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8章：白色的未來
輕輕撓著仰望的眉間，寵物都會喜歡主人順著摸它這裏，而它也很給麵子的享受眯起了眼。其實一開始沒把它當寵物的，可這廝實在太沒抱負，自甘墮落也沒辦法。
隻是，池煜再不回答，我就該跟著仰望睡過去了，沒道理這個時候這個問題死機啊。又等了一會，還不見動靜，於是萬分不情願的抬了頭，他到底在搞什麽飛機？卻見他幾分得意的加深笑容，眉宇間竟有些許頑皮之色。
“算，當然算。”幾乎在我抬頭他立即開口，聲音較清鈺沉了三分，卻也不難聽，甚至有些時候聽起來，也是磁性動人的“嗬嗬，對於池王如此誇獎，我該開心嗎？”繼續慢慢摸了仰望，他似乎很愛打太極，又或者說，這是聰明人的通病？
“該不該開心，那是雪曦的事，我隻希望至少你不會因此不悅。”他仍是笑得很愉悅，讓我懷疑之前對他的判斷是不是有所偏差“當然不會。”低頭笑笑，難道我還能說是嗎，“那就好，”指節叩擊車壁，他意有所指的看著我微笑“這些天車馬勞頓，雪曦還習慣吧？”
已經走了大半個月，他現在問這個，有點欠扁“還好，除了你看到的。”拋開最初的昏迷，還有那些大大小小的暈車、嘔吐，真的還算好“倒是本王考慮不周，讓雪曦受苦了。”認真的看著我，他眸裏竟有幾分真心的歉疚。
隻是我卻突然後悔，聽他叫雪曦，怎麽感覺這麽怪。還有十多天的旅程，這一路上不會都要跟他這麽過吧？
“池王可別這麽說，欠債還錢，這個道理雪曦還是懂的。”打了個哈且，我也不是無償勞動，總之還完你的債我就離開，沒必要再扯這些亂七八糟的“哦~雪曦一向把事情分的這麽清嗎？”點點頭，我懶得回答，更懶得再看他。
垂了眼簾，我把視線放空。雖然他也算一個驚天動地的大帥哥，我卻不是那麽花癡，若真有需要對著鏡子會更簡潔。隻是雖不怎麽待見他，池煜在某些方麵卻讓人不得不佩服。而畢竟做了七年君王，他的氣場十分強勢。也因此，跟他單獨呆在一起，會很不舒服，就像被十萬伏高壓照著。
“如此看來，這件事我們必須得講清楚了，不然雪曦豈不是會很不舒服？”輕笑著，他的聲音卻驀然低了八度，讓我幾乎打了個冷戰“是該說清楚，不過我把這些都忘了，之前你們也不是說的很具體，所以隻能請池王再仔細說一遍。”把仰望抱回懷中，我仔細收緊了毛毯。
終於，要進入正題了。
“好，”雖然沒有抬頭，卻知他望了我良久，再開口，聲音恢複一貫的溫清“可是雪曦不怕我騙你？”頓了頓，他沉聲笑開，沙啞的笑聲並不刺耳“畢竟墨國儲君已經不在了。”睫毛輕輕顫了顫，於是突然發現，原來自己的睫毛也不短“他在不在與這件事何幹？而且我並不覺得池王有必要騙我。”
我不是那麽純良的人，決定相信他，隻是因為相信自己。以自己的個性，既然是知道什麽時候會失憶，之前就一定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他若真的騙我，後果一定會很嚴重！而聰明如他，不會做得不償失的傻事。
“嗬嗬，雪曦，有沒有人告訴過你。有時候女人太聰明了，是會嚇跑男人的。”差不多我的話才說完，他就接了這句。而對於池王難得的關心，我卻隻感覺滿臉黑線“呃……池王不覺得我還用不上女人這個詞嗎?”
是誰說過，對於不想回答的問題，最好的辦法就是岔開它。而池煜也很知趣，隨著我的話頭就轉開了。畢竟，會說這句話，他也有點不正常了。
……
“嗬嗬，這樣講夠清楚了嗎？”此時，池煜笑眯眯的望著我，在他跟我詳細解釋了我們的交易後。而我，欲哭無淚……這是什麽破交易啊，當時自己怎麽會答應？！重新抬了眼望著他，這時我竟有些懷疑，他不會騙我吧？
“怎麽，雪曦現在開始不相信我了？”笑意加深，池煜眯起深邃的幽瞳，於是我終於認命的歎息“看樣子，我比自己以為的，更在乎這條濫命。”苦笑著說出這句話，我絕沒任何打趣的意思，“隻是，池王趁火打劫的能力，雪曦也算真正見識到了。”這句話，隨便他怎麽看，我卻是真心實意的誇獎。
“嗬嗬，雪曦這算是誇我嗎？”果然，池煜立即就把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還給了我，“當然，如果這都不算誇獎，我不知道還有什麽能算了……”這個人，真的太厲害。即使那三朵花是唯一能救自己命的，可以我現在的心境，怎麽也不能理解。當時怎麽可能被他抓了尾巴，把這個交易做到這份上？我記得自己的心理學似乎沒有差到這個地步吧……
難道真的是太在意這條命了？
暗自感歎了會，還是聰明的決定不再糾結在這個問題上。畢竟無論怎樣，都是木已成舟。隻是真的很想砍自己一頓！之前看著剩下的記憶，還能安慰說雖然沒做什麽，可至少招了堆能做事的人。卻不想，還給自己留了這麽大個麻煩。難道這五年，我的智商真的跟著身體變小了？
“雪曦這麽說，我倒不知道該開心還是該傷心了……”意有所指，池煜保持微笑看著我，眸裏是莫辨的深意“隨便池王高興怎麽想，不過我是真累了，現在能讓我睡一下嗎？”對視良久，我還是別開眼去，不是輸給他的氣勢，而是真的倦了。再說這下鬥勝了又怎樣，總不能跟他改了那不平等條約吧。
“當然可以，本王又沒有買下雪曦。”嗬嗬，那些條例，我倒覺得離買下差不了多少了。心下懊惱，卻隻是微微歎了口氣，然後抱緊仰望倒在軟榻上眯了眼。現在是真的累了，卻不太想睡，畢竟心上的勞累靠睡眠也養不好。隻是眯著眼絕對的好處多多，譬如可以不用費神逃避池煜透徹的眸子，更譬如可以讓我仔細想想這些太過滑稽的事。
什麽破交易啊！！！真不像自己會做的事。
那三朵花有多珍貴我很了解，這條命我也是真的很寶貝。可是幫他治理水患，幫他災後重建，幫他拔除專權外戚，甚至現在的幫他平息瘟疫……這些有上兩件就可能耗了我大半輩子的時間，全部加起來，嗬嗬，前途堪憂啊。
腦子裏亂成一片，卻知道現下最主要的是想對策，我不可能讓自己真的被池國累了一輩子。雖然那些事都算大件，我卻不會傻傻的用了老辦法對待，既然達成交易時我多半腦子不清醒，那麽完成交易，嗬嗬，腦子也不要那麽清醒的。
古往今來，對於這些棘手的事，都是心知肚明的存了兩套對策。其一，循序漸進，慢慢的對了症狀下藥，而藥到病除時，不止這個痼疾除了，所有隱藏的後遺症也一並消失。其二嘛，就是一記猛藥，立時藥到病除，就可惜多了些後遺症。
一般來說，我是不用第二種方法的。因為比起收拾那些明麵上的麻煩，處理那些後遺症，並不會輕鬆多少。隻是現在我卻顧忌不了那麽多的，反正池煜看起來很喜歡玩弄這些，那麽就留些小遊戲給他練練身子，免得到時候太無聊了找我麻煩。拿定主意心下立時輕鬆了許多。池煜，既然已經這樣了，我就陪你好好玩兩年。而且幸好，幻世計劃還隻進行到中間，終究有時間讓我處理完這些。
心念一鬆，便沉入無止境的夢境。
又是那片蒼茫的白色荒原，又是孤獨一個人站在這片白色的中心。其實每次入夢再見這片荒原，心裏都是很好奇，為什麽每次都夢到它，為什麽醒來就什麽都忘了？甚至這個夢境，就像與現實世界對應的真實存在。每夜再回到它，都還保留著之前我留下的任何細微痕跡。除了現實的我忘記這個夢境，而這個夢境卻太清楚的記得每個白晝。
茫然四顧，那些每夜我奔跑留下的血色線條還是那麽新鮮，就像才被我用身體染上去。這個地方，真的是沒有時間沒有空間之分的。它有的，隻是綿延不絕的蒼白，與呼嘯凜冽的寒風。
望著那些豔麗熾熱的紅色印記獨自迷惑，這麽多夜，明白的知道這隻是一個無意義的夢境，更知道無論怎樣它都不會改變。那麽為什麽，自己還是會無望奔跑？雖能忍受痛苦，卻也隻有自己知道，其實是多麽害怕疼痛，多麽害怕它們帶來的噬心裂肺感受。
一道道血路向外延伸，而我站在中間，孤寂落寞。然後凜冽的風吹起，四周鋒利的蒿草便借了力向我襲來，裸露的肌膚被輕易隔開，鮮血隨即歡呼著湧了出來。於是我終於知道，為什麽自己要奔跑。
向著風吹來的方向邁步，先是緩緩跑起來，再之後，是不可抑製的瘋狂奔跑。慢慢的衣物也開始碎裂，接著是肌膚更大麵積的破碎，鮮血飛灑的姿勢，便極致美麗成絕望。
為什麽要跑？這個問題是多麽傻。
在這個地方，我不跑又能幹嘛呢？等著被孤單，被無助，被絕望慢慢吞噬？
至少碰跑，我還能感覺到一絲生的氣息……
時間的靜止，空間的無限，在這些麵前，渺小的一個我，是多麽無力而蒼白。
我現在唯一想做的，隻是隨著本能奔跑。也許，力氣用盡了，血流幹了，我便能舒心的睡一覺，便能暫時拋開這不可理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