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吊唁
菱家人的手腳很快，下午便有人來通知說是搭好了靈棚。
徐杏兒換了一身月白色的薄襖，將頭上手上的首飾盡數去了，跟著臉色凝重的洪金寶去了菱家。
雖同樣是喪事，和之前徐杏兒帶著阿雀去義莊領回小三時的淒涼不同，菱家門前的車馬不斷，往來都是和菱大有交情的人。
徐杏兒之前見過的菱府主管王伯帶著白頭巾在門前迎往客人，一見到洪金寶過來眼淚就掉了下來。
“哎喲洪少爺，你可算來了，小姐在裏麵哭暈了好幾次，誰都勸不住啊。”
洪金寶還沒說話，王伯就叫了個小廝過來，“快快，夫人交代了，洪少爺一來就帶他去小姐那裏。”
王伯這句話說的聲音一點都不小，洪金寶想要說什麽卻礙於旁邊人的眼光全都往這邊來了，便隻能跟著小廝往裏進。
徐杏兒對王伯說了句節哀也跟著往裏麵進去了。
那小廝已經有些昏了頭了，明明是帶著往後院去的，走著走著去聽到了哀樂的聲音。
洪金寶突然站住了，改了方向朝那哀樂傳來的地方走去。
徐杏兒愣了一下趕忙跟上，前麵帶路的小廝卻是又走了好幾步才反應過來，小跑了幾步追上來。
“少爺，管家，管家說讓你直接去小姐那裏。”
洪金寶扭身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哪有這樣的道理，我先去祭拜過，見了辛嬸再說。”
那小廝還想說些什麽，洪金寶卻是直接轉頭走了，淩家的路他又不是不熟。
菱夫人，也就是辛嬸很憔悴，眼下的青黑是連粉都遮不住的，她懷裏還抱著個包裹，瞧著樣子就是菱湘的那個弟弟。
洪金寶帶著杏兒上前行了禮，菱夫人怕是昨夜也沒能安睡，整個人的精神都不大好，機械的朝著他們點了點頭。
“感謝您來送我夫君最後一程。”抱著孩子的菱夫人就連鞠躬都很艱難，看上去搖搖晃晃的，讓人好不擔心。
“辛嬸.……”洪金寶想要伸手去幫她，可視線剛好對上的包裹裏那孩子的眼睛，那孩子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一樣，讓他又縮回了手。
徐杏兒則是四處看了看，靈棚裏麵被來念經做法事的和尚擠得滿滿當當的，可是在守靈的席子上卻隻有一位柔柔弱弱的素衣女子，卻是沒有見到菱湘。
“哦……金寶啊”，菱夫人的反應慢了一拍，她緩慢的抬起眼環視了一圈，看到了洪金寶和徐杏兒，勉強的想要擠出來個笑，臉上的表情卻變得更哀傷。
“辛嬸，節哀……”
“菱夫人，逝者已逝，請您保重身體。”
“好孩子，好孩子……”菱夫人眼圈一紅，“菱湘她昨晚就哭昏過了了，你去看看她吧。”
“好”，洪金寶瞧著這靈堂裏麵倒是置辦的還算齊整，便答應下來。
“辛嬸，那我們先去看看菱湘，一會再過來看看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菱湘的園子不算小，這時候卻是一個人都看不到，連個守門的都沒有。
洪金寶不知道她的臥房在哪邊，也不好直接就進去，徐杏兒倒是進去轉了一圈，聽了聽到處都是靜悄悄的也隻好退出來了。
“她肯定是睡著了，咱們在這裏坐坐等等她吧。”洪金寶兩者徐杏兒去了偏廳裏麵坐著等著，阿珠則是去了廚房看能不能給兩人找些茶水來。
“這也太不靠譜了，怎麽能忙到連個看門的都沒有”，洪金寶揉了揉眉間，覺得這菱家的下人們也太不靠譜了。
“可能是太忙了吧”，徐杏兒四處看了看，翻出來了一盒將棋擺在了桌上，兩個人下著就專注的沒了交談。
一時間房間裏麵隻有落子的聲音，徐杏兒拈起了一顆棋，正在思索要往哪裏放，這時窗外卻是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
洪金寶往窗戶那邊看了一眼，又瞧了瞧正在苦思的徐杏兒，打算站起來去窗邊看看。
“唉，阿芬，你說咱們是不是得找下一家了？”
洪金寶還沒邁出步子就聽到窗戶那邊有人在說話，便又坐了回來，徐杏兒聞聲也往著窗戶那邊看了一眼。
“估計是吧.……唉，我瞧著夫人她們等著老爺的喪事結束後估計就要離開了，咱們也不可能跟著她們去別處吧？這才做了多久啊又要換主人家，也不知道下次咱們倆能不能在一塊了，阿羅”
“是啊，這麽坐不長久也不是回事。”另外一個叫阿羅的也很苦惱，“老爺雖說對咱們嚴厲些，可也很大方的，之前每次在家裏麵宴客後都給了賞錢。”
“是啊，這樣的東家遇到也不容易”，阿芬的聲音逐漸變得八卦了起來，“要我說啊，就是那個姨太太進門後惹來的禍事。”
“啊？這又跟她有什麽關係？”阿羅很驚訝，“怎麽我就請了一陣時日的假，府裏麵竟是出了這麽多事麽？”
“你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哦”，阿芬不知道有多羨慕她，“你昨天才回來不知道，這一陣每天老爺的院子裏麵都傳來大叫聲，哎喲那聽著就疼的不行哦，恐怖死了。”
屋裏麵的徐杏兒抬眼看了一眼洪金寶，見他雖皺了眉頭卻沒動作，便也就專心聽了下去。
“恐怖？不是說老爺得了急病麽？怎麽這麽痛苦？”阿羅回來的時候隻趕上幫忙布置靈堂，竟是對老爺的病一無所知。
“嗷喲，什麽急病哦”，阿芬語氣裏麵的嫌棄誰都聽得出來，她的聲音變得小了一些，“我跟你講，昨晚咱們老爺都快斷氣了都沒有大夫肯來看一看，你當這是普通的急病哦！”
“難，難不成是什麽傳染的？”阿羅的聲音變得很是驚恐，最後的尾音尖利像是被誰吹響的哨子，穿破了窗戶，刺向兩人的耳朵。
“小聲點！”，阿芬嗬斥了她一句，“你傻啊，沒看夫人和小姐都去服侍老爺了，要是會傳染的，那她們不早就躲起來了麽？”
“也是哦……嘿嘿嘿，你那麽說太嚇人了啊”，阿羅接了一句，“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我聽人說哦，老爺先是發燒，然後腰上就長出來了一顆一顆像是這頭一樣的疙瘩，那疙瘩就像是活的一樣，一天爬的比一天長哦，先是粉色的，然後長大之後便成了紫色的。”
“你想想被那蛇每日撕咬，老爺能不疼麽？能不每天鬼哭狼嚎麽？”
“這，這病我好像聽過，叫什麽惡蛇盤！”
“沒錯，昨天老爺腰上的蛇終於是盤了一整圈……人也就沒了！”