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藥蠱
被蕪王告知的事震住,卻不知道該怎幺辦。看著麵前微微笑著的蕪仇,我恨不得殺了他!難怪這些天他如此淡定,原來太過順利的我幾乎忘了,不到最後一天,真的不知鹿死誰手。
“芩兒怎幺看?”細長的鳳眼微眯,蕪仇躺在床上煞是舒服,我恨自己怎幺把他照顧得這幺好,“父王不如問,兒臣能怎幺辦?”歎口氣,希望要求不要太高“喔,寡人都這樣了還能對芩兒提什幺要求?”他斜著眼卻不看我,然後我終於跪在他麵前“請父王告知兒臣。”第一次這幺卑微的跪在他人麵前,心裏卻一點都不難過,隻是希望這樣能夠讓他開口。
他卻仍是不看我,“寡人還能怎樣呢?芩兒還是起來吧。”抬頭看定他,邪魅的鳳眼裏滿滿都是殘忍,真的不準備說了?還是想看我的笑話,苦苦把我叫來,絕不會那幺無聊吧?
於是,我低頭,朝著地麵狠狠磕下去,一遍一遍,你要的不過如此吧?薄薄的人皮麵具被磕破,絲絲血跡慢慢染紅地麵,他終於開口,“芩兒何必呢?起來吧,我說了。”抬起頭,我真心一笑“謝謝父王!”腦子被撞得有點暈,於是扶著床腳坐在地上。
也許是我的不拘嚇到他了,抬頭就見他幾分震驚的神情“父皇開始吧。”隻希望別太長,額頭的傷口雖不大,可惜也是很難好的,“這種蠱不引發什幺事都沒有,引發後便隻能靠獨特的藥丸續命,每月一顆,一旦停藥中蠱者將肝腸寸斷,痛曆三天而亡。”
意思就是中蠱者要被擁有解藥的人控製?
“兒臣想知道怎幺解毒。”認真的看入他竟帶了幾分同情的眸子“無解。”蕪仇歎口氣,“真的沒有解?”到現在我才真正開始擔心起來,一直以為他隻是想從我這裏得到什幺,例如說留他一條命,卻不想……那幺他告訴我真的隻是因為好心?
“多謝父王,兒臣告退了。”再怎幺擔心也不能在他麵前展露出來,隻是我還依著一線希望:墨國來的使節是白。“等等。”沒想到他會出聲留我,回頭等他下一句,心裏早已兵荒馬亂,麵上卻仍是淡淡的。
“打開你旁邊的書。”毫無防備的就赤手取過他說的那本書打開,然後苦笑,真的隻是假裝,其實已經慌亂到沒了基礎防備。
打開書,裏麵夾著一片薄薄的鑰匙,“上麵房間有個暗櫃,裏麵有一顆母蠱丸。”說完他頹然閉上眼,“接下來隨你便了。”“謝謝。”第一次這幺真心的對他道謝,“你走吧,以後也不要來了,我知道的就這幺多。”抬頭看定他,突然覺得,他也累了“是。”
“主子?”出門來便投入子蕭擔憂的眼,安慰的笑笑,卻不知麵上的表情有多脆弱。蕪仇最後沒有騙我,燈光下,這顆母蠱丸竟美麗得耀眼,暗暗地光華流轉在小小的藥身,還真是越毒的東西越美麗。
派出一個嗜月去叫宇曲,另一個去請白。雖然大半夜的這樣不好,隻是事態緊急,其它辦法是再沒有的。
趁著這個空擋,仔細把這件事的前後想了一遍,卻越來越心驚。一直以來太大意,卻忘了,仁慈不一定有回報。手慢慢握緊,來真的嗎,可惜你們找錯了對象,這個人是絕對不能動的!
“雪曦,什幺事這幺急?”不多時白就跟著嗜月來了,感激的看著他,卻先搖了搖頭,“等等吧。”沒頭沒腦的,他卻立即明白,看了眼我額頭的傷口,他快速做了些處理,接著就滿眼擔憂的看著我。
覺得很對不起白。因為蕪苡莫名的醋意,我不能否認,這些年對他有些躲閃。特別是這半個月,又正好碰到與蕪苡冷戰,更幾乎躲著他,一心隻想著不要讓蕪苡更生氣。卻沒想過,或者說故意不去想,他會有什幺感覺。
不久,宇曲也風塵仆仆的趕到,看著他同樣擔憂的眼,我竟先笑了。雖然很難過,可是這件事必須隻能自己說。
其實事情很簡單,蕪苡中毒了。可恨這幺多跡象自己竟都沒有察覺,直到現在已是毫無退路。
十四年前,蕪苡母妃被祭天時,神諭他來照料我這個世界的身體。羽卿就是那個時候向蕪王進言,說是怕蕪苡明白後會心生怨念,加害於我,便請求對他用毒。嗬嗬……多美可笑的理由!
其實是想自己控製蕪苡吧?!
而那時的蕪王早已是無心朝政,甚至怨恨下希望發生點什幺,加上手握重兵的羽卿態度決絕,便也不反對他。接著,羽卿拿出不知從哪搞的鑰國巫蠱,種在了蕪苡身上。
這種毒叫藥蠱,分母蠱和子蠱,子蠱存活不久,下蠱時必須拌入中藥讓人服下。而它得此名,隻因為中蠱者再喝中藥時,便會痛入骨髓,噬心裂肺!!!好一個噬心裂肺!我竟生生忽略,蕪苡根本沒必要騙我!正常人也不可能會在喝藥是時出現那種神色!!
突然就恨透了自己。
看著他們擔憂的神色,隻能自嘲的笑笑,現在想這些有什幺用呢,於是繼續。
這種蠱,就像蕪仇說的,不引發便與常人無異,隻是一旦引發,便需靠藥丸度日,否則,生生痛死過去!而羽卿就在綠芷生日那天引發了蕪苡體內的藥蠱,途徑就是羽織遞與我的那杯酒!難怪當時羽卿與蕪王出現那般神色,原來都隻為了今天。
隻有不到半個月的時間,蕪苡體內的毒便會發作,在那之前找不出解毒之法,蕪國,甚至這個世界就都落到了羽卿手中,真是太精明的打算!
抬頭看住白,他是我唯一的希望。
“雪曦……”而他隻是看著我,歎息了一聲,便再無下文。
嗬嗬……畢竟是蠱毒,如此陰毒的招數現在也隻有鑰國少數巫師使用,更是絕不外傳的。隻因為太過陰毒,怕招來報應。白師從醫聖,隻研習救人之術,怎幺可能會懂這些害人的東西。是我慌了神,反倒讓他覺得自責了。
“我知道。”頹然閉上眼,怎幺辦?握緊手中的母蠱丸,難道真要讓蕪苡恨我一輩子?
母蠱,顧名思義,為眾蠱之首。一般來說,蠱一旦中到人的身上,便再無可能去除,隻是,有了母蠱便是例外。母蠱可以克製子蠱的毒性,並把它牽引離開。可是很少人用這個法子解毒。因為,找到相應的母蠱本就很難,而服下母蠱救命的人,更需賠出自己的命。
不知,這算不算是還有選擇的:我死,或者蕪苡。
滿室靜默,終於,我向白攤開手心,而他霎時褪盡血色。
這裏隻有他真正明白發生了什幺,我沒有說得很詳細,怕自己忍不住會衝出去殺了羽卿一家。叫宇曲來,也許是心裏早已把他當做哥哥,不想瞞他任何事。更何況,幻世軍,需要一個了解全局的人掌控。
而現在,我靜靜看著白,白也靜靜看著我,良久,他苦笑“我嫉妒他。”我便笑了“可我愛他。”聽我說完,他的臉色微微白了幾分,墨玉的眼中神思百轉,然後他歎息著道“雪曦知道這意味著什幺?”我點點頭,他便不再理我,十分簡潔的向茫茫然楞一邊的倆人解釋了幾句,而他們也慢慢的神色凝重起來,終於,雙雙跪在了我麵前。
“請主子三思!!!”這種情況下我竟笑了出來,然後盯住白“沒用的,你知道,沒用的。”伸手去扶宇曲,卻被他錯開,所以我蹲在他麵前。因為知道,如果我也跪下,他隻會更狠我。
“小曲,先起來好嗎?”暗歎人品不好,明明現在心裏最苦的是自己,還要安慰他人“你以後就是幻世軍的主人了,不要這幺小家子氣,好不好?”真心的望入他漆黑的瞳仁,才發覺,原來他也早在我心底,成了我的軟肋。
“起來好不好?”一刻鍾後,他還是直直的跪著,而我幾乎一直沒停的說著這句話。其實,我也不太懂自己現在的心情,似乎所有的感覺都離去,而我隻想讓麵前的人起來。就好像他能起來,便什幺事都沒有了。
那樣一個英偉的人,跪著的姿勢竟莫名的悲壯,讓人想哭。我卻沒有了眼淚,“能不能起來?地上很冷,枝鑰知道,會心痛的。”他終於微微的動了一下,然後驀地擁我入懷。
不同於蕪苡溫暖的懷抱,總帶了一份淡淡的薄荷香。他的懷抱很冷冽,淡淡的汗味,卻更讓人安心。難怪,自己一直下意識的依賴他,就像依賴著白爸爸,他就像我真正的哥哥。
“小然,不要這樣,想哭就哭吧!”而我隻是茫然的看著眼前,黑黑的,什幺都沒有。
“誰說我想哭的?”被他抱著很安心,我卻不能在現在釋放軟弱“我又不是小孩,有事沒事就哭!”推開他,我麵露嘲弄“不要讓枝鑰誤會了。”用力裂開嘴角,我知道,笑得比哭難看。
“我來!”不理會我的調侃,他定定的看著我,於是我終於笑出來,真真正正的笑出來“哈哈……你來?白,聽到沒?曲奇說他來……哈哈……”
而宇曲終於被我嚇到了,臉一陣青一陣白,隻是很好,打破了滿室的死寂。接著白在宇曲詢問的眼神下開口“引蠱,必須陰陽結合。”哈哈……而我繼續好笑的盯著他,如果他是個女人,其實是個不錯的提議。
“即使這樣,也不一定要你來!”他很快恢複過來。我隻能丟個白眼過去“隻能我來,真的隻能我來。”宇曲不相信的看向白,隻得到肯定的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