸的皮膚傳來冰涼的觸感,我瞬間睜了眼冷冷看著他,漠然說道:“不要碰我,我會收拾好自己。”


  無喜無悲的對視了三秒,我漠然轉眼,咬著牙下床把淩亂落的衣物一件件拾起。把雪白的底衣撕裂成一道道的布條,我大落把臂間的傷口包了包,開始穿衣。


  “傾城的花船你知道現在何處吧,我要過去。”做好一切我走到他麵前停下,冷冷出聲,他也定定看著我,卻似在我眼中搜尋什麽。良久,終於黯然的別開眼去,輕輕道了聲好。


  閉著眼靠在馬車的內側試圖睡一下,腦子裏卻不受控製的放映著無聲電影,我便被迫以第三者的身份,再看了遍與不棄相遇以來的種種。一切依然溫情曖mei得如同上個世紀的電影,唯獨的不同,卻是之前那種種疑點,此刻都被攤在真相之石上。


  那些隔了層薄紗的事實,讓我隻能歎息著默默無語。無甚想象力的我怎知那丟失的記憶,竟含著如此精彩的劇情,實在讓人驚喜連連!

  一路顛簸,外麵的天空也早已落黑,所以我不知自己到底被關在何處,卻大致猜得到,他是怎麽找著我的。那個人說的一切沒有太大問題,隻是關於人皮麵具,他卻不知為何撒了個小謊。隻是若他知道我神識早已恢複,並且還聽了他們不少體己話,肯定就不會費這份心瞞我了。


  宇文丞相我雖不識,隔著池煜書房的屏風也是見過的,所以聲音算熟悉,因此之前與他對話之人,我第一時間便確定了身份。我那麽問,卻是因為對幽兒還存了些最後的希望。


  我以為,她會害我,卻怎麽也不會恨上池煜與夜一,更不會走到對立的丞相陣營裏去。


  隻是看來,自己又錯了。


  挑高眼角,我想狠狠大笑一番,為著這份不知何時產生的仁慈,卻來不及微笑,先把眉狠狠皺了皺,然後再死死咬住下嘴唇。


  “小芩?”幾乎同時緊張出聲,隨即急促的呼吸聲已在近旁,他卻沒有任何動作,隻候在身旁,而我知道為何“你怎麽樣了?”見我睜眼看他,他皺著眉狠聲問,眼裏是毀天滅地的血腥與毫無隱藏的灰敗顏色“我沒事,你不要碰我。”向裏邊再挪了挪,我淡淡望著他,聲音冷清“有沒有剪子?”


  沒有答話隻定定看著我,他眼中所有情感慢慢隱跡,恢複成一派海闊天空的愉悅湛藍,唇角也漸漸噙了份笑意,卻是若有似無的清淡。


  看他如此我微挑了挑眉,這般淡定自若,才是你的本性吧。隻是既然如此灑脫,那麽此刻你身體的僵硬又是為何,而那緊握的拳頭,又想著揮向何處?

  默默對峙,見他終於轉身翻找剪刀,我於是把唇角翹高,暗自讚著不知何時自己也把白簫這一套清淡冷漠的惱人手法學著手,甚至很是給發揚光大了。


  記得那時還幼小的白簫,每次在師傅或者別的什麽地方受了委屈,當下麵上不會有任何異樣,卻總記得回家把這份怨氣向白爸爸討回來,也每每都能把淡定的白爸爸氣的全身僵硬卻又無法。


  那時太小的我還不懂這荒誕的一切,隻是看白爸爸繃緊的拳頭,便跑上前死死抱住,生怕他會傷著白簫,卻不知那拳頭永遠落不下來。


  一直糊塗,直到那對父子在不同的時間對我說了相同的話。


  他們說。


  這世上若有一人會被你冷淡的言語激到極處,不是因為他極恨你,便是因為他極愛你。愛到寧願自己承下一切,甚至轉身離開,也要換你一個滿足的歎息,一個勝利的微笑。


  笑彎了眉眼,我的心卻驀地抽緊,突然痛的無法呼吸,不知自己到底怎麽了。


  聽見聲響抬頭,我深吸了口氣看著笑得似是而非的絕世男子,亦深深挑眉,落落接下他遞來的剪子,脫了外袍絞弄起來。


  必須找些什麽事做,不然自己不是馬上瘋掉,便是馬上做出些傻事。


  牙關越咬越緊,體內蟄伏了片刻的yu望又開始肆虐,這次我卻再沒有辦法,隻能讓自己遠離一切誘惑。


  費了些心神把衣裝改好,我從耳後撥了一縷發絲,簡單編了個三股辮從額間繞了過去隱在腦後固定好,然後把散亂的頭發大落整了整,讓它自然的四散開來。幸而今天的發髻枝芝也是編的辮子才盤的,所以此刻本有就些自然卷的長發披下來便已有蓬鬆的弧度。


  抬眼看了看坐在對麵唇角微翹的他,我皺了皺眉,脫下內袍,把改好的衣服換上。


  自己已經食言很多次了,那麽至少,今夜答應了香兒的,一定要做到。


  馬車終於停下,車外傳來鼎沸的人聲,深吸口氣鬆開袖中緊握的雙拳,我撩開了身後的窗簾,看到接踵的人群,與他們臉上滿足愉悅的神色。而遠處的河麵上,是燈光絢爛的無數船隻,其中最大的那隻花船,我很熟悉。


  微皺了皺眉,我在車內四下掃了眼,卻失望的什麽也沒尋見。再把拳頭握緊,我解開手臂上的繃帶。我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會失控,卻已經能摸見它的影子,那麽不管今夜最後是怎樣,現在我需要足夠的清明把這一切結束。


  而最快的途徑,便是通過放血把毒素排一些出去。


  “小芩!”再次截住我自殘的攻勢,他緊緊捏著我的手腕,臉上再無笑意,隻半眯著眼陰晴不定的看我“把這個吞了,我帶你過去。”反駁的話已在嘴邊,聽他不容置疑的語氣卻終於沒有說什麽,隻把他遞來的白色藥丸吞了。


  “不……”“不要碰你?小芩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要了你?”神色莫辨的看了看我,他動手幫我把傷口再次包好,然後脫下來自己外袍裹住我,隨即抱著我下了馬車,越過人群掠向傾城的花船。


  不讓我碰,那麽小芩,你心中又想著讓誰來碰呢……


  河麵的風很大,他的速度更讓耳邊充盈的隻有風聲,所以這聲歎謂,我聽得不甚真切,模糊的如同風囈。


  “那丹藥隻能支持一炷香,所以小芩最好速戰速決。”把我放到船心,他突然恢複到最初的狀態,聲音溫軟低沉,眼中也是一片澄清的湛藍之色“一炷香之後,我來接你……”曖mei的笑了笑,他吻了吻我的額頭,旋即消失。


  身子離了他的懷抱被吹風得冰涼,隻是也如他說的,春qing的藥力已被壓製住,雖是暫時,卻也足夠了。反正今夜……搖了搖頭,我轉身去找香兒。


  她隻是我看中運轉傾城的人,所以即使我不見了,也沒有一方勢力會幹涉到她。而她也深諳此道,絕不會多介入我生活一分。所以今夜,一定是按原計劃,在這花船上大選傾城的花魁。


  “小姐……?!”找到香兒時她正故作鎮定的在房內指揮著各種調度,雖無重大差錯,我卻也知本不該是這麽慌忙的樣子。她暗暗準備了半個月,即使沒有我,本也該是場華麗的演出。


  “別說話,我沒有多少時間,馬上去把鼓手叫過來。”淡歎口氣,我坐下喝了口清茶。那些人一定都在急著找我,隻是此刻我卻顧不了那麽多。看她神情呆滯的出門,我把不棄的外衣脫了,順了順發,不知今夜這印度風的表演能否討巧。


  隻是不論結果怎樣,這都是最後一回了。


  風肆虐在河麵之上,呼嘯著穿過石間罅隙,如淒如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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