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地獄之花
許是常見這個情形，蕪苡比我鎮靜太多，卻莫名的幾分歎息，然後抱著我，準備踏上這瞬間出現的石階。
嬤嬤們在這個時候趕到，然後及時出聲阻止我們“公主必須自己走上去。”是對神的敬意嗎？無可奈何的對蕪苡笑笑，這個要求不能算過分。
溫柔放下然後幫我整了整衣服，蕪苡拉著我徑直走上去。看林嬤嬤一臉無奈的表情，突然心情就好起來。輕快的跟上他，並排走向山上未知的一切。
看起來很漫長的路，我們卻一會就走到了。山頂是茫茫大霧，什幺都看不清。感歎著創世神的良苦用心，卻不知不覺又笑出來“小芩似乎很開心？”蕪苡好聽的聲音被山風吹得有些散“我喜歡這座山，苡哥哥呢？”這是真心話。
不愧聖山之名，站在山頂，心突然就空靈起來，似乎再沒有了塵世之擾。
“小芩喜歡，我當然也喜歡。”更喜歡這句話，不論真假！知道唇角越翹越高卻止不住，迎著山風，就這幺擯棄所有，感受著內心的喜悅。
不知過了多久，山頂的霧開始轉淡。雖然還是淩晨，卻能看到此處的每一處景觀。隻是朦朦朧朧的，像泡在牛奶裏。然後徹底怔住，我們麵前正對著的是一彎月牙形的湖泊，裏麵疏密的開著潔白的蓮花。月牙角對著的中心是一處輝煌華麗的宮殿，而整個山頂觸眼可見，是繁盛的……
“彼岸花……”怎幺會？呆呆看著這些傳說中的花，而為什幺我會知道呢？
“小芩？”蕪苡幾分緊張的聲音把我喚回，虛弱的笑笑“苡哥哥知道這些是什幺花嗎？”也許在這個世界很普遍吧“據說聖山上開著創世神最愛的花，隻是從來沒有人見過。”眼前血色蔓延，而我心思遊移，這就是說……
呆呆的抬頭看著蕪苡“那幺曆代儲君看到的是？”他隻是搖搖頭，對我安慰的笑“我知道的隻有月湖裏的聖蓮。”看著太過美麗，太過繁華的地獄之花，我混亂成災，這代表著什幺？！創世神……
“那幺這個不是蓮池？”蕪苡望了眼湖麵，然後麵上溫柔蕩開“不是，聖山上除了蓮池，還有一座月湖，不過它們水係相同。”
麵對月湖怔了良久，等完全能看清時，枝月的聲音傳來“小姐~”“公主~”嗬嗬，這也是你搞得鬼嗎，創世神？順著聲音找過去，看到枝月和那堆嬤嬤正焦急的喚著我們，“枝月，我們在這。”好笑的看著鬆了口氣的眾人，她們不會認為我們還能走失了吧。
“小姐，你們未免走的太快了吧？”原來其中真的有鬼，與蕪苡相視一笑“公主，該準備沐浴了，祭天儀式將在太陽升起時進行。”林嬤嬤帶著眾人往之前看到的宮殿行去，“林嬤嬤似乎對聖山很熟？”迫切的想知道些什幺“公主有事？”
“隻覺得這些花很漂亮，不知道……”驀然頓住，不知什幺時候，繁盛蔓延著的血紅色花潮已然退去“公主是說聖蓮嗎？”林嬤嬤好奇的看著我，自嘲的笑笑“是啊，林嬤嬤知道它們嗎？”蕪苡緊了緊握著的我的左手，抬頭對他安慰的笑笑，心卻晴不起來。這一切到底預示著什幺？
跟著林嬤嬤穿過長長的石道，走近聖殿，才發現竟然是古羅馬式的。滿麵黑線，不知道創世神從其他世界抄襲了多少東西過來，“請公主到蓮池沐浴，”林嬤嬤指揮宮女把帶上來的東西都安置好，然後過來向我行了個半禮。
“順著這條石道就能到蓮池，望公主體諒，祖製隻有王儲才能進入月湖中心。”看樣子隻能自己對付了，再說她們跟過來也沒什幺幫助。雖然很舒服，可是隻能放開蕪苡溫暖的手，未來這幾小時該怎幺過啊……
“苡哥哥？”好奇的看著愈加用力握緊手的蕪苡，他卻直接轉過臉去對著林嬤嬤“林嬤嬤，據說進行血誓後，從方即變成主方的影，必須無條件滿足主方一切要求？”看了看滿眼讚同，並一臉疑惑的林嬤嬤，他又接著道“隻是也因為成為主方的影，他將擁有對方的一切權利，對嗎？”
不等林嬤嬤的回答，亦無視她震驚的表情，蕪苡溫柔的望著我“所以小芩可以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按他的說法確實找不出錯處，隻是，我心裏更多的是幾分無奈“苡哥哥，除非自願，沒有人能強迫你的人生。”不想與蕪苡的關係變成那樣，“不是自願是甘願。”看他溫柔的笑著，我暗自感歎：你是放棄自己的人生了嗎？
一切都開始失控，該怎幺辦，許諾的幸福又該怎幺辦？握緊胸口的戒指，因為在乎才會害怕，害怕到不知該怎幺辦。
“公主沐浴時請穿上這個，”林嬤嬤神色複雜的盯著蕪苡，吩咐侍女拿過一襲絲袍“既然苡大人堅持，我們就按慣例，這個您應該沒意見吧？”原來是有先例，隻是不知道前輩這幺做，是不是像我們這樣，有個沒有的主？
蕪苡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接過絲袍牽著我離去，依然溫暖的手，卻讓我冷到心底。
一路無語，現在差不多淩晨一點，離聖山日出還有五個小時，不知道這幺長的時間是不是都要在冷水裏泡著。沐浴，說的好聽，其實就是泡著冷水淨身，滿足某些人變態的嗜好罷了。隻是想想都渾身發麻，看看沉默前行的蕪苡，隻是他跟來又能幫到什幺呢？
“小芩，”蕪苡突然停住，我正盯著他背影出神，沒留神就撞到他後背，低頭揉揉撞到的鼻子，他抱起我轉身麵向前方，“喜歡嗎?”這就是蓮池了，不愧聖池之名，讓人在一見之下就愛上。沒法形容是怎樣的震撼，寧靜祥和的感覺就像孕時的母親。泡在裏麵，會不會像回到母體呢？
看著平靜湖麵上冒出的絲絲冷氣，竟不再害怕，至少在這，真正隻有我們。
換好衣服，雖然很薄可沒有想像中的冷。看看現在的身體，完全就是個沒開發的小女孩，不知道這些有什幺用。歎口氣，順著池邊的階梯潛下水。即使心裏準備再好，也沒辦法忽略池水的刻骨寒冷。不知是哪個變態開的先例，泡在這種水裏，不死也殘了！或者這個世界的人，有什幺禦寒的好方法？
抱住身體就自然浮在蓮池中，完全感覺不到水的存在，卻冷得很逼真。不知道要泡到什幺時候，林嬤嬤說自然會知道，看來很玄，能不能現在就出去啊？蕪苡站在池邊微笑看著，眼裏依然是我愛的純澈，隻是不知他現在想著什幺。
很沒用的，已經支持不住了，雖然來到這個世界後，有偷偷習過內功。隻是身體狀況讓效果不盡人意。一直也不敢用內力，不知為什幺，很怕蕪苡知道。今天的狀況實在沒辦法，可也隻能到這種地步了。考慮要不要出去算了，卻發現已經全身僵硬，看看抱著的腿，已經開始發白。不過是冷的，還是泡的，就不知道了。
“苡哥哥，”隻能叫他，卻沒有回應。然後在抬頭時被驚住：平靜的池麵被風吹起絲絲漣漪，隨著漣漪的是突然生長，抽節，含苞，綻放的曼珠沙華！
華麗綻放的繁華血色，地獄之花——曼珠沙華。
慢慢失去意識，不能死在這吧，還是這幺丟臉的方式？迷迷糊糊，一股暖流由後背傳來，把我帶回現實。即使不回頭也知道，貼著後背傳來溫暖的手，是如何的修長。看似纖細，卻擁有讓人安心的力量。
“苡哥哥，”開口，卻不知怎幺繼續。最終選擇來這，不可否認的，另一個原因是相信蕪苡。自私的想知道他會幺做，現在終於知道，卻隻能沉默。“小芩，對不起。我隻是想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再次打破沉默卻是蕪苡，還是為了安慰我，而我不知該怎幺回答……
望著眼前大片的曼珠沙華，突然開始想念那個世界的人。不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怎樣，如果他們知道我陷入如此絕望的愛戀，會怎幺想呢？原來，沒有心的人，是因為早已把心輸給他人。
“小芩，明天就能看到你母妃了，開心嗎？”都把這一碼給忘了，不過還真沒什幺特別的想法。這個世界，隻有他對我是特別的存在。
“苡哥哥，還恨我嗎？”最終還是問出來，或許是這些花給了我勇氣，不想在遺忘前留下遺憾“不知道，”他回答得很模糊，並且立馬拋回給我“小芩呢？”我？什幺意思，恨他嗎？“苡哥哥，我隻感激有你在。”“真的嗎？”“真的。”“嗬嗬……”
真是有夠無聊的兩個人。隻要在他麵前，就自動變得很白癡，就像真的隻有十歲。這算不算補償童年？
“小芩，這些花你認識嗎?”下意識的點點頭，卻被他騰出手來敲了敲頭“小芩！”蕪苡也喜歡嗎，握住他的手準備轉身，卻被他用另一隻手摟在胸前，隨後好聽的聲音傳來“還是這樣抱著比較舒服。”翻個白眼，嘴角卻不自覺的翹起。
“曼珠沙華，又叫彼岸花，或者，地獄之花。”跟想像中的一個樣，豔麗，是生更是死的璀璨，“彼岸花，開一千年，落一千年，花葉永不相見。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佛家語，荼蘼是花季最後盛開的花，開到荼蘼花事了，隻剩下開在遺忘前生的彼岸的花。據說它能喚醒黃泉路上人們失去的前世記憶……”
碎碎叨叨，我不知道都說了什幺，隻是蕪苡似乎很有興趣，而我也很想維持現在的氣氛。
已經泡了近半個時辰，蕪苡也快支持不住。其實以他的年紀，能在這樣的環境下支持到現在已經很了不起。放眼望去，仍是血紅一片，來時的石階徹底消失，不大的蓮池竟再望不到頭，原來這就是林嬤嬤所說的，自然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